第140章 琉璃之死
「我尿過！」
拉塔尼亞小姐的聲音不大，
但殺傷力極強。
原本根本沒有把她當回事的琉璃和薇薇安二人，慢悠悠地把目光投了過來。
『沒想到我的徒弟竟然有這麼可怕的天賦……果然，我也應該捨棄那無聊的羞恥心的。』
薇薇安如是想道，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主人格正在腦海里大喊「不要，絕對不要」之類的話語。
『該死的，雖然知道誠是在逗這個傻子玩，但漏尿這種天賦未免太離譜了點……萬一誠被拿下了該怎麼辦？』
琉璃眸子中的殺意越來越盛，她逐漸控制不住自己了。
「啊！」
被兩道殺意鎖定，拉塔尼亞只覺得渾身一寒，頭頂的呆毛都立起來了。
我何德何能，讓兩位傳奇如此看重……
下意識地，拉塔尼亞就想退縮。
但那滿是汗珠的美趾剛往後探出一步，就硬生生止住了。
我這一輩子，總得拼那麼一次命。
母親大人，父親大人，就是今天了！
阿彌陀佛，阿門，急急如律令，請您保佑我吧，真祖大人！
拉塔尼亞上前邁出一步，身上披著的紅光更勝一籌：
「我說了，李誠和我已經約定終身了！」
「你—們—沒—機—會—了！」
「呵呵，乖徒兒。」薇薇安率先露出陽光溫暖的笑容：「為師這就送你去和父母親團聚。」
「是啊，想必你的族人在下面，也挺寂寞的吧。」琉璃也眯著眼睛笑了出來。
這一刻，原本還互相爭鬥的兩位女士，達成了統一戰線——
先把這個不自量力的血族王女，打至跪地求饒，再也不敢對李誠有任何非分之想！
「等一下！」
就在她倆準備動手的時候，李誠卻突然開口了。
「怎麼？難不成我們的誠大人，也認同這個小妖精的話嗎？」
琉璃眯起了眼睛。
「不，和這個事情無關。」李誠看向三人的身後：「提豐還沒死呢。」
「什麼？」
薇薇安眼神一顫，立刻轉過頭。
果不其然，湛藍色的火焰在提豐的身上燃燒著，那能夠冰封一切的冰霜，此時此刻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
「休想！」
冰霜再一次從薇薇安腳下蔓延，化做鳳凰，朝著露出半個身子的提豐飛了過去。
但這一次，那冰鳳凰並沒有將提豐凍住。
反而被那湛藍色的火焰阻隔，一點點融化。
「不可能。」
薇薇安眼神一顫，她雖然被淵淵眼魔女刺殺，身受重傷，但那寒冰之力也絕非九階的魔法師可以抵擋。
琉璃也是心神一顫，馬上凝聚出兩隻風暴巨龍，朝著提豐扔了過去。
但一樣，只要碰觸到那湛藍色的火焰，一切的力量，便都湮滅虛無，消失不見。
「沒想到……竟然比原計劃早了這麼長的時間……呵呵。」
提豐緩緩抬起頭，但這一次，他的聲音卻與往日不同。
陰冷、憤懣，就像是另外一個人，附身在提豐的身上說話一樣。
「伱不是提豐，你是誰？」
琉璃臉上的怒意更盛。
「呵呵，尊貴的末代龍裔琉璃女士，滿月學院的女王大人，以及血族的最後倖存者拉塔尼亞小姐……」提豐優雅地行了個貴族禮：「我深淵七神·暴怒，向汝等問——」
「唰！」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琉璃就已經沖了上去，她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一條通體藍色的巨龍，鋒利的獠牙直接貫穿了提豐的身軀。
可怕的狂風在她的龍嘴中聚集，將提豐纏繞著，一點點斬碎。
她可不會給別人慢慢開大招，轉狀態的機會。
「真是心急啊，琉璃女士，您一點都不優雅。」暴怒笑著：「這讓我，很是生氣啊。」
「所以，準備好了嗎？承受你的命定之死！」
說話間，暴怒的眸子猛地一凝，恐怖的湛藍色火焰就從他的身軀中綻放，沿著琉璃的嘴巴，一直蔓延到她的全身。
「吼！」
