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2024-08-30 20:05:56 作者: 周鏡
  「除了手機還有別的東西嗎?」周司惟問。記住本站域名

  紀箏想了想:「沒有了。」

  「知道了。」周司惟聲線依舊冷淡,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紀箏感謝的話卡在嗓子眼裡。

  她從前覺得,和自己媽媽葉梅交流是世界上最頭疼的事,即便一個很簡單的點,她也能給你從人類起源開始延伸講到你頭疼為止。

  但如今碰上碰上周司惟這種除了正事半個字都不跟你寒暄的人,她又覺得自己像被一瓢水澆滅的悶炮,憋得難受。

  掛了電話,路子霖插進來一句:「哎學妹,剛才的事兒給你道個歉,都是我不好,周哥他平時不那樣,今天興許是心情不大好,你別往心上去。」

  他語氣誠懇,反倒弄得紀箏不好意思起來:「沒事沒事。」

  到郊外別墅外停車,燒烤的香味已經順著寒風飄出來,夾雜著孜然和滋滋肉香。

  人已經到齊的差不多了,分撥各玩感興趣的,一整個別墅笑聲沖天。

  所有玩樂設備都一應俱全,從KTV到影院,各種桌遊也都分門別類。

  路子霖指指三樓:「那有很多臥室,困了就去睡,不過不能跑出去,我們得保證所有人的安全,怎麼帶出學校的怎麼送回去。如果想回宿舍睡的話門禁之前來找我或周司惟,打車送你們回去。」

