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就很奇怪。【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楚留香熟知江湖傳聞,他實在無法相信,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的兩位主角,居然會以如此和諧的相處方式,在此地秘密會面。
人人都以為,他們兩人若是見了面,定是火花四射、不死不休;但事實恰好相反,他們非但沒有吵鬧動手,甚至還如知己好友那般聊起了天來。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認輸行不行?」洛飛羽覺得無花簡直是瘋了,這等風口浪尖,若換了他自己,定是有多遠躲多遠免惹一身腥,絕不會冒著被江湖人好奇的目光射死的危險,如此明目張胆地跟他見面。
無花淡定微笑道:「秀姑娘都有勇氣將名節壓在貧僧身上,貧僧怎好叫你一人孤苦伶仃。」
咦?
他們二人的關係……似乎和江湖傳聞的有些出入?
楚留香的好奇心本就旺盛,此時被引誘起來,便無論如何沒法悄悄溜走了。他仗著水性超絕,反而更湊近了小船幾尺。
這點微末水聲,混在深邃湖光里,本不該被任何人察覺,但這一次,楚留香卻被捉了個現行。
「貧僧也不想在這種時候惹麻煩,但我實在很想見識一下,究竟是怎樣的人令你如此青睞。」那船上月白僧袍的少年如是道。
他開了一壇洛飛羽備的酒,放在鼻尖嗅了嗅,「金盆盛酒竹葉香,十杯五杯不解意。你我敘舊不要緊,可船下的那位朋友再泡一會兒,怕是要染風寒了。」
洛飛羽僵著笑容,湊近低聲問道:「你搞什麼名堂?」
無花面色不改:「只許秀姑娘以酒會客,就不許貧僧借月交友麼?」
楚留香始知自己早被瞧出了行跡,失笑搖頭躍出了水面,輕飄飄落在船頭,摸著鼻子有些尷尬:「原來當真不是在下自作多情……」
洛飛羽知道今夜自己的目的多半是成不了了,遂添了一副酒具,給他二人斟上系統出品的上好竹葉青。「薄酒不堪飲,香帥可否賞臉?」
香帥?楚留香沒有多問,只笑道:「要是這也算薄酒,那天下當真沒有好酒了。」
「叮——」三口杯盞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迴響。
兩壇酒很快見了底,洛飛羽酒量不行,大部分都是那兩人在喝,楚留香借著酒意,略有些惋惜道:「可惜有酒無菜,美中不足。」
洛飛羽涼涼瞥了無花一眼:「本來是有的。」
楚留香頓時明白過來,哈哈大笑:「大師不沾葷腥,我等愛食的粗鄙下酒物,確是不好上桌。還好酒之一物,其質最純,不然今晚豈非連美酒也喝不到了。」
無花挑了挑眉,笑容居然真誠了幾分:「擾了二位興致,貧僧自罰三杯罷。」
楚留香誇讚了無花的酒量,興致也被徹底勾起。他談吐風趣,無花又學識廣博,兩個人你來我往,推杯換盞間很快就惺惺相惜起來。
洛飛羽起初還能插進幾句,到了後面卻是只能淪做侍酒陪客,哪還能不知無花打的什麼算盤。
看他二人談笑風生,幾壇酒下肚誰都沒有喝醉的意思,洛飛羽就不免鬱郁,抱著酒壺趴在一旁,沒好氣地自己灌自己。
楚留香不僅女人緣好到發指,交好基友的本事,也是天殺的一等一。
他煞費苦心換來的西湖一夜,全便宜了無花這臭光頭。
秀生苦逼啊!
