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2024-08-30 20:40:06 作者: 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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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11 章

  蒼衡仍停留在這場編織出來的幻象之中。

  窗台前瓶中的山茶已經凋謝, 聞燈在床上昏睡,從他來到這裡後, 她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 他能看得出來,她已經活不了幾日。

  她在睡著前曾望著窗前的那株山茶,看了很久, 如今這支花卻是謝了, 蒼衡莫名不希望等到她醒來時見到這一幕,他跑遍了大半個鯨州城, 最後不得已到了水雲州才找來一株新鮮的山茶, 修剪成原來那朵的樣子, 放到花瓶里, 希望她一醒來就能看得到。

  蒼衡做完這些後, 靜靜地坐在床邊, 等著聞燈醒來,她醒來時,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下了, 屋內亮著兩盞昏黃的燈火, 聞燈一眼便看到了花瓶里新換的花, 她問蒼衡, 「你這是又從哪裡摘的花?」

  「你看出來了?」

  聞燈輕輕笑了, 笑到一半便又咳嗽起來,蒼衡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 過了一會兒, 咳嗽聲停息下來, 聞燈從塌上坐起,燭火掩映下, 她的臉龐白得幾乎透明,她輕聲說:「生老病死,新陳代謝,沒有人可以避免,即便有一日,你能夠脫離塵世,飛升成仙,也要面對這些。」

  蒼衡抿著唇,他知道聞燈說的都對,即便是他,是天上的那位天君,也終究會有要羽化的那一日。

  可是為什麼就要是現在呢?

  聞燈抬手,摸了摸他緊緊皺起的額頭,轉開話題,「好了,我剛剛聽到外面有小貓在叫,你看看是不是那些小魚和肉丸都吃光了?

  再去給它們做一點吧。」

  蒼衡嗯了一聲,問她:「你有沒有想吃的?」

  聞燈想了想,對他說:「那你給我做一份玉米烙吧。」

  蒼衡的表情僵了一下,聞燈自然沒有錯過他這一瞬間的異常,問他:「怎麼啦?」

  「沒事。」

  蒼衡搖頭。

  很多事他已經不敢去細想,仿佛已經到了懸崖的邊上,再往前輕輕的一推,就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只是等蒼衡將聞燈要的玉米烙做好,聞燈卻已經睡下了,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再醒過來。

  蒼衡站在床邊,低頭望著她,明明他隨時都能從這裡離開,他的雙腳卻好像在這片土地上扎了根,將他留在這個地方。

  他一遍遍地告訴自己,等她睡著了就離開,等到那些小貓們吃飽了就離開。

  只是一動了離開的念頭,蒼衡又不免要想,他若走了,她是不是就要死在這裡。

  可此處的聞燈本就不是真實存在的,他留在這裡也不能挽回什麼。

  他想起在來到這裡之前,那個聲音在問他,他最恐懼的是什麼?

  蒼衡至今還不明白那人將自己留在這個幻象中的意圖,這裡有值得他恐懼的東西嗎?

  他只是不想讓她死在自己的面前。

  不過也算好笑,他曾為了沈螢螢想要殺死這個人,如今卻想要想方設法地留下一個虛假的她。

  他知道眼前的這一切都是幻象,只要他願意,隨時都可以抽身而去。


  他卻走不了,只能在這裡眼睜睜地看著她在他的面前一日日的走向死亡,無能為力。

  他用盡所有的辦法,想要救活她。

  可所有的辦法,都沒有用的。

  聞燈以為他不知道,可蒼衡每天晚上都能聽到她疼得牙齒打顫的聲音,那聲音微弱卻尖銳,穿破他的耳膜,將他殺死無數次。

  現實中,蒼衡的肉身仍在魔宮中沉睡。

  而沈螢螢被困在聞燈那座小小的院落中,她不知道聞燈剛剛從她的身體中抽去了什麼,好像對她也沒有什麼影響。

  可沈螢螢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她的父皇死了,她甚至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皇宮中亂成一團,她的幾位兄弟為了皇位不顧骨肉之情互相殘殺,而沈螢螢這位在皇宮中最受皇帝寵愛的公主,也沒有什麼人在意了,甚至他的三皇兄還想將她嫁出去,用來籠絡朝臣。

