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8
第85章寶寶
第二天春天的時候, 季喬在賀時禮的陪產下如願生了一個漂亮的女嬰。
寶寶的大名叫賀靜舒，小名叫慢慢。
起這個小名是因為她在肚子裡做什麼都慢吞吞的, 不僅在產檢時懶得動, 就連到了預產期也沒什麼反應。
季喬連掛了幾天催產素，小傢伙才終於發動，肯賞臉出來了。
慢慢繼承了父母的美貌, 一出生就被醫院的各個醫生護士夸漂亮可愛。
大眼睛, 雙眼皮，尖下巴, 纖長的睫毛, 白嫩的皮膚和烏黑的頭髮, 無一不透露出一個小美人的模子。
最討人喜歡的是, 慢慢出生以後也秉持了在媽媽肚子裡的一向作風。
性格乖巧溫吞, 很少吵鬧, 是一個非常好養的天使寶寶。
她每天吃好了就睡，醒著的時候也大都是笑著的，配上那雙葡萄般的眼睛, 簡直就是融化人心的第一利器。
聞郁高興地一連發了好多朋友圈, 立刻收到了無數的吹捧和讚揚。
她驕傲不已：「那當然了, 我兒媳和親家母都這麼好看, 寶寶肯定也漂亮！」
慢慢出生後, 還有一個特別高興的人要數賀時謙了。
他常常來哥哥嫂子家裡看侄女，幾乎每次來都會送一副慢慢的畫像。
有時候是她一個人, 有時候是她和爸爸媽媽一起的場景。
隨著畫裡的慢慢一天天長大, 從躺著的小嬰兒變成能爬能坐能走的小寶寶, 賀時謙漸漸弄明白了一個事實。
——自己在慢慢出生前的想法有點失誤。
他本來是以為等侄子出生後，自己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做老大了。
自己多了個小弟, 說什麼是什麼，非常威風。
可他萬萬沒想到，嫂子生的是一個乖巧嬌氣的小姑娘。
面對白白軟軟的小侄女，自己根本就捨不得命令她，只能寵著小姑娘，幾乎要什麼給什麼。
這——和自己預想的劇本也太不一樣了。
不過賀時謙並沒有沮喪太久，他很快就發現自己還是可以做老大的。
因為慢慢身後經常有一個跟屁蟲——唐延寧。
唐延寧比賀靜舒大一歲，經常慢慢長、慢慢短地叫。
因為年齡差距不大，賀靜舒在賀時謙的眼裡更像是一個小妹妹。
作為哥哥，他看那個自稱和慢慢定了娃娃親的唐延寧很不順眼。
於是便總是借著慢慢的名號指使他幹這干那。
這時候的唐延寧不過3歲，才剛上幼兒園。
在賀時謙眼裡，這個拖著鼻涕的白胖子根本就配不上慢慢。
偏偏他借著父母的關係，總是來哥哥家哄得慢慢和他一起玩。
「慢慢餓了。」
「慢慢渴了。」
……
看著唐延寧笨拙地拿著水果和零食過來，賀時謙一邊嫌棄不已一邊自己享用了大半。
再又一次讓唐延寧拿橘子過來後，賀時謙分了一半給慢慢，另一半則塞進了自己的嘴裡。
對於眼巴巴看著自己的唐延寧，賀時謙便自動忽略了。
沒想到，2歲多的賀慢慢掰下一瓣橘子遞給唐延寧。
奶聲奶氣地說：「哥哥吃。」
唐延寧受寵若驚：「給我吃的？」
慢慢點點頭，烏黑的大眼睛彎起來，重複著說：「哥哥吃。」
唐延寧欣喜不已，從慢慢手上接過橘子。
兩個小朋友對視而笑，你一瓣我一瓣地分享了這半個橘子。
而全程旁觀這一幕的賀時謙——心碎了。
幾個月後，賀時謙趁著放寒假，再次來哥哥家看望慢慢。
毫無疑問地又遇到了唐延寧。
賀時謙差點一個白眼翻上天。
「哎小屁孩，你怎麼成天往我哥這跑啊？」
唐延寧有理有據：「我來找慢慢玩。」
賀時謙撇撇嘴，還沒來得及說話，慢慢已經站到他面前。
肉肉的小臉一本正經，口齒清晰：「時謙叔叔，你不要欺負延寧哥哥了。」
「你比他大，應該讓著他一點。」
賀時謙：……
再次心碎。
*
賀靜舒三歲的時候，季喬為她報名了和唐延寧同一所幼兒園。
上幼兒園的第一天，季喬給女兒精心編了兩個小辮子。
慢慢從小頭髮就長得好，三歲時頭髮已經又多又長了。
季喬最喜歡的事情之一就是打扮女兒，給女兒扎各式各樣漂亮的小辮子。
母女倆每次出門，回頭率都極高。
「好啦，慢慢。」
季喬看著鏡子，對自己的手藝很是滿意。
慢慢眨了眨眼睛，喜笑顏開：「媽媽扎得真漂亮。」
身為一個小美女，賀慢慢小朋友從小就有自己的審美。
就連早上的衣服也是自己選的——白色的公主裙。
季喬蹲下來，親了女兒一口：「今天我們要去幼兒園嘍！」
慢慢睜大眼睛：「和延寧哥哥一起嗎？」
季喬笑著解釋：「你們在一個幼兒園，但是不在一個班。
延寧哥哥比你早上學一年呀。」
慢慢哦了一聲，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慢慢第一天上幼兒園，身為父母的賀時禮和季喬很有儀式感地一起去了。
到了幼兒園門口，早早迎接在那的老師笑著打招呼。
「慢慢早上好！」
慢慢：「老師早上好。」
