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七十四頭狼
淵訣的聲音低啞,在只有燃木小聲燃燒的山洞裡顯得很明顯。
阮秋秋手抖個不停,指尖滑過他漆黑柔軟的長髮,一瞬間以為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哪裡出現了問題。
淵訣剛剛說……
要咬她?
阮秋秋本就很紅的面頰立刻變得更紅了。
她才剛剛意識到自己對這頭狼的感覺可能不太一般,他就說、要咬、咬她?
怎麼咬,咬哪裡……
短短一呼吸間,阮秋秋的腦袋裡已經被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塞滿了,一時之間忘記了回答。
淵訣久久沒有聽到小夫人的回答,一顆原就因愧疚和懊悔而疼痛不已的心臟慢慢的擰的更緊,他極力克制著聲音里的失落,忍耐著那些叫囂著直接將人按在婚床上、肆意舔咬的邪念。
他只是在秋秋沉默許久後,慢慢的闔上了酸澀的眼睛,那句「不行也沒關係」輾轉到唇邊,卻怎麼都沒辦法說出來。
眼看著大灰狼先生的大尾巴慢慢停下了甩動,阮秋秋猛地從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中回過神來。
她深吸一口氣,開始冷靜的分析——
如意奶奶說過,魔化期的半魔半妖有時候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嗜血欲,大灰狼先生難道也是有些控制不住了嗎?
讓他咬一口,好像也沒什麼?
想到這兒,阮秋秋緩緩鬆開系好的毛線條,拍了拍紅紅的,有些磕磕絆絆的問,「咬、咬哪裡?」
需要像吸血鬼那樣,咬脖子嗎?
阮秋秋剛問完,就看到大灰狼先生轉過了身。
額發和柔軟的白色毛線條擋住了他的眼睛,只露出挺直的鼻樑和微抿著的薄唇。
他大掌慢慢向前,輕扣住了阮秋秋手腕。
——因為剛剛要給某狼遮住眼睛,阮秋秋是半跪在石床上的,此刻被他扣住了手腕,退無可退,心底漸漸緊張了起來,但很快又破罐破摔,乾脆抬起了手腕,放在淵訣唇邊。
原本打算趁機咬一口秋秋鎖骨的大灰狼先生:「……」
他能感覺到她的手腕在抖,應該很緊張。
眉眼柔和了下來,淵訣慢慢俯身,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阮秋秋的手腕上。
阮秋秋心跳的越來越快,視線情不自禁的落在他的淺色的唇上,抖的更厲害了,乾脆閉上了眼睛。
大灰狼先生的小尖牙慢慢抵上了她脆弱的手腕,阮秋秋只覺得右手手腕上傳來一點點刺痛,伴隨著輕輕的,如羽毛一般的癢感。
他咬的不用力,難道真的只是咬一口?
這麼想著,阮秋秋稍微放鬆了一些,小心的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隙,剛想說些什麼,卻在下一秒就笑不出來了——
被大灰狼先生咬過的地方陡然傳來一陣無法忍受的麻癢感,一路從手腕流竄到四肢百骸,讓她瞬間渾身發軟,別說開口說話了,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和急促。
阮秋秋面頰潮紅,左手捂著唇,大口喘息著,努力讓自己不發出什麼不好的聲音。
淵訣很快鬆開了她的手腕,阮秋秋卻連抬起手的力氣都沒有,她看見自己的手腕上只留下了一個淺淺的牙印和一道稍縱即逝的淺白色的光。
上面原本留下來的,同如意奶奶定下的約定痕跡已經沒有了。
阮秋秋驚訝的睜著眼,看到那道約定轉移到了淵訣的手腕上。
她紅著臉,看見大灰狼先生伸出舌尖,輕輕舔了舔淺色的唇瓣,就好像……
在回味什麼一樣。
阮秋秋瞬間感到萬分羞恥和難為情。
她根本什麼都說不出,看著他手腕上拿到原本應該在自己手上的印記,腦袋裡一片混亂。
「狼可以再咬一口麼?」
耳際傳來沙啞的聲音,似乎蘊含著說不清的慾念,讓她一瞬間覺得這頭狼今晚是想讓她履行一下夫妻義務了。
阮秋秋搖搖頭,深刻覺得是自己想太多。
體內難以啟齒的感覺漸漸平息了下來,阮秋秋終於找回了自己聲音,看著溫暖的柔光下,俊臉上帶著一抹不明顯的紅的某狼,心底詭異的感到平衡了一些。
她深吸一口氣,又恢復了一些思考能力。
剛剛她以為大灰狼是因為克制不住體內渴望新鮮肉食的本能,所以才想咬她一口。
但很明顯是她猜錯了,他只是為了將她綁定的約定,轉移到自己身上。
儘管大灰狼先生現在看起來並沒有任何的異樣,但阮秋秋覺得事情不可能這麼簡單,轉移誓約怎麼可能會是一件什麼代價都不需要付出的事情?