  之前蒼衡送了她一顆福豆,卻已經被她給用過了,可即便福豆在她的手中,如今蒼衡正在昏睡當中,也不可能過來救她。

  想到這些,沈螢螢的臉色愈加灰白,在那場大婚之後,她盼著柳驚眠從十方州回來,盼著他們能夠將一切都說明白,可是這一切都還沒有到來,厄運便先降臨到她的頭上,她看著自己手腕間的傷口,問聞燈:「聞姑娘,你到底還想做什麼?」

  「有時候我也不知道我是想做什麼,」聞燈坐在沈螢螢的身邊,她的手中是一根細細的傀儡絲,她輕輕嘆了一口氣,「其實有很多時候,我都想要殺了沈姑娘你,卻又怕殺了你,他也不會開心,所以我想了一個好辦法,能讓大家都滿意,我近來在傀儡術小有所得,正好缺一個人來練手,就麻煩沈姑娘了。」

  沈螢螢雖不夠聰明,卻也能聽出聞燈這是要將自己練成傀儡。

  如果她真被練成傀儡,那她還能記得柳驚眠嗎?

  沈螢螢驚恐地看著聞燈,就像是在看一個從深淵來的魔鬼,不過現在聞燈對她來說,確實是如魔鬼一般的。

  聞燈將手中的傀儡絲剛一刺入沈螢螢的身體中,便忍不住咳嗽起來,她低頭看著自己掌心咳出來的血,她才剛剛喝過沈螢螢的血,只不過是抽了幾根情絲出來,現在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

  接下來她要做的事更加的耗費精力,最好的辦法就是一邊用沈螢螢的血撐著,一邊來將她做成傀儡,聞燈想到那個場面,也忍不住輕笑了一聲,那沈螢螢可太慘了些。

  她手指搭在自己的脈搏上,修煉了那本功法後,她的脈象已經與正常人不大一樣了,她用了三百年的時間,才從中總結出一點經驗來,可這些經驗都沒有她自己身上的疼痛更為直觀。

  她的病好像比之前又加重了,拿不到沈螢螢的心頭血,也不知道究竟還能撐多久。

  聞燈撇開這些雜念,又牽出兩根傀儡絲,然後一抬頭,就見著沈螢螢又哭了,她的眼淚許多,將腳下的地毯都暈濕了一塊。

  聞燈突然間下不去手了,她的手僵在半空,怔怔望著沈螢螢,自己現在到底是在做什麼呢?

  就算她真的將沈螢螢做成了傀儡,誰也發現不了,那又能如何呢?

  現在她有這個時間,倒不如去看看蒼衡怎麼樣了,聞燈收起手中的傀儡絲,她起身轉頭,便看到蒼衡一身玄衣站在門口,而流霜被定在不遠處,一臉的驚訝,應該是在她剛發現蒼衡的時候就被定住的。


  不知道他在這裡站了有多久了。

  聞燈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向蒼衡問道:「陛下是何時醒的?」

  蒼衡只問她:「你在做什麼?」

  「我……」聞燈側頭看了一眼哭得都開始打嗝的沈螢螢,對蒼衡說:「我只是在跟沈姑娘說些悄悄話。」

  蒼衡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那些話他剛剛也都聽到了,她做的事他也看到了,她是想要將沈螢螢煉作一具沒有思想的傀儡。

  蒼衡才從那幻境醒來不久,他印象的聞燈好像還是那個躺在塌上嬌弱的溫柔的女子,他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她變成這個樣子。