龍吼聲中，琉璃痛苦萬分地鬆開了嘴，整條龍扭動著，各種各樣的颶風凝聚在身體的周圍，想要撲滅火焰。
但卻徒勞無功。
薇薇安此刻也顧不上琉璃和李誠的關係了，也使出冰封的力量，想要幫助她滅火。
但那火焰卻融化了她的寒冰，若跗骨之蛆，一直攀附在琉璃的身上。
漸漸地，她的身體岣嶁著，一點點從龍的形態退了出來。
「沒有用的，女王大人。」
暴怒一邊說著，提豐的身軀一邊倒在了地上。
而更加旺盛的火焰，卻從冥想盆的深處冒了出來，那火焰若爆發的火山一般，直衝雲霄，將賢者院的屋頂融化之後，朝著滿月學院蔓延。
所過之處，一切都被點燃，頃刻間就燒灼成餘燼。
那火焰蜿蜒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慘嚎聲在學院中響起，無論是老師還是學生們，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就被這火焰吞噬了生命！
滿月學院的結界，防禦的是從外部打進來的攻擊。
誰能想到，如此恐怖的天災，竟然是從賢者院內部蔓延。
「休想！給我停下！」
薇薇安雙手一合，足夠將整個學院都冰封了的狂暴冰霜，朝著那些火焰追了上去。
這一次，她的眸子不再是全部的藍色，而是金色與藍色的異瞳。
為了抵禦這將一切燒灼的火焰，第二人格用重新把第一人格放了出來。
那寒冰追上了湛藍色的火焰，將其凍住。
那冰封萬里的模樣，就像是一條巨龍，盤旋在了學院之上。
「呵呵，真不愧是你啊，女王大人。」
暴怒的聲音又一次響起，這一次，那聲音來自冥想盆的深處。
「可惜了，現在的你，阻止不了這一切。」
「淵眼魔女的那一刀，很痛吧。」
隨著他的話語落下，一直雙手合十的薇薇安嘴角也溢出了鮮血。
她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腦袋發蒙，身軀往後一倒，撞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
她扭過頭，才發現自己倒在了李誠的胸膛上。
「啊！」
一聲羞澀的嬌呼，不顧第二人格「A上去啊」的叫喊聲，薇薇安吃力地站直身軀。
她不想把自己軟弱的一面，暴露在李誠的面前。
一萬年，是李誠在保護她，現在，輪到她保護李誠了。
她又一次合十雙手，想要阻止那蔓延著的火焰，但虛弱的身體與發蒙的大腦，卻不允許她再一次釋放那樣的神跡。
轟隆！
冰雪消融，一塊塊巨大的冰山融化著從天而降，那湛藍色的火焰又一次燃起，繼續朝著滿月學院蔓延。
學院的老師們，終於反應了過來，從學院中騰空而起，釋放著各種魔法，阻止那火焰的蔓延。
但徒勞無功。
那火焰來的實在太急，太快了。
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吟唱禁咒，也沒有時間組織有效的抵抗。
只能靠人命往火焰里填，讓有生力量往天空之梯撤退。
很快，學院就化作灰燼，就連那徽石防護罩的控制台，也被燒灼破壞。
防護罩解除，狂暴著的火焰自學院朝著浮空城市奔襲而去。
樓宇傾倒，斷肢殘臂，慘嚎聲響徹蒼穹，原本抵禦深淵的浮空島，此時此刻就像是一座空中的監獄，將所有人，都困在了那裡。
人間煉獄！
生命一個接一個的離去。
孩子們跪倒在地，抱著自己燒灼了的母親，哭喊著她的名字，但頃刻間便也被那火焰蔓延，化作焦炭，飄散到空中。
這座堅不可摧的堡壘就這樣變成了焦土，這座號稱人類最後希望的城市，就這樣，成了百鬼夜行的悚叫之都。
拉塔尼亞跪伏在地，驚恐地看著那煉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這眼前的一幕，讓她想起了當初的那個滅族之夜。
薇薇安呆呆地望著這一切，嘴唇都在發紫。