  紀箏點點頭,她和童然沒打算在外留宿,玩一會兒就回去。

  有做飯拿手的人露了一手,加上叫來的餐,林林總總擺了一桌,招呼他們去吃飯。

  有人環顧四周提議:「等會長來再吃吧。」

  這一提議得到了不少人的紛紛贊同,尤其在場女生,附和著點頭:「等等會長吧。」

  符梓踩著高跟鞋來到桌前,聞言道:「我打電話問問他還有多久到。」

  話語之間,有意無意透露出和周司惟很熟稔的樣子。

  紀箏看她一眼,她明顯是精心打扮過,一件露肩羊皮貼身裙,薄薄絲襪,也不嫌冷。

  沒有半點一小時前才被周司惟拒絕過的落魄。

  符梓在眾人的目光里打下電話,昂起頭像一隻驕傲的孔雀開著五彩斑斕的屏。

  童然撇撇嘴:「濃妝艷抹的,不知道以為是開舞會呢。」

  童然一直看不上符梓,她們同專業的。大一時童然跟著導師參加一個創新比賽,臨到最後拿獎時,不知符梓用了什麼手段,硬是讓老師把她的名字加了進來。

  一個小組不眠不休了很久的成果,符梓安然共享。

  那頭符梓卻漸漸尷尬起來。

  電話鈴聲響了好久,都無人接聽,她勉強一笑對眾人說:「會長可能有事。」

  話音剛落,電話就接通。

  符梓連忙捏出一管淑女嗓音:「會長,你什麼時候到,我們大家都在等你吃飯。」

  周司惟答:「不用等我,你們先吃。」

  「那怎麼行,會長你——」

  符梓的聲音戛然而止在電話被掛斷的滴滴聲中。

  場中瞬間瀰漫一片寂靜。

  童然率先笑出了聲。

  符梓握著手機,神色難看地看了一眼童然。

  童然毫不畏懼回視。

  路子霖這時從樓上拎著兩提啤酒下來,招呼眾人:「怎麼還沒吃啊,周哥他有事,等會來,我們先吃。」

  「好,來來來。」

  「那我去把燒烤端來。」

  「我去拿飲料。」

  ……

  大家慢慢熱鬧起來,默契的揭過符梓方才的尷尬。

  即使是大冷天,路子霖拿過來的啤酒也是冰鎮過的,其他飲料更不用說。

  紀箏晚上吹了些冷風,坐了一會兒就覺出小腹隱隱作痛,不敢碰那些冰飲料。

  旁邊還有男生一個勁的勸她喝酒,給她倒飲料。

  下墜的痛感越來越明顯,像有一柄小刀,在慢慢刮她腹內的肉,愈來愈深。

  紀箏扯不出笑臉,拎包起身去找衛生間。

  出來後在水龍頭前洗手,冰涼的水龍頭刺得她瑟縮了一下手,勉強快速洗了下抽出紙巾擦乾。


  她望了眼室內,氣氛正熱,紀箏不想去掃興,便繞出去在庭院裡靠柱子準備緩一會兒再進去。

  院子裡雙頭柱燈一路眼神到門口鐵門外,燈光暖黃。

  沒幾分鐘後,汽車的大燈把昏黃的大門口劈的白亮。

  紀箏還沒抬頭看過去,小腹突然一陣猛烈痛感襲來,她不由得咬住唇,手捂上肚子,微弓著腰。

  今天真是水逆,她在心底無聲哀嚎。

  鐵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腳步聲越來越近,紀箏沒有力氣抬頭,一直保持著蜷著的動作靠在高大圓柱上。

  直到她面前投落一片陰影。

  平靜如湖面的嗓音傳入她耳膜:「怎麼不進去?」

  紀箏動作一僵。

  她目光從陰影往前移,入目是長而直的腿,一隻修長冷白的手垂在腿側,骨節分明,淡青色的筋很明顯,長而瘦的食指上圈著一個銀戒,泛著粼粼的冷光。

  重點是,那隻手裡握著她的手機,立體小熊餅乾的手機殼,吊墜小熊在空中一搖一晃仿佛在盪鞦韆。

  與手給人的冷淡禁慾感非常違和。

  她平時都拿不住的誇張手機殼尺寸,在他掌間輕輕鬆鬆得好像小玩意。

  紀箏又咬了咬牙,鬆開手,緩慢直起身,挺直她從小學舞的尊嚴,繃直肩頸線條。

  「周學長,」她答非所問,伸出手去要手機:「謝謝你。」

  周司惟換了件白色羽絨服,目光淡淡從她臉上划過,遞出手機。

  手機以平躺的方式在他上半掌心,小半截懸空。紀箏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抬手捏住那小半截。