楚留香最是憐香惜玉,不著痕跡將有些被冷落的洛飛羽拉入話題,意有所指感嘆:「江湖傳言果然不可盡信。」
洛飛羽已有些醉態,懶懶回頭瞥他一眼,故意道:「江湖傳言有時還是可以信一下的。」
「哦?」
洛飛羽瞧了眼無花,又瞧了眼楚留香,心裡想著此番只要能給楚留香留下深刻印象,還管他是好印象還是壞印象。
他邪笑了一番,裸足踏上酒桌,一指挑起楚留香的下巴玩味道:「爺就是喜歡俊秀小哥,小和尚自不必說,香帥這般風流的眉眼,也甚是合我心意。今日釣你上船,本就是想給我豐功偉績再添一筆的。」
楚留香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無花皺眉將洛飛羽扯了下來,對楚留香抱歉道:「楚兄見笑,他醉了。」
洛飛羽哼了一聲,甩開他道:「論容貌,天下配得上我的能有幾個?論武功,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都是渣渣!論淵博,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華上下五千——」
楚留香趕緊賠笑:「姑娘確非一般女子!」
洛飛羽聞言更嘲諷似的笑了起來,「何為『一般女子』?」
「這……」楚留香直覺這問題有坑,刻意遲疑。
洛飛羽果然並不等他答話,逕自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許你們貪戀女子美貌,就不許我垂涎男——」
「噗通!」洛飛羽動作太大腳底一滑,一不留神竟翻下了船。
無花不著痕跡收回了偷襲的腳,面無表情堅持道:「他醉了。」
楚留香:「……」突然覺得空氣中蔓延著一股莫名的醋意是怎麼回事。
待無花重新將人撈上來橫抱回船艙,楚留香才端著酒杯調侃道:「過了今晚,要是我再聽到江湖上編排你們二人之間如何,我定半個字都不會信了。」
無花要的正是這個效果,他鎖著眉頭,狀似無奈:「他性情如此,口沒遮攔,楚兄不必放在心上。」
楚留香好奇問道:「究竟何地才能養出秀姑娘這樣的女子?」
無花沉默了片刻,此時方才完全確定洛飛羽先前同楚留香是真的一點不認識。他以為洛飛羽千方百計要尋的人,定是他在中原的接頭人,卻不料楚留香與此無關。
難道真是瞧上了這副皮囊?還是說,他天真的以為憑初出茅廬的楚留香,就能做他的靠山、對抗自己和母親?
無花淡淡撇下幾個字,新的謀劃已做完備:「楚兄可聽說過『長歌飛虹劍』?」
楚留香愣住了。
長歌飛虹劍,乃是初唐劍聖公孫大娘所創之劍法,施展起來劍似飛虹,翩然若舞。江湖中有此家學的,只一家可想。
只是那位姑奶奶的長相實在不敢恭維……而且她馬上就要嫁人了。
且不說洛飛羽與那位馬臉的姑奶奶全不相符,就算真是她,以天下第一劍的名聲,也絕不會放任她如此行事。
可出家人不打誑語,要楚留香相信無花會說謊,那也是不可能的。
感覺自己似乎知道了一個不該知道的秘密的楚留香,有點兒笑不出了。
姐妹風風光光的嫁人,自己卻藏頭露尾不見天日,甚至不被承認,想要做些出格的事逼父親承認自己,好像也說得通……但那可是天下第一劍啊,若真惹怒了對方,恐怕……
「難怪你冒險也要來同她見面,當真難為你了。」
無花目的已經達到,重新舉起酒杯敬道:「朋友之間,何談為難。」
「但願秀姑娘能理解你一番苦心才好。」楚留香自不願浪費美酒,三言兩語又同他拼起酒來。
如此大醉了整整三天三夜,他二人仍意猶未盡,又定下了下次約戰下棋,這才心滿意足互相道別。
至於洛飛羽……
洛飛羽睡了一天一夜,又給這兩個好基友當了兩天背景板,滿腦子就只剩下人間不直的。
「你滿意了?」他盯著楚留香遠去的背影,冷笑著問無花。
無花杯中余酒盛著明月,心情很是不錯:「能跟楚兄做朋友,自然特別滿意。」
洛飛羽忍了忍,決定不跟這死禿驢較勁。
無花卻卸下了三日來的溫言和色,語氣有些冰冷:「你可還記得自己的身份?」
「我有什麼身……」洛飛羽正要貧嘴,扭頭卻被無花的眼神凍在了原地。
「你是我的妻子,卻公然同別的男人宴飲游湖,你覺得合適嗎?」
洛飛羽翻著白眼嘀嘀咕咕:「大家都是男人有什麼不合適的,你還不……」他瞥見無花臉色,立刻改口:「大濕說得對、大濕說得都對!」
無花收回目光,既看不出滿意,也看不出不滿意,「楚兄離開後,這波風聲很快就會被蓋下去。你先前的努力浪費了也可惜,不如再去幫我做一件事。」
而輿論中心的另一個主角、被師兄弟們以爆表的同情心和保護欲隔絕起來的無花,對這一切還蒙在鼓裡。
不知是第幾個少林弟子以心痛萬分地語氣在他面前欲言又止、嘆息安慰,無花臉上與往常無二的笑容,終於繃不下去了。
「師弟,你們……」
「無花師兄!你不必如此強顏歡笑,我們都知你受了莫大……哎,你若心中有結,盡可向我們傾訴,萬不要在心裡憋著!」
「我……」
「是啊師弟,你不要想不開,我們修佛之人也不乏娶妻生子後才遁入空門的,佛祖仁愛,不會因此就不接納你,凡事要向前看……」
無花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他只覺自己此時似乎不應該繼續維持微笑;但若不笑,這群不知犯了什麼神經的同門,可能又會腦補成更變本加厲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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