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024-08-30 20:30:26 作者: 梟藥
  不論再怎麼不舍, 都已經將蘇磬音送回了齊府,就也再沒有了逗留的理由。記住本站域名

  白小弟得到蘇磬音定會來他生辰宴的保證之後,也只能三步一回頭的走了。

  微笑著目送白小弟的馬車消失在拐角處,蘇磬音這才也轉了身, 隨意開口道:「咱們回來的正是時候, 這會兒只是蒙蒙雨絲, 再耽擱一陣,只怕就要大起來了。」

  一旁的月白點頭倒是應和了一聲, 不過齊茂行並沒有什麼與她談論天氣的興致。

  他平靜了思緒, 抬頭看了看自個的夫人,發現蘇磬音剛剛從蘇府出來時,瞧著還有些低沉的神色,在這一路被白小弟打岔之後, 明顯的輕鬆了許多。

  看出了這一點後, 齊茂行握著輪椅的手心微微用了些力, 垂眸開口道:「這位白家兄弟,看起來與你很是親近。」

  蘇磬音理所當然的點頭:「嗯,既是鄰居又是姻親, 白夫人常常帶著子孫過來走動的, 打六歲我就認識了, 算是看著他長大的。」

  她的父母常年在各地外放,聚少離多,細論起來,蘇磬音對待白家小弟,倒比對待自個正經的親弟弟還更熟稔幾分。

  齊茂行面色沉思,又繼續道:「這白小弟。雖瞧著臉嫩,年紀也有十五了, 可有什么正經的差事營生?」

  對這個問題,蘇磬音倒是思索了一陣,才思量道:「白家原是做布料生意的,家裡子弟也都自小先緊著讀書,在功名上不成的才跟著白老爺接手家業,不過白家兄弟多,不缺小弟一個,這會兒應當是還跟著先生讀書罷。」

  若是這個白家,齊茂行倒是聽說過,是做布料生意的,單說蘇家住的綾羅街,便有一小半都是白家的宅院,也算是有名有姓的豪富人家,偶爾還有門路能求上一點宮中上進的皇差,這便比尋常商賈又多幾分體面。

  商賈出身的門第,雖然遠遠比不得侯府這樣的世家權貴,但若能沾上一點皇商的路子,比下有餘,倒也算是差強人意。

  但齊茂行在意的卻不是門第,而單單是白小弟這個人。

  單說了讀書,卻沒提有身上什麼功名,想必也就是沒有的。

  齊茂行自個是五歲起就被府里教導規矩行事,八歲就送去宮裡當皇子伴讀,之後從軍當差都更不必提。

  即便是他看不起的庶兄齊君行,起碼也在莊子上考出個秀才。

  如白小弟這種不事生產,名為讀書,卻又沒有說得出去的功名——

  齊茂行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婉轉開口勸說道:「你這弟弟不單年紀小,心性也過於天真,與他在一處,固然情濃之時全情舒心,可若是成家立業,實在還是差了不少閱歷。」

