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3
第79章日常
季喬不知道賀時禮有沒有看到那個帖子又會不會猜到是自己, 但既然那個樓主並沒有想要告之的意思，季喬也就沒有同賀時禮提這件事。
——權當自己沒有解碼。
但讓季喬沒想到的是, 她沒過多久會在現實生活中和樓主見了面。
事情起因是賀時禮的高中同學正好從國外回來, 計劃辦一次聚會。
作為曾經的班長，賀時禮自然不好缺席。
是以，作為家屬的季喬也跟著一起去了。
季喬去之前也不知道會不會遇到那個女生, 但身為女性的敏感, 她還是特意打扮了一番。
一身明黃色的連衣裙，本就白皙的皮膚襯得賽雪欺霜, 黑色長捲髮散落在肩膀, 眼影眼線睫毛一個不落, 睫毛膏一層纖長再一層卷翹地刷。
賀時禮全程觀賞了她來回挑衣服又仔仔細細化妝的樣子, 有點想笑。
她這麼大張旗鼓又隆重的樣子, 有點像第一次見自己父母的時候。
這很輕的一聲笑落入了季喬耳中。
她抬眼, 從鏡子裡看到了賀時禮唇角上揚的臉。
好笑嗎？
季喬在心裡哼了一聲。
你根本就對女人一無所知。
季喬放下睫毛膏，輕咳了兩聲。
目光和賀時禮在鏡子裡相遇。
她轉過頭去，抿著唇沖賀時禮勾了勾食指。
賀時禮笑著問：「怎麼了？」
「你來, 幫我塗口紅。」
季喬理直氣壯地吩咐。
賀時禮從善如流地點頭：「可以, 但是如果我塗得不好別介意啊。」
季喬轉回身從梳妝檯上挑了只紅色的唇膏, 遞給賀時禮。
「就這個吧。」
她仰著頭, 烏黑透亮的眼睛盯著賀時禮修長白皙的手。
賀時禮從容接過唇膏, 打開蓋子，將口紅旋轉出來。
接著微微俯身, 輕輕將口紅塗了上去。
他的目光專注, 像是在描繪一幅工筆畫似的。
用口紅畫好以後, 他學著季喬用棉簽將唇膏在唇線處渲染開。
一舉一動都很像那麼回事。
「好了。」
賀時禮出聲，正要起身站直的時候, 脖子突然被人一拉。
下一秒，自己剛畫好的唇就覆了過來。
在他唇上胡亂吻了幾下，季喬「哈哈」大笑起來。
賀時禮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嘴巴已經染上了顯而易見的紅。
「好玩嗎？」
他無奈地說。
季喬惡作劇成功，得意忘形地點了點頭。
賀時禮頓了頓，語氣鎮定地開口：「那你要不要趁現在還沒化好妝的時候，再玩一次？」
季喬：？
「……不用——」
話沒說完，她被人掐著下巴被迫接了個綿長的吻。
這一吻結束後，季喬看著鏡子裡下巴上的指印和亂糟糟的唇邊，後悔不迭。
她不得不對著鏡子仔細補了個妝。
季喬補妝時，賀時禮也將自己的嘴巴用卸妝水擦了一遍。
季喬看著他的動作，怨念不已。
賀時禮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髮：「你主動的，不能怪我。」
季喬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行叭，是她活該。
*
晚上的聚會是在一家娛樂會所。
吃飯撞球唱K等一應俱全。
季喬和賀時禮到的時候算早，來的人還不多。
賀時禮一來就受到了熱烈的歡迎和熱情的招呼，連帶著季喬也不斷被誇。
她禮貌地和同學們一一打過招呼之後，找了個位置坐下。
賀時禮則很快被其他同學叫走寒暄，季喬一個人坐在原地。
沒過幾分鐘，一道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嗨，美女。」
季喬抬頭，一個高個子男人映入眼帘。
這人她認識，是賀時禮的高中同學趙宥。
她於是也笑著打了個招呼。
趙宥毫不見外地在她身旁坐下，自來熟地和季喬聊起了天。
聊了幾句之後，門口再次來了幾個人。
季喬能感覺到一道目光遙遙落在自己身上。
她抬頭，和一個女生的眼神正正撞上。
「肖恬，過來啊。」
旁邊的趙宥招呼，
那個女生扯了下嘴角，走過來坐在趙宥旁邊。
「你不是說不來的嗎？」
趙宥問。
肖恬輕聲細語地解釋：「嗯，原本以為自己沒空的，後來有空就還是來了。」
季喬看著肖恬清秀的側臉，眼前的人漸漸和幾年前在食堂看到的女生重疊起來。
如果她沒有猜錯，肖恬應該就是那個樓主了。
整個聚會上，肖恬表現得一切正常。
只是偶爾還是會將目光飄到賀時禮和季喬身上。
餐桌上，賀時禮的同學起鬨著要他們講一下愛情過程。
季喬笑而不語，全程交給賀時禮應付。
賀時禮無奈，只好簡略地說是大學同學。
「誰追誰的啊？」
賀時禮頓了下，聲音利落：「是我。」
