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5
第81章日常
領完證之後, 兩人都沒有再回公司，而是直接回了家。
短短功夫, 季喬的朋友圈已經迎來數不清的點評和點讚。
這其中, 媽媽季湘那裡卻一直沒有動靜。
季喬握著手機猶猶豫豫，想要打電話給媽媽又怕被罵。
賀時禮路過，看著她長吁短嘆的樣子好笑不已。
「怎麼了？」
季喬抬頭看著賀時禮, 眉毛微蹙, 烏黑透亮的眼睛又大又圓，看起來有點無措的樣子。
「我在想要不要給我媽打電話挨罵……」她抿了抿唇, 唇瓣微微翹起。
領證第一天就要被念叨, 也是有點慘。
賀時禮俯身, 順勢在她翹著的唇上落下一吻。
「放心吧, 不會挨罵的。」
季喬對他篤定的樣子半信半疑：「真的？
你怎麼知道？」
媽媽的性格她了解, 她可不會對自己客氣的。
賀時禮笑而不語。
季喬狐疑片刻, 拿著手機去陽台給媽媽打了個電話。
電話里，季湘的情緒果然正常平穩，甚至還好言好語地叮囑了季喬幾句。
順利過關以後, 季喬掛斷電話, 有點懵地走向賀時禮。
「我媽這次真的沒念叨我。」
她喃喃自語, 「難道是被爸影響了？」
陸教授為人儒雅, 脾氣溫和。
季喬懷疑媽媽是被耳濡目染了。
賀時禮彎了彎唇, 這才解釋：「因為我已經通知過阿y——媽了。」
第一次改口，他還有些不太習慣, 不免哽了一下。
季喬抬眸, 有點感動。
「還是你想得周全, 那我媽媽沒有為難你吧？」
賀時禮搖搖頭：「就說要我們好好過日子。」
季喬點點頭，笑著「噢」了下。
*
關係改變的第一天, 兩人決定晚上在家裡自己下廚。
接近傍晚的時候，兩人一起去超市採購食材。
賀時禮推著車，不時和她商量著晚上要吃什麼。
在這個外賣盛行的時候，這種簡單的家居生活對兩人來說少之又少。
買好東西，季喬又買了些日用品和酸奶零食。
領證的第一天，好像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可是，又好像很特別。
季喬說不出來，心裡的某個部分像被填滿了一樣，充實、飽滿，渾身都洋溢著快樂的情緒。
她想，對於賀時禮來說應該也一樣。
因為即使是在逛超市的過程中，他的目光好像都沒有離開過自己。
看自己的時候，他的神色柔和，嘴角向上。
季喬幾次回看他，最後的結局無一不是相視而笑。
可能，好心情真的是藏不住的。
哪怕在做一件最普通平淡的事，笑意也會從眼睛嘴角泄露出來。
這種情緒自然而然地延續到了晚上。
燈光下，賀時禮的眼神炙熱，臉上卻帶著無與倫比的溫柔。
季喬的臉頰發熱，眼神迷茫。
這樣的賀時禮讓她回憶起第一次的場景。
當時他對待自己就像是對一個易碎的水晶娃娃。
她只要皺著眉毛哼一聲，賀時禮就會緊張兮兮地停下來問她是不是疼。
「想什麼？」
賀時禮沙啞著聲音問。
見自己的注意力不集中被發現了，季喬咬唇，小聲說：「想到第一次的時候了。」
賀時禮：「然後呢？」
季喬的目光落在賀時禮的眉眼。
幾年過去，他的五官輪廓越發成熟深邃。
她撇開眼，忍不住笑了聲：「那時候你還很青澀呢。」
兩人發生關係的初期，他根本分不清自己是難受還是舒服，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很有意思。
賀時禮的面色有絲尷尬，又很快恢復正常。
「現在呢？」
他問。
現在？
那就是老司機了唄。
季喬愣了愣，右胳膊從他脖頸下來，豎起一個大拇指晃了晃。
賀時禮被她的動作逗笑，忍不住低頭吻上去：「謝謝誇獎，老婆。」
*
第二天，季喬一到公司就受到了周圍熱情的注目禮。
「你怎麼說結就結了啊？」
坐她旁邊的粒粒不解，「你昨天下午請假就是去領證？」
季喬笑著點點頭，：「對呀，你別說，民政局那邊拍照片還挺好看的。」
粒粒驚訝：「你們竟然沒去那什麼網紅照相館拍個照再去？」
這年頭，證件照基本都PS了。
季喬歪了歪頭看向粒粒，拉長了聲音：「嗯……沒什麼必要吧？」
粒粒佩服，嘟囔著「有顏任性」，將座位滑了回去。
午餐時，真真端著餐盤特意來找季喬道喜。
「季喬，恭喜啊。」
季喬：「謝謝！明年請你們吃飯。」
真真甩了下頭髮，挑眉：「婚禮需要伴娘團的話隨時叫我啊，反正我一時半會兒也嫁不出去。」
「好啊，一定。」
季喬笑著答應下來。
真真長相姣好，為人又活潑大方，做伴娘很合適。
粒粒輕笑，戳破真真的真實用意：「我看你是想去婚禮上物色男朋友吧？」