  蒼衡知道自己現在不夠冷靜,各種思緒亂成一團,現在不是與聞燈爭辯這些的時候,他只是帶著沈螢螢從聞燈這裡離開。

  聞燈望著他們二人離開的背影,長嘆了一聲,將流霜身上的禁制解開。

  流霜直接癱倒在地上,伴隨著重重的喘息聲,她問聞燈:「夫人,接下來要怎麼辦?」

  「等會兒我去看看陛下。」

  流霜張了張唇,她想要阻止聞燈,剛剛發生那樣的事,現在蒼衡可能正在氣頭上,夫人何必一定要這個時候過去。

  然而不等她開口,聞燈便道:「我都明白。」

  她都明白,可是她仍舊要去。

  流霜勸不了她了。

  聞燈在去找蒼衡的路上想了很多,也覺得自己這一次做的不對。

  當年她什麼也沒有承諾過的情況下,李浮白也願意為她所用,願意為她到一處處險境當中,如今蒼衡願意成全沈螢螢的私心,來陪她試驗柳驚眠的真心,不過就是你情我願,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

  聞燈無聲地笑了一笑,怎麼過了三百年,她就什麼都不明白了?

  或許,她只是不能接受。

  她停在外面,一縷金光在檐下浮動跳躍。

  聞燈張開手,那淺淺的光暈仿佛落到她的手中,她的掌心還有一團白光,裡面是李浮白的情絲。

  蒼衡是因為沈螢螢身體中的這些情絲才會喜歡她的嗎?

  聞燈不知道,將它們還給他以後會怎麼樣,聞燈也不清楚,但總不會比現在更壞了。

  只是這些情絲卻依戀地伏在聞燈手中,似乎並不願意離開,就如聞燈今日將它們從沈螢螢身體中抽出來的那樣,她只是用了古籍中若說的三成力,那些情絲就仿佛迫不及待地沖沈螢螢的身體中沖了出來,來到她的身邊。

  「去吧。」

  聞燈輕聲道。

  這些情絲終於脫離了聞燈的掌心,飛回他們主人那裡。

  聞燈站在原地,看著屋檐下的光影,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宮殿中,沈螢螢拿著藥膏塗抹手腕上的傷口,想到剛才聞燈那副陰沉的樣子,仍覺得後怕,她問蒼衡:「你要拿聞姑娘怎麼辦?」

  等了一會兒,沒有聽到蒼衡的回答,沈螢螢便自言自語說:「剛才她好像是想把我做成傀儡,嚇死我了,幸好你來了。」

  蒼衡正在想著幻境中經歷的種種,他最終還是見不得聞燈死在他的面前,好像只要看不到,一切都不會發生。


  他此時正是心煩意亂的時候,那些情絲便是在這個時候回到他的身體中,就如沈螢螢被抽去情絲時她沒有任何的感覺一樣,此時蒼衡也並沒有察覺到任何的異常。

  他側頭看了一眼透過窗紙的影子,那影子似乎與幻境中所見漸漸重合到了一起,只是想到她變成今日這般模樣,蒼衡心中更加煩躁。

  此時的心情又與他在幻境中看著聞燈將死在自己面前有些類似,他說不出緣由。

  沈螢螢嘆了一口氣,繼續抱怨道:「我可真是怕了聞姑娘了。」

  蒼衡冷聲道:「那本尊將她也做成傀儡?」

  「啊?」

  沈螢螢愣了一下,連忙擺手道,「不用了吧,反正我也沒事,就是被取了一點血罷了。」

  蒼衡再沒開口。

  站在外面的聞燈表情茫然了一瞬,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懷疑自己剛才究竟聽到了什麼,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喉嚨間血腥味不停地翻湧,最後她默默地退了出來,魔宮中的魔使見到她紛紛迴避。

  長長的裙擺迤邐散開,有落花墜在上面。

  聞燈有些好笑,又覺得這應當就是她的報應。

  是她不懂得克制自己的報應,是她任性妄為的報應。

  蒼衡就只是蒼衡了。

  即使還了情絲,他到底不是她的的李浮白。

  當年那個坐在牆頭上,一看到她就傻笑的青年再也回不來了。

  她早該明白的,如今這一切倒也應了智恆大師的那句話。

  她仰起頭,看向頭頂的這片夜空,巨大的魔鳥從天空上掠過,她的眼角乾澀,連一滴淚也流不出了。

  她只是想要問一問,人生為什麼要這樣長?

  又這樣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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