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染沒想到沈執會突然摸自己的額頭,她回過神時,又是下意識想往後退,但沈執先一步放下手。
旁邊的徐一航他們還處於興奮之中。
「就該讓這幫孫子看看,誰才是爸爸。」徐一航興奮道。
陳松輕笑道:「我說徐一航你這輩分弄錯了,應該是,就該這幫人孫子看看,誰才是爺爺。」
徐一航舉手做出道歉的手勢,笑嘻嘻說道:「抱歉,是我弄錯了。」
倒是徐一航說完,朝夏江鳴看了一眼,見他一直低頭,還順手推了下,笑嘻嘻說道:「夏江鳴這麼開心的時候說句話呀。」
誰知夏江鳴不僅沒說話,反而發出一聲極低的抽泣聲。
幾個少年俱是一驚。
徐一航一副被嚇到的模樣,低聲說:「你小子不會是要哭吧。」
陳松瞥了他一眼:「這種時候你應該昂首挺胸,等著那個傻逼來給你下跪。」
夏江鳴還是低著頭,直到沈執伸手按著他的肩膀,淡淡道:「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讓你的仇人,看見你的眼淚。」
「抬頭。」他近乎訓斥的聲音,讓夏江鳴瞬間憋住所有的情緒,抬起頭。
對,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慫。
這時候馬浩終於帶著紅髮女生返回,因為已經輸了,對面情緒都不太高。馬浩下車的時候,甚至直接發脾氣把摩托車摔了。
紅髮女生拿著小旗子在後面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但是輸了真不怪她呀,又不是她沒跑過對面的女生,是一開始沈執開車就把馬浩甩了很遠。
馬浩掏出一包煙,打算先抽一根,誰知沈執突然開口:「是不是應該先把正事兒辦了。」
他語氣尋常,仿佛在說一件再輕鬆不過的事情。
當眾給人下跪道歉,這事兒別說馬浩這種社會哥受不了,就是尋常人都不行。
馬浩惡狠狠望向沈執,一副恨不得生吃了他的模樣。
沈執淺淺勾了下唇,壓根不在意對面的眼神壓迫力。
「就是,還等什麼呢。」徐一航說道。
夏江鳴沒說話,依舊握著手裡的小旗子,仿佛那是他所有勇氣的來源。
對面有個人不服氣地說:「你們別他媽太過分,想讓馬哥給那小子下跪,他配嗎?」
聽到這句話,連紀染都不悅地皺眉。
她就知道這幫小混混沒那麼容易說話算話。
沈執挺淡然的口吻說:「輸不起?」
紀染忍不住看向沈執,她終於明白自己前一世明明很淡定的一個人,一遇到這個男人就會忍不住發火。
因為他說話的方式實在是太欠揍了。
明明是慢條斯理的語調,但能輕易挑起別人的怒火。
果然對面又罵聲四起。
這邊徐一航他們也不是好惹的,立即嘲諷說:「剛才可沒人逼著你們賭吧,怎麼只想贏了拿錢,輸了就他媽耍賴呀。」
馬浩顯然被架在火上烤了,剛才沈執提出賽車解決問題的時候,他是同意了的。確實沒人逼他賭,是他自己想要這十萬塊錢。
他隻眼熱看到了十萬,刻意忽略自己也會輸的事實。
馬浩手裡捏著煙,耳邊是兄弟叫罵的聲音。
「行,我道歉。」突然馬浩捏著煙開口說道。
突然身邊安靜了一瞬,然後對面的人又開始叫囂。
「馬哥,你憑什麼給他道歉呀。」
馬浩慢慢往前,朝夏江鳴看了一眼,伸手勾了勾手指:「你往前走點兒,來來,哥哥給你道歉。」
這嘲弄的口吻,讓這幫小混混鬨笑起來。
紀染轉頭看著旁邊的夏江鳴,只見他捏著手裡的小旗子,一點點握緊。
沈執沒有說話,只是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煙盒,他菸癮不算大,偶爾才抽一根。
有些事情,別人幫忙再多都沒用,得自己站起來才行。
終於在沈執拿出一根煙咬在嘴裡的時候,夏江鳴抬腳走到馬浩的面前。
馬浩從來沒把夏江鳴當回事兒,哪怕他現在人模人樣,在他看來也不過是仗了沈執的勢。這個慫包被他欺負了三年,翻不了身的。
他咧嘴剛要笑,突然夏江鳴望著他狠狠道:「怎麼跟你爺爺說話呢。」
馬浩的笑容凝在臉上,下一秒夏江鳴直接一拳打在他臉上,怒吼起來:「我艹你大爺的,真把老子當慫包,拿你爺爺的錢用的爽嗎?爽嗎?」
紀染眨了眨眼睛,白皙的小臉沒有太大的疑惑。
在夏江鳴打了馬浩的瞬間,對面的人沖了過來,至於這邊徐一航和陳松都上去幫忙,倒是沈執沒動,他將嘴裡的煙拿了下來。
又浪費了一根。
