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花和洛飛羽都被那牛乳弄了一身, 滿滿的草腥氣,不得已雙雙滾進江中洗了個澡。
深秋江水寒涼,他倆雖都有內力在身不畏寒暑,但這麼個冷水澡洗下來,也實在沒了船震的興致。
洛飛羽尋摸著反正他倆拷著在一起, 和尚又不是什麼矜持的真聖僧,今夜不成還有明晚,他就不信無花跟他朝夕相對還能一直忍到下月初二。
期間無花在洛飛羽的指導下,總算學會了怎麼通過隊友的小藍點確認他的位置,得知洛飛羽當真不是在耍花樣逃跑,這才臉色好看了些。
「非我不想給你解開, 只不過這鎖雖落在我手裡,我卻真的沒有鑰匙。」而且他鎖洛飛羽在身邊, 本也就沒想過再把鎖打開。
洛飛羽狐疑道:「江玉郎既然有鎖,怎會沒有鑰匙?」
無花道:「這鎖是江別鶴弄開的, 鑰匙他自然沒有。就算他有,現在也沒人能知道鑰匙的下落了。」
洛飛羽愣住:「為何?」
無花語氣淡漠,輕描淡寫道:「江玉郎已死了。」
洛飛羽微微一僵。
他握了握拳, 但很快就恢復正常。江玉郎這兩面三刀六親不認還強-奸清白少女的人渣, 死了確是件好事, 只是他不難想到,就算江玉郎落在李大嘴和鐵萍姑手裡,以鐵萍姑的痴情,定然狠不下心讓他真斷送性命。
弄死他的那個人, 恐怕是……
他抬頭看了無花一眼,識趣的什麼也沒問。
他垂下眼睫,默默在心中告訴自己,身在江湖總要早點適應江湖人處理恩怨的方式,他自己可以不贊同不喜歡不殺人,但不能妨礙別人用他們已經習慣了的手段解決仇恨。
江湖人的快意恩仇,本來就是刀光劍影、視人命如草芥的。你不殺人,別人就會殺你。
像楚留香那樣的人,畢竟還是太少了。
洛飛羽自認不是個聖人,何況江玉郎算是罪有應得。他對江玉郎沒有半點可憐同情,他只是對雲淡風輕談論殺人這件事直覺感到不舒服罷了。
無花說鎖是江別鶴弄開的,看來無花並不知道,把江玉郎和小魚兒鎖在一起的情鎖,其實是小魚兒受江別鶴所脅迫給鼓搗開的。
這對洛飛羽來說反而是件好事。
洛飛羽遂有意露出幾分失望之色:「你又不是左撇子,拷只左手沒什麼影響,我卻如同斷了只右手,以後別說跟人打架,怕是吃飯喝水都要你餵我了。」
無花不由失笑:「你難道怕我會把你餓死?」
洛飛羽立刻趁機耍起賴來:「你要是每天都肯為我下廚,那我一定是餓不死的!」
無花反問道:「你現在倒不擔心我在飯菜里下毒?」
洛飛羽嬉皮笑臉:「你若把我毒死了,我就正好不要這副身體了,離你遠遠兒的,保准你再也找不到我!」
無花猛地將他向前一拉,皺眉張了張口,卻又沒說出一個字。
洛飛羽觀察著他的表情,大覺有趣,蹬鼻子上臉問:「你方才……莫非是想叫我別離開你?嗯?是不是??」
「……」
無花冷哼一聲,也不搭理他了,逕自扭過頭看向一邊。
洛飛羽不住在他身邊伸長脖子冒頭,故意調戲:「寶貝兒?心肝兒?是不是啊?」
「……」
「小和尚?禿禿?情緣緣?」
「洛飛羽!」無花忍無可忍,繃著一張俊臉,咬牙切齒般冷笑道:「你今年三歲嗎?」
洛飛羽眼裡只有他紅透的耳尖,他咧開白牙,驕傲拍了拍胸脯:「不,我五歲了。」
「………」
他跟無花綁定了隊友,並不代表他對無花就完全信任,不過組隊帶來的好處倒也顯而易見。
無花可以隨時獲知他的位置,可以肆無忌憚跟他在隊伍頻道打情罵俏而不被任何人聽見,可以第一時間發現他復活的地點,他們兩人的裝備和物資也可以自由交流共享。
洛飛羽一夜間裝分就漲了上來,橙武雖還在無花手裡,但洛飛羽終於不再是靠著藍裝綠裝苟命的菜雞了。
他尋思著等再攢夠一件橙武的生存時間,就把現在的武器換掉,到時候兩個橙裝大殺器一起行走江湖,還不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無花明顯還瞞了他一些事,但他自己也沒有對無花全無保留和盤托出,也就不急著去刺探彼此。
他跟無花綁定,是瀕死時刻迫不得已而為之,這個隊友如今只能穩住為上,再循序漸進拉攏攻心,洛飛羽才不敢讓他知道隊伍是可以解散的。
他和無花都需要借這個機會弄清楚自己在對方心中的位置,然後才能有進一步的可能。
只是被這情鎖拷著,終究有些受制於人,洛飛羽可不是什麼安分的傢伙,他不可能乖乖被無花鎖一輩子,這鎖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洛飛羽突然間吃喝玩睡連帶著解決生理問題都要跟無花一起,簡直羞恥爆棚。