「……這到底是什麼？」
「是顛火，是灼燒一切的深淵火焰。」
李誠凝視著周遭的慘狀，不由地咬住了牙齒。
雖然知道這只是遊戲，但這CG做的未免太逼真了點。
硬了，拳頭已經硬了。
「呵呵，沒想到你竟然還知道顛火，嗯……你就是李誠是吧，深淵的葬送者。」暴怒父神的聲音在那冥想盆之中響起：「呵呵，你身上的秘密還挺多的嘛，不過無所謂，反正你就要死了。」
「你……給我閉嘴，該死的東西！」
薇薇安一聲怒吼，冰霜從身上引爆，又一次朝著冥想盆沖了上去。
她是真的憤怒了。
「呵呵，真的可惜了，滿月女王，這一次，還是沒能殺掉你。」
暴怒說著，卷著顛火迎向了薇薇安，寒冰與火焰對碰。
似乎是因為剛剛引爆整個學院，耗費了太多的力量，這一次，火焰沒能融化寒冰，僵持住了。
「都是那個小傢伙突然冒出來，破壞了我們的計劃，不然的話，你這最後的阻礙，也就該交代在這裡了！」暴怒戲謔地笑著。
「我會殺了你，為那些人報仇的。」
薇薇安不斷撲滅著冥想盆中的火焰，朝著核心越來越近。
「是嗎？」暴怒笑出聲來：「你的仇恨我感受不到啊……那就……給你再添一把火吧！」
湛藍色的顛火突然從冥想盆的另外一側噴涌而出。
薇薇安猛地扭過頭，瞳孔一縮。
只見那火焰的目標並非是他，而是站在原地的李誠。
那迅猛如閃電的吞噬一切之火，凝聚成了一根長箭，就這樣朝著他射了過去。
「不，不要！不要！」
薇薇安一聲怒吼，就要回援，卻不曾想，那淵眼魔女造成的傷，卻在這一刻讓她頭暈目眩。
暴怒看準了時機，火焰朝著她的身軀席捲而上。
薇薇安錯過了救援李誠的機會。
淚花不受控制地從眼角爆發。
「不，不要！我明明才剛剛……」
「轟！」
火焰撞擊，湛藍色的光華將整片空間點亮。
李誠睜開了眼睛，卻發現那火焰並沒有燒灼到他的身軀。
在那千鈞一髮的時刻，
早已被顛火折磨的琉璃，正擋在他的面前，用後背抵禦住了那突襲而來的箭矢。
箭矢穿胸而過，湛藍色的火自那胸口引燃，琉璃的身體一點點化作灰燼。
眼淚一滴接一滴地落到李誠的臉上。
他看著琉璃的臉，突然間感覺腦袋有些發蒙。
「呵呵，李誠大人，今天……本來想著要榨乾你來著……但現在……應該是沒機會了……」
琉璃的臉上浮現出了笑與哭兩種面容。
即使在這一刻，她也不想讓自己的悲痛，影響到李誠。
「為，為什麼？」李誠伸出手，想要撫摸她的臉蛋，卻被她躲開了。
「不要碰我，那火焰……會燒灼你的。」琉璃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只是……本能吧，呵呵……」
「果然，還是有些遺憾呢……」
「活下去……」
「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李誠。」
火焰蔓延，燒灼的顛火將琉璃的身軀引燃成餘燼。
她就那樣，趴在李誠的面前，變成了塵埃，飄散到了空氣之中。
李誠呆愣愣地看著那些碎屑，眼神逐漸變得憤怒。
就這樣死了？
為了保護我？
狗策劃，你TM又刀我是吧！
TMD，下頭龍娘只能給我爆金幣！
與此同時，一股殺意也從腦海中沖了出來。
那是深入骨髓，凝如實質的殺意。
那是他這輪遊戲玩到現在，第一次明確地想要殺掉某個人的殺意。
不是因為他是流程中的某個BOSS，而是單純地想要殺掉他。
「哈哈哈，有趣，真的太有趣了，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小傢伙？」
「眼睜睜看著愛的人，死在面前，是什麼樣的感覺？」
「哈哈哈哈哈！」
「你給我閉嘴！」薇薇安一聲怒吼，終於接近了核心，一拳擊打到了那暴怒父神的臉上，將他的身形破壞。
冰霜之力朝著冥想盆的核心蔓延，暴怒父神輕飄飄的聲音又一次傳來：