在他把煙扔在地上之前,他轉頭望著她,低聲說:「紀染,往後站站。」
紀染目光落在他臉上,點頭:「嗯。」
有種莫名的乖巧,軟軟的。
……
事實證明,不管是飈車還是打架,沈執都不要命。他身上有種天生的狠勁,哪怕對面人數明顯比他們多,可沈執加入戰場之後,瞬間形勢扭轉。
紀染抱著懷裡的頭盔,真的乖乖站在一旁。
直到沈執打完之後,扯著她的手跑向摩托車:「走。」
紀染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他贏了,卻還跑的這麼快,但是聽話的任由他拉著,直到再次上了摩托車之後,很快車子啟動。
夏江鳴他們開的是一輛跑車,很快趕了上來。
跑車頂棚被放開,三個少年坐在車裡,瘋狂大喊起來,整個山坳都是他們鬼哭狼嚎的聲音。
「鳴鳴,痛快嗎?」
「老子終於報仇雪恨,打了馬浩這個傻逼一頓,痛快。」
紀染坐在車後,安靜地聽著他們嚎叫。可是心底卻第一次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情緒。
她記憶中的沈執,是不苟言笑、驕矜冷傲的沈執。
而此時騎著摩托車載著她的少年,哪怕依舊沉默,可是身上透著一股鮮活澎湃,少年意氣那樣風發。
二十七歲的沈執跟現在比起來,猶如一潭死水。
*
當他們重回市區的時候,已經九點多,眼看著離放學時間過去好幾個小時。紀染著急回家,便讓沈執把她在路口放下。
「紀染,你真不跟我們一塊去慶祝?」徐一航笑嘻嘻說道。
紀染搖頭:「太晚了,明天還要上課。」
他們這幫人不怕上學遲到,也不在乎幾點回家,可紀染不行。
好在他們也沒強求,只是夏江鳴問:「紀染,你怎麼回去?要不我們送你吧。」
紀染搖頭,剛要說她直接打車回去好了。
但是沈執抬頭對跑車裡的幾個男生說:「你們先去,我待會過來。」
眾人立即發出哦哦哦的怪叫聲,擠眉弄眼之後,開著車先離開。
沈執上次就送紀染回家過一次,這次都沒問地址,直接開著車往她家的方向過去。不過這次他也跟上次一樣,把她放在離她家小區一個街道的地方。
紀染下車後,乖乖說道:「謝謝你。」
誰知沈執沒忍住,笑了出來,紀染抬頭看他,就見他腳踩著地,盯著她說:「你傻不傻呀。」
明明是他強行拉著她去了落英山,現在還跟他說謝謝。
紀染覺得這人實在太陰晴不定,不搭理他,轉身就走。
可是她沒回頭的時候,卻不知道沈執始終沒離開,直到看著她的背影徹底消失。
此時紀家,紀慶禮也是剛到家,江利綺迎上來對他溫柔小意說話。
只是她面露難色,紀慶禮自然看見,問道:「怎麼了?」
「染染到現在還沒回來呢。」江利綺為難道。
紀慶禮皺眉:「怎麼回事,給她打電話了嗎?」
江利綺:「打了不接呀。」
江藝在樓上聽到紀慶禮的車子進院子的動靜,她知道紀染到現在還沒回家,於是趁機下樓,打算跟紀慶禮告狀。
紀染羞辱她的事情,她可記恨到現在。
「這孩子怎麼回事。」紀慶禮皺眉,明顯有些不悅。
江藝從下樓的時候正好聽到這句話,她抿嘴沒笑出聲,待她走過來時,小聲喊道:「爸爸,你別生氣,都怪我不好,應該好好照顧染染的。」
「你也是的,怎麼能自己一個人回來,把妹妹丟下呢。」江利綺露出責備的表情,輕聲訓斥江藝。
江藝低頭不語,一副我錯了的模樣。
江利綺又問:「那你知道染染去哪兒了嗎?」
江藝猶豫了下,還是紀慶禮說:「有什麼話,你就直接說。」
「我也是聽說的,之前有個男生為了染染在學校里打人,他們走的很近……」江藝吞吞吐吐說道。
沈執在學校里教訓賀瀚的事情都被傳開了。
都說賀瀚欺負新來轉校生,沈執才出手的,而且還是讓賀瀚讀英文書。
江藝聽到這件事時,險些氣得把嘴都咬破。
她喜歡沈執。
這事兒不奇怪,在四中最起碼有一半女生喜歡沈執,有些表現明顯,有些只敢藏在心底。所以當聽到沈執和紀染的事情之後,她嫉妒的發瘋。
她高一時跟沈執是同班,結果高二重新分班之後,在路上遇到沈執,她有心打招呼,他目不斜視的走過去,一副壓根不記得她的樣子。
因此江藝趁機在紀慶禮說這件事,就是想讓紀慶禮教訓紀染,讓她離沈執遠點兒。
家長對於孩子早戀這件事可是很敏感的。
江利綺反而笑著說:「染染才剛來學校,應該不會早戀吧。」
江藝沒把早戀的字眼說出來,倒是江利綺看似給紀染開脫,實則在暗示這件事。
紀慶禮眉頭是越鎖越緊,江藝這麼說,此時紀染到現在沒回家,難不成她跟什麼人出去鬼混了?