  蘇磬音有些疑惑起了他為什麼好好的提起了這個,莫名道:「他年紀還小不是,真到了時候,他家中自然會為小弟安排日後成家立業的事。」

  說著頓了頓,她想想小弟的性子,也不得不加了一句:「白家也不缺銀子,小弟是個好孩子,便是不做什麼營生,只守著家業過日子也不算什麼。」

  畢竟在這個世界裡,安安分分的吃祖產,原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一條正經營生。

  齊茂行又問一句:「他便沒有與你提過日後打算不成?」

  蘇磬音便洒然一笑:「他還小呢,這兒有打算也未必作數啊,著什麼急。」

  齊茂行聽到這兒,心裡便又輕鬆幾分。

  她這一番話,就是全然只當這個白小弟是真的弟弟晚輩一般的,甚至齊茂行特意留意了,蘇磬音提起這小子時,神色間也全是慈愛照拂之意,並無絲毫的男女之心。

  齊茂行自幼習武,又是伴讀護衛出身,對旁人有威脅性的敵意與情緒是最敏銳不過的。

  更別說,就是不提那白小弟對自己的莫名敵意,只說白小弟剛才,對蘇磬音熱情到過分的在意和殷勤——

  這小子是個什麼意思,只要是個男人,都能察覺的出。

  齊茂行在新婚當日提出和離之時,就知道自個有愧在先,他也當然不是那等和離之後,還指著出去的妻子還為他守身如玉的迂腐人。

  若是放在先前幾月,什麼白小弟黑大哥的,齊茂行必然是不會在意,說不得還會樂見其成,覺著自個對蘇家的愧疚都因此減輕不少。

  但是自從這半月他成了「廢人,」再加上方才與她回了蘇府祭拜的事,發現了這明面夫人,似乎與與他以往以為的冷心絕情並不相同之後。


  齊茂行愧疚之餘,卻忍不住的要為她多想幾分。

  夫人日後尋旁人自是可以,可方才的這一個,不單個頭歲數都太小,主要這般天真任性的行事,放在他的眼裡,基本便是不求上進,只會仰仗家族長輩的膏粱子弟。

  他心底里是不大看得起的。

  尤其……是配處處出挑的蘇磬音。

  不錯,蘇磬音這人,雖然聰慧又拎得清,卻是個最不耐煩多事的。

  若是與那個白小弟在一處,只怕「新嫁娘」當真成了新的「娘,」倒要為這個「小弟」勞心一生,豈不是是太過可惜?

  齊茂行這麼想著,抬起頭又看一眼身旁夫人清麗脫俗姣好面容,臉色凝重,思考的格外認真。

  總之,便是當真要再嫁,白小弟也決計不成!

  至於除了白小弟之外,哪一個成……齊茂行閃念間將這盛京中所有見過的權貴子弟想了一遍,沒等他想個清楚,一股莫名湧上來的情緒就蠻橫的打斷了他。

  齊茂行微微皺了皺眉,疑惑的按了按心口,不明緣故,便索性暫且將這事放了下去。

  罷了,索性距離他說明實情還早,這些事日後慢慢再提也不遲!

  這般決定之後,齊茂行胸口的莫名情緒這才漸漸消了下去。

  既然明面夫人對那白小弟無意,而且還壓根沒有發現那小子對她另存歹意,齊茂行當然也不會再故意多提起來。

  他略過這個話頭,只提起了另一件事:「我在外頭還有幾間鋪子,大多是些布料首飾、當鋪糧食,城外還有兩處莊子,過兩日,我便與外頭的掌柜莊頭都說清楚,日後再送帳目銀子來,便都找你罷,我與侯府這邊兒,就再不插手了。」

  蘇磬音的腳步忽的一頓。

  意識到齊茂行這話的含義之後,以她的隨性,都忍不住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錢帳分離的原則,這道理,在蘇磬音上輩子的世界裡是個人都聽過。

  她之前雖也提出了要管錢,那卻只是為了在下人里擺明少奶奶的身份。

  她有親有友的,又不可能攜款私逃,說白了,不過是頂了個分派管家的名兒罷了,也翻不出什麼風浪。

  可若是如齊茂行這會兒說的一般,這些東西全都交到了她手裡,她但凡在其中伸伸手,兩頭一瞞,貪下些流水,那就是輕而易舉。

  她若狠心些,故意在鋪子的經營花費上添點絆子,一年半載的,殺雞取卵的叫他的鋪子全都涼透了都不算什麼!

  她轉過身來,滿面震驚不解:「這是怎麼呢?你不怕我在這裡頭作甚麼手腳不成?」

  齊二廢的不是腿嗎?怎麼腦子還迷糊了?

  對於蘇磬音的詫異,齊茂行卻反而笑了笑,乾脆直白道:「你想做手腳便做罷,這些東西里,只景山後頭的莊子是娘親遺物,不能給,剩下的,等我換了官契,也就是你的,你想怎麼著都成。」

  他自小就倔強果斷,既然意識到了自個的錯處,就不會只是在心裡愧疚一陣兒便罷了,以他的行事,那是必要當真作出些行動來改變彌補的。

  相處三月,他沒見蘇磬音有什麼特別的鐘愛的東西,平日裡就是蒔花弄草、寫寫畫畫,這些東西再是講究,也就是用些筆墨紙硯、名貴花木,一來如那陳工筆一般,尋起來瑣碎不說,二來也顯得有些簡薄。