這麼一想,她心底剛升起的那些旖旎心思全都消散了。
身體恢復了一些力氣,阮秋秋直起腰,仗著那頭狼現在看不到,準確的握緊了他的胳膊,問他,「……狼剛剛是不是把我身上的誓約轉移了?」
淵訣抿了抿唇,並不願意去回答她這個問題,只是垂下銀灰色的尖耳朵,用低落的聲音說,「不行麼?」
阮秋秋:「……」
她又無奈又生氣,賭氣說,「……那狼也讓我咬一口。」
「……好。」
平時高冷的很,幾乎她的每一個問題都要斟酌很久的大灰狼先生,這一次反應卻很快,他聲音里滿是害羞,在阮秋秋話音剛落下便立刻應了一聲,似乎是害怕她反悔。
阮秋秋:「……」
她撐著下巴,看著面前這頭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變得坦誠了一些的狼,半響無奈的嘆了口氣,「等會兒睡覺我再咬。」
他們回來到現在,都還沒有吃晚飯呢。
大灰狼先生略有些失落,但還是覺得他應該矜持一些,便按捺著那些不可描述的小心思,淡淡點了點頭。
……
準備晚飯的時候,阮秋秋總感覺身邊跟著一股不易察覺的力量,把她需要用的東西都變得很輕,就連之前很難切的一階小野牛肉,今天也幾乎在她用力之前就自己慢慢的裂開了。
阮秋秋:「……」
她餘光瞄了一眼正襟危坐在石桌前、似乎在老老實實等飯的某狼,望著他依舊十分蒼白的臉色,心情十分的複雜。
大灰狼先生鼻尖充盈著食物的香味,耳朵不斷的抖著,一邊盤算著未來的事,一邊期待的想——
家裡就只有一個木碗了,等會兒秋秋是不是要和他用一個……
阮秋秋確實面臨了這個問題,她糾結了一下,拿了之前準備好的大一些的木筒,當自己的碗了。
大灰狼先生:「……」
……
現在他們條件好一些了,晚飯很豐富,除了常吃的塊莖外,還有烤牛肉和魚湯。
考慮到他看不見,阮秋秋本來想餵狼的。
但淵訣木筷拿的很穩,動作優雅,速度不慢,好像失明並沒有影響到他正常的進食,阮秋秋便放下了心。
一頓晚飯吃的異常沉默。
因為之前羞人的反應,阮秋秋甚至都有些不敢去看淵訣的臉。
不過想到之後的危機,她還是斟酌著問,「夫君,搬家的事……」
淵訣修長的手指輕輕在桌面上點了下,「嗯。」
阮秋秋:「?」
大灰狼先生:「搬。」
他雖然捨不得和夫人的第一個家,但他也知道搬到靈氣更濃郁的地方才是對她更好的選擇。
指尖漫不經心的撥弄著脖頸上掛著的聚靈珠,淵訣微微側過頭,嗓音似乎很不在意的說,「婚床留著。」
阮秋秋:「……」
她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婚床」是他們現在睡得石床,她看著面前蒙著白色毛線條,看起來意外有些性感的大灰狼先生,好半響說不出話。
她不說話,妖識已經耗盡,沒辦法判斷她心情的某狼就漸漸的有些不安起來。
他以為是他剛剛說的話讓她覺得不高興了,反覆思索著,想想在記憶世界裡,怎麼做會讓她高興起來。
於是等到阮秋秋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要問淵訣對自己這個被強塞給他的人族妻子是什麼感覺的時候,她聽到大灰狼先生用一種略委屈的語氣,輕輕說,「要不要摸尾巴?」
阮秋秋:「……?」
雖然她不知道這頭狼又腦補了什麼,但是送上門來的尾巴,怎麼能不摸!
於是阮秋秋點了點頭:「要。」
……
……
兩頭熊憨憨也終於歷經千辛萬苦的和象族部落完成了交易,返程的路上,熊朵朵神情十分恍惚,不斷的掉眼淚。
熊遠拍了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弟弟的背,語氣滄桑的說,「朵朵,別哭了,就算你禿了,之前那海族部落的小紅不嫌棄你嗎?」
「她老早嚷嚷著要嫁給你,你怕啥。」
熊朵朵狠狠的瞪了眼自家哥哥,忍不住口吐芬芳,「操。
你就仗著人家沒看上你的毛,你沒禿,就在這裡嘲笑我!」
「別說小紅了,熊貓和巨齒鯊是沒有未來的。」
熊朵朵「哇」的哭著哭著就有些想開了,擦了擦眼淚,「哥,咱們趕緊回去吧,好不容易換到了十五株藥草,小花他們還等著用。」
他說著竟然有點自豪,「沒想到我的毛那麼值錢,為啥我之前沒多吃點肉把自己妖形吃胖一點,多長一點毛。」
「……」熊遠揉了揉弟弟的熊頭,十分滄桑的說,「因為咱們部落窮。」
熊朵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