正說話間,家裡的大門被推開,紀染背著書包從門外走了進來。
「爸爸。」紀染看見紀慶禮主動喊道。
她看著這三人都在客廳里,自己一回來都望過來,況且紀慶禮那個神色明顯是不太高興。
紀染朝江藝看了一眼,心底絲毫不怯。
紀慶禮果然問道:「染染,你放學之後去哪兒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紀染輕聲說:「爸爸,對不起,我回來晚讓您擔心了。」
她聲音本就甜軟,此時主動道歉,乖乖軟軟的。
紀慶禮雖然對裴苑沒什麼感情,紀染到底是他唯一的女兒,還是有些喜歡的。見她這麼說,不由軟了語調,說道:「這麼晚回家,我們都會擔心的。」
「爸爸,老師交代要買參考書,所以我就跟同學一起去買了。我來這裡之後,第一次跟朋友一起逛街,之前都沒人陪我,所以玩的有點兒開心。這才回來晚了的。」
說著,紀染把自己的書包取下來,從裡面掏出幾本參考書。
這幾本參考書確實是老師要求買的,只不過她的書是今天早上聞淺夏帶給她的,因為聞淺夏家附近正好有個書店。
她自己買書,順便也幫紀染買了。
沒想到這會兒正好用上。
紀慶禮看著她手裡的書,滿意的點頭:「爸爸就知道你一向懂事,從來不會讓爸爸失望。」
本來對江藝說的話,紀慶禮就不太信,畢竟他知道裴苑是怎麼培養紀染的,她打小就優秀出眾。
紀慶禮點頭:「以後跟同學玩,也要注意時間。」
「我知道了,爸爸。」紀染乖乖點頭,小聲說:「我就是第一次跟同學逛街,太興奮了,所以才會忘記時間的。」
紀慶禮沒忍住朝江藝看了一眼,問道:「爸爸之前不是跟你說過,有什麼事不懂的,可以問問你姐姐。」
「可是我在學校都看不見她呀。」紀染聲音越說越低,有那麼點兒小委屈。
此時江利綺心底暗叫不好,她如今一心想著讓江藝改姓,要是她被紀慶禮留下不好的印象,這事兒就難辦了。
她立即說:「兩個孩子不在一個班級,遇不上也是正常。」
紀染望著紀慶禮,軟軟道:「算了爸爸,現在我也有自己的朋友,就不麻煩人家。」
紀慶禮聽著她的話,心底越發對江藝不滿。
對於江利綺帶的這個女孩,他不算太喜歡也不討厭,反正紀家有錢,多養一個孩子沒什麼。可是她連這點兒小事兒都不幫忙。
而且紀慶禮想到江藝剛才跟自己說的話,他也是人精,越發對江藝不滿。
只是他不會把不滿放在臉上,柔聲對紀染說:「這麼晚了,你先上樓休息吧。」
「爸爸,我想周末去買點兒東西,您能給我點兒零花錢嗎?」紀染輕聲問道。
這是紀染第一次主動跟紀慶禮要零花錢,紀慶禮聞言立即笑道:「這有什麼不行的,爸爸給你一張副卡,你想買什麼直接刷卡就行了。」
於是他從自己的公文包里,拿了一張卡遞給紀染。
紀染:「謝謝爸爸,我先上樓休息了。」
紀染知道今天這件事,肯定有江藝在裡面推波助瀾。
不過沒關係,因為最後贏的人是她。
紀染輕輕捏著手裡的卡,舉到恰到好處的高度正好讓江藝看見,果然江藝臉色僵硬,死死地盯著她手裡的黑卡。
明明她想告紀染黑狀,結果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
紀染微歪著頭,衝著江藝笑了下,眼底是透不進的冷漠。
別著急,這才剛開始呢。
作者有話要說:大佬表示,看在你主動替給我和我老婆傳緋聞,這次先放過你
染妹:???你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