「哈哈哈，滿月女王，你現在的表情真的讓我愉悅啊，我的憤怒終於平息了一點。」
「你殺了我又如何呢，現在的我，只是一個分身罷了。」
「可惜了，這一次沒有將你燒成灰燼。」
「下一次，我會讓你品嘗，更加絕望的痛楚。」
「啊~決戰，哦不，應該說是屠殺，要開始了哦~」
「沒有了滿月學院，天命大陸，是我們的了！哈哈哈哈！」
顛狂的聲音消失了，火焰卻並沒有燃盡。
慘嚎聲仍然在學院與浮空城市上此起彼伏，那人間煉獄般的景象，並不會因為暴怒的離去而結束。
薇薇安攥著拳頭，慢慢飄落到李誠的面前。
看著面前失魂落魄的少年，她的嘴巴張開又合上。
她有很多的話想說，但最終也只凝聚成了一句：
「對不起。」
薇薇安很清楚，那種失去摯愛的感覺，是什麼。
因為在一萬年前，她曾經親身經歷過。
她也很清楚，此時此刻，無論說再多的話，都沒辦法安慰這個心碎的少年。
當初李誠只是從她的面前離開，她便心碎了一萬年。
更何況，琉璃是為他而死呢。
『我這一輩子，都贏不了你了，葉妮芙卿。還有，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薇薇安悲痛地長吁一聲，看了眼滿臉淚花的拉塔尼亞，咬了咬牙，飛向了遠方。
學院的火還沒有撲滅，她必須盡到院長最後的責任。
在那之後，她會徵詢李誠的意見。
若是他想要復仇，那薇薇安會賭上自己的靈魂。
這一次，就讓我陪你一起走吧。
拉塔尼亞爬到李誠的身旁，攥著他的手：「李誠，你，你不要太難受了……真的，我……嗚嗚嗚，葉妮芙老師，我……嗚嗚嗚嗚……」
「死的本來應該是我……嗚嗚嗚……」
原本想要安慰李誠的少女，此時此刻，卻自顧自地哭了起來。
那一刻，她也與琉璃一樣，撲向了李誠。
但猩紅真祖卻在最後的時刻，阻止了她，強行操控了她的身體。
而現在，看著失魂落魄的李誠，拉塔尼亞卻覺得，真祖實在太壞了，死的明明就應該是自己！
「嗚嗚嗚，李誠，你不要……嗚嗚嗚，葉妮芙老師……嗚嗚嗚……」
「臭暴怒父神……臭顛火……你們都該死，你們都噁心……嗚嗚嗚。
「我也該死……嗚嗚嗚。」
「塔塔師匠，你怎麼會該死呢？」李誠慢慢抬起了頭，輕聲說著。
「李，李誠……」
「今天死在這裡的人，沒有一個該死，除了……暴怒和顛火。」
李誠站了起來，他的眼神，比任何時候都冰冷，都殺氣升騰。
但他的心，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冷靜。
畢竟他有再生回溯的能力，隨時都能讓琉璃復活。
現在要做的，是收集情報，找到通關的方法。
他TM不想再被刀了！
他慢步走到半死不活的提豐面前，俯下身子：「我問你，這是你想要的嗎？這樣的生靈塗炭，是你的渴望嗎？」
「我，咳咳……」提豐麻木地看著他：「我沒想到，他們會……」
「沒想到？別以為一句沒想到就能脫罪！」李誠拽起他的領口：「現在，把你母親全部的信息都告訴我！我知道你有傳輸記憶的魔法！」
「你想做什麼……」
「你覺得現在，深淵還會兌現承諾，拯救你的母親嗎？」李誠冷冰冰地看著他。
提豐沉默了。
「但我能！我能拯救你的母親！」李誠哄騙道：「告訴我她的信息！我發誓，會救她，不然的話，我把命賠給你。」
「你……」
「你沒有選擇！快點。」
「……」提豐咳出一口鮮血，攥住了李誠的胳膊。
他用最後的力量，把有關他母親的記憶，交給了李誠。
「李誠，你這是要做什麼？」塔塔跑了過來。
「沒什麼。」李誠一刀抹了提豐的脖子，接著揉了揉拉塔尼亞的腦袋：「不用擔心，我現在很冷靜，非常冷靜。」
說著，他在拉塔尼亞震驚的目光里，邁入了顛火之中。
「癲火？暴怒？就算是神，我也殺給你看。」
「抱歉，我們再來一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