  思來想去,倒不如乾脆給銀子。

  這個東西大俗大雅,卻是最能表明心意,必然是不會出錯的。

  聽他這麼說,蘇磬音便好像明白了什麼,她左右看了看,揮手示意丫鬟退後,親自推了他的輪椅,彎下身壓低聲音道:「你這是要把之前說的和離賠償,提前給我?」

  齊茂行聞言神色一僵,想要解釋,可張口半天,卻發現自己實在又說不出什麼解釋的話來。

  蘇磬音等了等,見他沒反駁,便將他這反應當成了默認。

  雖然當初說的是直接給銀子東西,但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若是換成了能生銀子的的莊子鋪子,倒也不錯,只不過……

  蘇磬音有些懷疑的看了一眼坐在輪椅里、眉清目秀,脊背挺直的明面夫君。

  雖然看起來不太像,但是俗話說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不是?

  保險起見,蘇磬音還是慎重道:「給莊子鋪子也行,不過得等我先看看,是沒什麼問題的就成。」


  齊茂行險些被這一句話氣的岔過去氣去,回過神後,他緊緊的咬著牙關,白皙的面頰上都被憋出了一團紅光。

  她這是懷疑自個會誆騙她的賠償銀子?!!

  要不是殿下的大計不能耽擱,他現在就要從輪騎上跳起來與她好好分辨個清楚!

  不過還沒等齊茂行「跳起來,」進了二門,就有一個眼熟的婆子迎過來,對著他們一蹲身開口道:「兩位可算是回來了!咱們奉了侯爺太太吩咐,說說是大少爺回來,好容易一家團圓,又正巧遇上過節,請二少爺、少奶奶,晚膳去前頭花廳里用,也好一家子好好聚上一聚!」

  齊茂行這正憋著一口氣呢,聽著又是這事,哪裡會有好臉色?

  當下便是一聲毫不客氣的訓斥:「不去!」

  齊茂行都不去了,這種場合蘇磬音當然也不會過去摻和,她站起身,滿面的賢良淑德、夫為妻綱:「夫君不去,妾身一人過去也實在是不放心,還請這位嬤嬤回太太一聲,也代我告個罪。」

  那婆子原本還想再說,但上前一步後,正看見齊茂行陰沉憤懣到嚇人的目光神色,身子一抖,愣是沒敢再往下說,就這麼生生的看著二少爺狠狠一推輪椅,風一樣的從眼前滾了過去。

  不是說二少爺已經廢了,這胳膊怎麼還是這麼有勁兒……

  婆子愣愣看著二少爺夫妻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這才猛地一個激靈反應過來,顧不得旁的,只是滿面苦色的又往前院去回話。

  ————————————

  蘇磬音跟著忽然生起氣來的齊茂行,一路回了抱節居。

  她壓根沒想到明面夫君的生氣是因為她。

  雖然覺著他這情緒實在是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病人嘛,情緒敏-感,因為一點小事大發雷霆好像也挺正常的。

  蘇磬音疑惑一會兒就也乾脆放了下去,進了抱節居後,仍舊和以往一般各回各屋,收拾梳洗一圈,換下了多少叫雨水浸濕了些的衣裳鞋襪,頭髮也鬆開來重新理了理。

  才剛剛坐下,從祖父書房裡帶回來的典籍畫卷都沒來得及收拾好,月白便忽的進來稟報,說是外頭又有人來,說是有事尋她與二少爺一起說。

  蘇磬音聞言,挽著頭髮穿過木槅扇,果然講究的齊茂行也已換了一件寬鬆舒適的素色燕居服,這會兒正一言不發的坐在案前。

  再往門口過來的倒也是個熟人,容長臉,規矩妥當,正是之前第一個從抱節居出去的上一任大丫鬟,陽春。

  蘇磬音便似乎猜到了什麼。

  果然,陽春麵上也帶了幾分尷尬似的,行了禮,勉強笑了笑:「奴婢奉了老太太的命,請您與二少爺去花廳里,與一家子一併用膳。」

  作者有話要說: 齊茂行:把我的產業都給夫人,以表心意。

  蘇磬音(警惕):你怕不是在誆我?我得小心點!

  齊茂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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