例行的身體檢查後，背著小書包的慢慢揮手和爸爸媽媽告別。
「爸爸媽媽再見！」
季喬揮揮手：「再見！」
看著女兒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她鬆了口氣：「慢慢看起來挺適應的。」
她自己第一天上幼兒園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本來還擔心慢慢會不會也變成哭包，沒想到女兒卻是一點傷感的情緒都沒有。
賀時禮笑：「可能是像我。」
季喬也跟著笑了聲，沒有反對。
相對來說，慢慢似乎是像爸爸多一點，尤其是不急不慢的做事風格，很有賀時禮的味道。
可讓季喬沒想到的是，早上還好好的慢慢到下午放學時已經變了個樣子。
眼睛淚汪汪的，嘴角抿著，像是受了什麼委屈似的。
季喬嚇了一跳，連忙蹲下問她怎麼了。
慢慢伸手拉了拉自己的裙擺，委屈巴巴地說：「裙子髒了。」
季喬低頭，只見白色的裙擺上多了深色的污漬。
老師見狀，主動過來解釋說是其他小朋友吃飯時不小心把湯汁撒到慢慢裙子上了。
季喬鬆了口氣，摸著女兒的後腦勺安慰。
「沒關係，回去洗一下就好了。」
「要不要等延寧哥哥？
我帶他回家和你玩一會兒。」
慢慢上的小班，比唐延寧放學早一點。
可季喬看了圈，並沒有找到唐家保姆的影子。
慢慢吸了吸鼻子：「延寧哥哥打架了，好像提前走了。」
她課外活動的時候看到錢阿姨來把延寧哥哥帶走了。
季喬一愣：「打架？
為什麼？」
慢慢低下頭，嘴角抿了抿，有點不好意思。
「他看到我裙子髒了……然後，然後……找洛洛……打架……」
慢慢說得磕磕絆絆，季喬聽了好幾遍才拼湊出原委。
大概是唐延寧見慢慢哭了，以為她受欺負了就去找「罪魁禍首」算帳，然後發生點了肢體接觸。
不過老師很快就分開了，還讓家長把人帶回去了。
「洛洛也回去了嗎？」
季喬好奇。
慢慢點點頭：「洛洛被他爺爺帶回去了。」
季喬點點頭：「就是洛洛不小心弄髒你裙子的是嗎？」
慢慢嘟著嘴，嗯了一聲。
季喬：「洛洛是不小心的嗎？」
慢慢垂下眼睫毛，輕聲回答：「是。」
季喬耐心道：「那慢慢就不要怪洛洛了好不好？」
慢慢遲疑了一會兒，應了聲：「好。」
想起延寧哥哥叫他不要理洛洛的樣子，慢慢猶豫了下還是決定聽媽媽的話。
至於延寧哥哥……就再說吧。
*
小孩子忘性大，這一次的不愉快過去後，慢慢很快就再次開心起來。
因為工作的關係，季喬只在第一天接送了慢慢。
見女兒適應得不錯，她也就放心地將接人的工作交給了保姆負責。
一眨眼三個多月過去，慢慢在幼兒園交了很多新朋友。
她每天都快快樂樂地出門，開開心心地回家。
12月的這天，匯同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幼兒園老師帶著小朋友們看雪摸雪，讀了雪人故事書。
慢慢回來開心得不行，嘰嘰喳喳在家裡講了好久。
晚上，興奮了一天的慢慢早早睡著了。
季喬正準備洗澡，卻見賀時禮從衣帽間拿了她的大衣出來。
「出去轉轉。」
季喬愣了下，點點頭應了。
她換上大衣，和賀時禮一同下了樓。
冬天的夜晚來得早，外面黑黢黢的一片，只有路燈發出暈黃的光線。
季喬睜大眼睛，這才發現早上已經停了的雪竟然又下了起來。
樹梢和草地上已經覆上了一層薄薄的雪。
季喬有些意外：「我下班的時候還沒有呢。」
賀時禮笑：「我剛剛發現的，所以叫你一起下來看雪。」
季喬的心裡微動，抬頭看向賀時禮。
男人清雋的輪廓越發成熟，路燈下的身形挺拔修長。
這麼多年過去，自己看到他還是會本能地心動。
一如18歲的時候。
兩人牽手散步，記掛著慢慢沒有走太遠。
天氣漸冷，小區里環境靜謐，行人不多，只偶爾有晚歸汽車駛過的聲音。
回去的路上，季喬一時興起，撒嬌要背。
賀時禮從善如流地站在台階下，微微彎腰。
季喬站在台階上，順勢圈住賀時禮的脖頸，腿也緊緊纏了上去。
下一秒，賀時禮雙手扶住她的腿，站直了身子。
季喬晃悠著雙腿，似乎回到了校園時期。
不管多大年紀，她在賀時禮身邊都很容易找回18歲的快樂。
她低頭，嘴唇覆在賀時禮的耳邊，輕聲細語地問：「老公，明年又是世界盃了。
你還和我打賭嗎？」
賀時禮緊了緊自己的手，笑著說：「奉陪到底。」
季喬心裡湧上一股熱流，順勢親了親他的耳朵：「好。」
賀時禮走得很穩，季喬幾乎感覺不到顛簸。
她安靜趴在男人寬闊的脊背，呼吸灑在他修長的脖頸。
路燈將兩人疊在一起的影子拉長又扯短，雪花紛紛揚揚飄落在黑色的頭髮。
倏忽之間，仿佛就這樣一起走到了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