「哇~」，「喔~」一類的起鬨聲音頓時不斷。
季喬張了張唇，又笑著閉上了嘴。
算了，不解釋了。
「什麼時候請我們喝喜酒啊？」
有人趁著熱鬧問。
賀時禮握著季喬的手，目光含笑地看了她一眼，回答說：「可能明年。」
季喬怔怔看著賀時禮的側臉，心想你還沒有求婚呢，怎麼就明年了。
賀時禮的同學裡大都是單身，聞言都笑著說等他們的喜帖。
一片熱鬧喧囂聲中，季喬看到肖恬暗暗垂下頭，喝了口面前的飲料。
季喬抿了抿唇，也跟著喝了口酒。
其實，原本她是帶著一點要比美的心情來的。
可到現場，她忽然又覺得挺沒有意思的。
她再一次真真實實地意識到，賀時禮給了自己多大的安全感。
就算是明知有別的女生喜歡他，自己好像也不會害怕什麼了……
也許是因為賀時禮人緣好，吃飯中途，來找他敬酒的人一個接著一個。
賀時禮不好拒絕，也跟著喝了很多。
到了結束時，他不可避免地有些醉了。
晚上回家時，兩人找了代駕。
開車回去的路上，賀時禮倒在季喬的肩膀，閉著眼睛假寐。
季喬的右手和他十指緊扣，眼前掠過五光十色的夜景。
她想起賀時禮在餐桌上和同學們說的「明年結婚」，忍不住側頭看他。
他靠在自己肩膀，帶著淡淡酒氣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脖頸。
明年嗎？
可是現在都4月了，他們什麼都沒準備呢。
真的來得及嗎……
到了車庫，季喬扶著賀時禮下車回家。
將人攙到床上後，她彎腰將賀時禮的鞋襪脫去。
正準備離開去廚房倒水的時候，手腕忽然被賀時禮拉住了。
季喬俯身，小聲問：「怎麼啦？
我去給你倒點水。」
賀時禮目光沉沉地盯著她，聲音很低地開口：「這次不會再拒絕我了吧？」
季喬愣了下，心裡頓時酸成了檸檬。
她俯身抱住他，使勁搖了搖頭。
肯定不會了呀，傻瓜。
*
自那次聚會後，季喬就一直等著賀時禮的求婚。
這一等，就等到了他下個月的生日。
賀時禮的生日正好是一個周六。
兩人計劃趁著周末一起去S市再玩一趟。
季喬沒想到，自己的求婚就這麼猝不及防地發生在了異地旅行中。
S市是著名的旅遊城市，其中一個熱門項目是乘坐熱氣球。
既然來了，季喬自然也不會錯過這個體驗。
到達景區的時候，季喬還有些奇怪怎麼景區里幾乎沒什麼遊客。
後來她才知道，這些都是賀時禮早就安排好的，目的就是為了求婚。
只是在當時，當她和賀時禮聊天說起今天遊客不多時，賀時禮只是笑笑說可能是旅遊淡季吧。
淡季嗎？
季喬心裡怪怪的，這應該是旺季才對吧？
不過她的注意力早就被熱氣球吸引，沒想太多便和賀時禮一起登上了熱氣球。
隨著氣球越飛越高，季喬的心思完全被這廣闊無垠的視野吸引。
她興奮地體會著坐熱氣球的新鮮，完全沒注意另一個熱氣球也在升空。
過了片刻，賀時禮突然出聲：「喬喬。」
季喬笑著側頭看向他：「嗯？」
賀時禮笑著指了指她的後面：「看後面。」
季喬一愣，好奇地走到吊籃另一邊。
只見距離自己不近不遠的另一個熱氣球身上被貼上了一個巨大的橫幅。
上面用偌大的字體寫著——「喬喬，嫁給我」。
在她看到的同一時刻，無數氣球從對面的熱氣球中放飛升空。
五顏六色的氣球隨處飛散，像天空散落的花朵。
她這才看到每隻氣球上都印著「marry me」的字樣。
季喬捂著嘴巴驚訝不已，完全沒想到賀時禮居然是在這裡等著自己。
怔忪間，賀時禮走到她面前，手上拿著一個文件袋，裡面似乎裝著好幾樣東西。
他拉過季喬的手，一一介紹裡面的東西。
「這把，是我們新房的鑰匙。」
「這把，是我送你的新車鑰匙。」
「這些是我所有的銀行卡。」
「這是我個人的財產明細。」
「這是更新過的婚前協議。」
………
說完話，賀時禮從褲子口袋掏出一個紅色絲絨小盒。
季喬的雙腿有些發軟，眼眶酸澀地看著這個熟悉的場景。
賀時禮的神情有些緊張，聲線也點低：「喬喬，我把自己的一切都袒露在你面前了。
我想和你分享的，除了這些，還有以後的人生和時光。」
「所以……你願意嫁給我嗎？」
季喬在他話音落下前拼命點頭。
賀時禮鬆了口氣般地笑了下。
接著，季喬的中指一涼，一枚鑽戒被緩緩套進了中指。
陽光下，鑽石閃著璀璨絢爛的光澤。
賀時禮握著她的左手，溫柔地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戴上戒指就不給後悔了啊。」
他說。
季喬眼睛泛淚地點頭，主動踮腳吻上賀時禮的唇。
「不後悔。」
那時的陽光和煦，風也溫柔。
他們在數千米高的熱氣球上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