  食指與中指的指尖不小心觸碰到周司惟的指尖。

  很涼,不似女生柔軟溫熱。

  只一秒,她抽離手機拿回自己身邊。

  周司惟也撤了手,瞥她一眼:「身體不舒服?」

  紀箏沒想到他會注意到,點點頭:「一點。」

  「送你回去。」他仍舊是平淡聲調。

  「不用。」她下意識拒絕:「等一會吧。」

  周司惟收回目光,隨意嗯了聲,從她身旁推門進去。

  紀箏立刻聽到了屋內的大片歡呼聲,都在在喊周會長。

  紀箏緩了會兒,也回到座位。

  沒一會兒吃完飯,眾人轉戰客廳沙發開始玩各種遊戲。

  周司惟沒有參與其中,紀箏被拉著玩了一局狼人殺,再回頭時,客廳中已沒有周司惟。

  一局結束後,路子霖手機響,他起身去屋外,拎回了十幾杯蜂蜜柚子茶,給在座女生一人分了一杯。

  蜂蜜柚子茶裝在保溫袋裡,還是熱的,紀箏喝一口,胃裡舒服許多。

  童然捧著一杯:「路學長點的嗎?」

  「可不敢居功,」路子霖分發完,把包裝袋丟進垃圾桶:「周哥點的,他說夜裡冷,女生們還是喝點熱飲。」

  其他的男生起鬨:「會長偏心,人家也要暖暖的柚子茶。」

  「滾你媽,」路子霖笑罵,扔過去一瓶涼飲料:「別噁心我。」

  符梓原本不屑參與他們的遊戲,翹著二郎腿在玩手機,聽到周司惟的名字,像貓聞到了老鼠味,也過來拿了一杯:「還是會長細心。」

  她插上吸管,張望:「會長呢?」

  路子霖敷衍了一句不知道,又開始組織起新一局狼人殺來。

  紀箏抱著溫熱的蜂蜜柚子茶,甜香入唇,她忽然有些心不在焉。

  周司惟該不會,是看到她剛才不舒服才點的吧……

  不會是吧……

  有些念頭一起來,便如野草瘋長,怎麼都壓不下去。

  紀箏整局遊戲都玩得漫不經心,好幾次當狼人太明顯直接被票出局。

  到後來,她索性連連擺手退出。

  抱著還剩一半的蜂蜜柚子茶窩到沙發上,她不斷回想起一晚上周司惟的態度。

  好像,大概,沒什麼問題,是她過於公主脾氣,容不得別人這麼冷冷淡淡的對待自己。

  他那樣的人,有點潔癖也正常。再說她穿了人家的衣服,人家還幫她拿手機,她還沒感謝呢。


  這麼一想,紀箏打定主意,打算大度的去和周司惟鄭重道個謝。

  她又吸兩口蜂蜜柚子茶,蜂蜜的甜和柚子清香在唇齒間充盈。

  紀箏放到一旁桌子上,四處看了眼,決定去找一找周司惟。

  客廳里沒有……

  庭院裡也沒有……

  紀箏上到二樓轉了一圈,也沒有看到人影,反倒差點被外聯部兩個喝得醉醺醺勾肩搭背的男生撞到。

  那兩個男生一見到她,酒意瞬間醒了一半,撓撓頭:「紀箏啊,抱歉,差點撞到你。」

  「沒事,」紀箏回:「你們怎麼不去樓下玩?」

  大多數人都聚在一樓玩桌遊,二樓空空蕩蕩的,沒幾個人。

  「這就去了,你怎麼上來了?」

  「我……」紀箏一時語塞,好在她及時反應過來:「我上來看看二樓有什麼好玩的。」

  「喔喔,」其中一個男生揉了兩下腦袋,目光灼灼:「那邊有遊戲機,還有個電子足球館,要不我帶你轉轉?」

  「不用了。」沒看到周司惟的人影,紀箏已經打算換個地方找。

  「人姑娘玩什麼足球,」另一個男生給了他一錘,嘿嘿笑兩聲:「紀箏,二樓左邊有影音室,你想去看嗎?」

  「還是不了吧。」

  「嗷對了!」他一拍腦袋:「靠露台那個房間有撞球桌,我們剛才就是從那出來的,不過會長和程醒學長正在那。」

  周司惟在撞球室?

  紀箏心裡輕輕一動。

  那兩個男生還在盛情邀請她一起下樓。

  紀箏隨口搪塞了幾句敷衍過去。

  兩人失望下樓去。

  撞球室,露台邊。

  紀箏猶豫了會兒,還是沒直接推門進去,反而繞道走到露台里。

  入了夜,風更冷,露台暴露在空氣中,往下看去是暖黃光籠罩的庭院,再眺望遠一點兒是無盡的漆黑。

  撞球室和露台中間隔著推拉的玻璃門,裡面的窗簾半拉著,紀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躡手躡腳沿著牆走到門邊。

  她稍稍側出半個頭,正好聽見「咣當」一聲撞球入洞的聲音。

  撞球室開著冷色調的燈,靠牆一張沙發上放著一白一藍兩羽絨服,再往前是偌大的墨綠色球桌。

  紀箏的視線第一眼就落到了球桌旁的人。

  他正握著球桿從球桌上起身。

  不能怪她,任何人第一眼看到這個空間,目光都會被周司惟攫去。

  他仍然穿著那一身黑色,寬肩與窄腰在動作間線條更加明顯,更不要提長度優越的腿。

  從紀箏的角度看過去,剛好能看到周司惟清俊的側臉,眉目在白光照耀下顯得沒有溫度。

  安靜空曠的撞球室里,他取一小塊喬克,垂首給球桿頭磨光,神色認真又冷淡。

  紀箏有片刻的失神,不自覺輕輕收斂呼吸。

  她第一次如此直面周司惟一直為人所稱道的外貌與氣質。

  寂靜的房間,無溫的冷光,蒼茫的冰原,不見指的黑夜。

  很難形容他像什麼。

  總歸不是什麼有溫度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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