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獸人們唱的歌是西部草原最常見的荒獸人民謠,哪怕大大小小的部落各有不同,也存在著各自的生活習慣,但這首歌傳唱之廣,只要是荒獸人,大人小孩都會唱。
聽到這首膾炙人口的歌聲在夜間驚天動地般響徹魯斯貝拉,城內的荒獸人全都惶恐不安。
哪怕是那些感染了沉淪的荒獸人也明白自己處境的危險。
而很多並未受到沉淪感染的荒獸人則完全可以用驚慌失措來形容,一些底層軍官自己也無法安定下來,更別說安撫下面的士兵了。
而且現在,很多底層的荒獸人都確信了,聯盟軍真的會招收荒獸人。
城牆下的一角,一群荒獸人擠在那邊的篝火旁取暖,神色不安的聽著外面的歌聲,直到這山呼海嘯般的歌唱慢慢弱下來。
「索馬人聯盟軍真的收荒獸人,傳言是真的!」
「外頭有多少軍隊,五十萬,還是一百萬?」
一個個荒獸人早已失去了以前那種兇猛戰士的精氣神,臉上透著萎靡又惶恐。
「他們為什麼要唱歌?」
有荒獸人戰士問著,而其中一名基層軍官往往城牆的方向。
「除了讓我們感到害怕,恐怕是想讓城裡的荒獸人產生投敵的念頭,讓我們不戰而潰!」
這話令大家安靜了一下,隨後一個弱弱的聲音響起。
「現在投靠他們,能讓我們活著,能讓我們回家嗎?」
沒人再次回答,基層軍官只是拿出水壺喝著水,或許只是單純的不敢回答。
時間慢慢過去,已經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
魯斯貝拉這座龐大城市的城牆一角,一名荒獸人軍官帶著士兵巡視城牆房屋,到達西邊那一角的時候做了幾個手勢,身邊的幾十名士兵迅速散到遠處,而附近原本防守這一塊的城頭士兵則從角落找出一些東西。
「沒有誰注意這邊!」
「好!」
軍官拿過一把強弓,邊上的士兵則用打火石將搭載弓弦上的火箭點燃,因為附近那些照明用的油火盆,火箭這點光亮絲毫沒引起誰的注意。
軍官將弓箭拉成滿月,瞄準城外遠方。
「嗖~」
火箭划過一個弧度射向遠方的夜空。
聯盟軍大營,除了負責各處軍隊的主官主將在外,很多暫時不用外出的軍將都在這裡,這其中自然也包括游擊軍的里瓦等人,以及索馬人幾個王國的軍方元帥。
作戰計劃早已經定了,除了相互探討一些細則之外,現在他們熬夜不過就是在等待而已,或者說誰都清楚今夜沒有覺睡了。
一名幾名羽人情報官從帳外走入。
「報告,我們收到了魯斯貝拉內正常荒獸人的火箭傳書,一共有三處,都願意配合我們攻下魯斯貝拉。」
情報官說完,發現營長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奇怪,很多索馬人將軍震驚的看著里瓦和古里安的方向。
威特利親王喃喃自語。
「真的唱唱歌就能突破魯斯貝拉的堅固防線!!」
里瓦從軍事地圖上移開視線,先望了一眼古里安,然後在轉頭掃視帳內的所有軍將,最後把視線面向幾名羽人情報官。
「和我們計劃的一樣,你們派遣最得力的戰士,悄悄飛近上那些發射信號的城頭,將我們的要求和配合計劃送出去,這是我們幾方主將元帥的簽字書,一起用箭射出去!」
隨著里瓦的話語,佑伊親自奔奔跳跳的跑到帳門方向,遞出幾支精緻的卷布,上邊纏繞了一絲絲透著微弱螢光的頭髮,那是她自己才拔下來的。
「遵命!」
幾名羽人鄭重的接過纏著頭髮的布卷,伏身告退。
「好了各位,我們也準備一下吧,黎明前,魯斯貝拉所有荒獸人的旗幟都必須折斷!」
古里安站在魯斯貝拉的城市沙盤前,以游擊軍總參謀的身份說出了這句話。
帳內除了少數類似威特利親王那樣的樣子貨元帥,其他將軍們沒多說什麼,全都從座位上站起來,扶正自己的武器離開。
這一刻,威特利親王腦海中想的不是之後的戰場會怎麼樣,而是覺得,戰爭快結束了,前提是游擊軍真的會履行他們的戰後承諾……
還是之前在惶恐中討論著困境的那一群荒獸人,還是那個城牆下的一角,這群荒獸人直屬的基層軍官匆匆忙忙從穿過一片片隨處可見的營帳,回到自己兄弟們所在的位置。
這些又惶恐又疲勞的荒獸人都在抱著武器睡覺或者打著瞌睡,但實際上都睡得很淺,一聽到腳步聲就全都驚醒,臉上滿是冷汗。
「都沒睡?正好,來都圍過來!」
軍官眺望一下左右,然後小聲招呼大家,在一群荒獸人圍在一起時,軍官從懷裡掏出藏匿的一個袋子。
「這是什麼?」
「這是活命的東西!」
說著,軍官打開袋子,從裡頭取出一條條白色的寬布條,總共有二三十條,這群荒獸人的數量一致。
「今晚想活命,想要活著回草原,就千萬別弄丟了,帝國皇室和貴族們已經是不折不扣的怪物了,那個流傳中的預言裡,它們想要拖著世界一起滅亡,不過它們的能耐還不夠,我們誰都不想和它們一起死!」
荒獸人也是有腦子的,並且不算太笨,軍官這麼說,他們都隱約猜到了什麼。
「沒錯,我要準備反抗了,配合外面的軍隊拿下魯斯貝拉,上頭有不少理智的軍官牽頭,到時候手臂上纏繞顯眼白巾,都是一起起事的戰士!你們怎麼說?」
軍官能肯定大部分手下都和自己想法相同,但就怕萬一,所以問這句話的時候,一隻收悄悄握住了腰間短劍。
「幹了!對!!」
「我還想活著!!我也是,我還要回草原回部落!!」
「對!!帶上我!!我也不想死,更不想這樣死!!」
「沒錯!!」
一時間,這裡的所有荒獸人全都激動的表態,那是獲得生之希望的眼神和表情。
軍官鬆一口氣。
「好,一人一條,丟了就沒了,記住了,到時候,我們……」
差不多的時候,魯斯貝拉城各處,都上演著類似的一幕。
而在兩河邊,通過遠繞的橋樑和一隻只目標極小的小船渡水,一批批聯盟軍戰士跨越天險開始匯聚,也有船隻在搭設浮橋。
並且在天上,近萬名羽人戰士已經升空隱藏在夜色之中……
漫漫長夜,某一刻,一些在城牆上的荒獸人貴族將領和嗜血軍戰士突然遭到背刺,被幾倍於自己的軍官或者荒獸人士兵擊殺。
然後,城牆三四處地方,突然燃起一簇簇大火堆,西面和南面的城門更是被荒獸人從內部打開。
數量多到超乎他們己方想像的兵變荒獸人,都在差不多的時刻一起帶上了白絲帶,帶給他們無比充沛的信心。
就像是靜夜起驚雷,喊殺聲剎那間遍布魯斯貝拉內外,火光和箭矢,鮮血和咆哮,在一瞬間取代了黑夜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