眾所周知，同學聚會和婚禮宴會是發展感情的絕佳場所。
「順便的事嘛！新郎這麼優秀，我相信伴郎也絕對不會差的！」
真真坦率道。
說實話，她自己也挺期待的。
季喬想了想賀時禮預備的伴郎名單，委婉地給真真打預防針。
「優秀是挺優秀的，但是不一定合你眼緣……」
公司人都知道真真是個大顏控，男朋友有沒有錢不說，但長相都是很帥的，而且是一眼驚艷的那種帥。
反而賀時禮那一圈的朋友，長相大都以乾淨斯文為主，和真真喜歡的桃花眼肌肉男相去甚遠。
真真嘆了口氣：「可是你老公不就很帥嗎？」
季喬大笑：「那沒辦法啦，我也顏控嘛！肯定先把最帥的挑走啦。」
真真抿了抿唇，低頭吸了口酸奶。
片刻後，她突然抬頭，眼睛直直看向季喬，神情雀躍期待。
季喬心裡漸漸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她開口了。
「哎你老公有沒有單身的哥哥弟弟啊？
我想你老公家的基因應該很不錯，如果有哥哥弟弟我也可以。
我不介意姐弟戀。」
季喬：「……是有個弟弟。」
真真的眼睛瞬間一亮。
季喬面色為難：「但是還不到10歲。」
「噗」一聲，正在喝咖啡的粒粒嗆了一下，笑到幾乎岔氣。
真真：「……」
姐弟戀計劃還沒開始就宣告結束了。
*
領完證沒多久的一個周末，季喬在家收到了一個快遞。
她拆開一看，裡面是幾把同樣的房屋鑰匙。
季喬愣了愣，下意識以為賀時禮又買了套房子。
正要打電話問的時候，她的手機收到了來自親生父親聶容的電話。
「喬喬，鑰匙收到了嗎？」
許久不聯繫，這聲音顯得有些陌生。
季喬心裡一抽，頓時猜到了些什麼。
手心篡緊了鑰匙，她輕輕應了聲。
「我看到你發的微博才知道你結婚了，恭喜啊。」
聶容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感慨：「一轉眼，你都到可以嫁人的年紀了。」
季喬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這麼些年，聶容一直遵循季湘的意願，很少主動聯繫母女，只是在逢年過節不斷送些貴重物品過來。
「這是我們公司開發的樓盤，地址我馬上發你。
你有空的時候，來公司簽個字，這個房子就正式歸你了。」
聶容不緊不慢地說。
季喬咬了咬牙，聲線有點緊：「我不要。」
聶容停頓片刻，嘆了口氣：「喬喬，你長這麼大，我一直沒有為你做過些什麼，對此我一直感到很愧疚。
你結婚了，不管你認不認我這個爸爸，我都不能視若無睹。
這房子是送你的新婚禮物，你收下吧。」
季喬的鼻尖有點發酸，咬著唇沉默不語。
「你是不是擔心你媽媽會不高興？
放心吧，我和她說過來了，她同意了。」
聶容嘆了口氣，「我只是想給你一點嫁妝傍身，沒別的意思……」
……
掛斷電話以後，季喬發現自己手心早已攥出了汗意，連帶著鑰匙也變得微濕，散發出一點淡淡的鏽味。
她在原地怔怔地發了會兒呆，走回書房，打算將鑰匙縮進抽屜。
那個合同，暫時她還不想簽。
先放一會兒再說吧。
打開上了鎖的抽屜，季喬將鑰匙扔了進去。
要關上抽屜的時候，她的目光忽然被裡面的舊手機吸引了。
如果沒記錯，這應該是賀時禮大學時的舊手機。
時隔多年，這裡面應該有很多他們大學時的聊天記錄吧？
季喬的心裡一動，找出充電器給手機沖了會兒電，按下開機。
賀時禮的東西一向保存得很好，手機和手機里的信息也一樣。
季喬很快就找到了兩人的聊天記錄。
看著最開始他禮貌又疏離的回話，季喬的嘴角不自覺翹了翹。
越到後面，兩人之間的對話也就越親密自然。
看著記錄，季喬的嘴角幾乎就沒有下去過。
——直到她無意中看到了手機里的備忘錄。
備忘錄里零零散散地記錄了些賀時禮的心情，大都只有一兩句話。
「今天聽到一個消息，我有點不恥的開心——」
「 她今天第一次叫了我名字——」
只看了幾條，季喬就確定這裡的「她」指的就是自己。
帶著一絲好奇，她的手指繼續向上滑去。
「 她今天誇我照片拍得好看。
她不知道的是，為了順理成章地拍她，我把整個後台的人都拍了一遍。
——」
「她說喜歡我，我知道不是真的。
——」
看得越多，季喬的心口也越來越酸澀。
隔著八年的時光，她似乎在這時才對那時的賀時禮感同身受。
「她今天和我說的話，好像比上輩子加起來還要多。
——」
看到這一條，季喬的瞳孔劇烈收縮，心臟突突狂跳起來。
上輩子……
上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