他猜想以朱停的聰明,也許能開這鎖,但他又絕不能在無花面前泄露半點想溜的心思,否則這和尚黑化起來,他可真是沒處跑,於是便始終沒機會委託朱停;
而楚留香是當世最出色的小偷,在頂級的小偷面前,世上又有什麼鎖是打不開的?可惜無花對楚留香的防備遠勝對其他人的千百倍,洛飛羽懷疑他簡直是把楚留香當成潛在情敵了,就更沒法求助楚留香。
加上楚留香和胡鐵花似乎另有要事,他們參加完擲杯山莊同薛家莊的大喜事,就忙碌起來著手準備出海,洛飛羽想起胡鐵花當日在老唐的酒鋪說的那些話,說高亞男對他視若無睹種種,恍然想到,他們大概是要到那座「海上銷金窟」去了。
洛飛羽只能暫且按兵不動,寄希望於千里之外的惡人谷。
為他們這顯而易見的「親近」發愁的,並不止他一人。
朱停自中秋夜後沒幾天,就總是找各種理由往洛飛羽這裡跑,連他小情緣都顧不上哄了。表面上他只是插科打諢,但深知自家徒弟是什麼德行的洛飛羽,漸漸意識到他似乎是有重要的事要跟自己說。
無花和他形影不離,朱停不免焦頭爛額,洛飛羽遂想要趁夜假寐,和朱停搭上線問個清楚,順便拜託他開鎖之事。
可無花每晚都要在他睡熟之後才休息,而且睡得極淺,洛飛羽始終逮不到機會密聊求助,更不要說讓咕咕給惡人谷傳信了。
他們師徒兩個每天相對無言而頭禿,可謂心力憔悴。
這日,洛飛羽同無花一同出門採買初二大婚所需之物料,他們奇葩帶著手銬逛街的模樣,引了不少好奇的路人側目。
洛飛羽已有些習慣這樣的目光,還能親切地同賣酒的老唐舉著酒罈打招呼,正揮手時,無花忽然扯了他一下,他腰間冷不丁被什麼東西撞了一記。
他詫異低頭,只見一雙猴精的大眼睛眨巴著望著他,飛快對他扮了個鬼臉兒:「哎喲,丐姐兒走路都不看腳下的嗎!疼死啦!」
司空摘星?!
洛飛羽一瞧見他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無花防備楚留香,卻不認得司空摘星,朱停找不到幫手,就把主意打到了這輕功卓絕的小賊身上。
司空摘星妙手空空,遞個消息神不知鬼不覺,他年紀又小,不易引人注意,朱停的腦子當真是靈活極了。
洛飛羽面上不動聲色,佯怒道:「明明是你走路不看前頭先撞的我,怎麼還反過來賴我?」
他暗搓搓偷瞄了眼無花的表情,見對方微微皺眉盯著司空摘星直打量,心中不由咯噔一聲,忙道:「你姐姐我好事將近,今日就不同你計較了,皮猴快些去別處浪!」
司空摘星鬼靈精怪沖他擠了擠眼睛,跑得比兔子還快:「祝兩個討飯的早生貴子!!」
「嘿這臭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
無花盯著他遠去的背影,淡淡問道:「酒兒認得他?」
洛飛羽並不對無花隱瞞什麼,坦誠以應:「是前些日子在松江府行竊的小賊,被我們丐幫逮住教訓了一頓,最近乖巧多了。」
無花挑了挑眉,露出微笑:「方才我眼瞧著他撞過來,本欲伸手拉你一把,但居然沒有避開。」
洛飛羽心中驟然一沉。
他收回方才說朱停腦子靈活的話,這小子還是太嫩……
無花道:「他身法輕靈,行動敏捷,步法頗有玄機,師承來頭不小,如此煞費苦心要撞到酒兒身上,想必不是為了偷乞丐的錢袋的。」
洛飛羽在心裡嘆了口氣,不情不願摸向了自己腰間,果然掏出一個紙團來。
這種時候卻也只能強做淡定,他當著無花的面,展開了那封信。
信的筆跡慘不忍睹,一看就是朱停的爛字,內容倒有些莫名其妙:
「令尊記掛,活神仙已將一切安排妥當,早日死遁,王府自有接應。」
洛飛羽瞧著上面「早日死遁」四個字,一臉懵逼對無花咽了咽口水。
霧草!別、別用這種眼神看著他啊!他是真的看不明白啊!!
作者有話要說: 洛飛羽:qaq情緣緣你聽我解釋!!我也不造這是什麼情況!!
無花:(悲痛)……你雖然跟我在一起,卻還是成天想著怎麼離開我……
洛飛羽:…………
洛飛羽:無三歲,你演夠了嗎,皮一下開心嘿:)?
無花:洛五歲解釋一下死遁就開心:)
司空摘星:不知為何,我的手中突然出現了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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