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蕭十一郎!
就算很多人都沒見過蕭十一郎,也沒見過割鹿刀,但蕭十一郎只要站在那裡,眾人就能認出他。【,無錯章節閱讀】
因為蕭十一郎本身就像是一把刀,一桿槍,像這世間所有出色的神兵利器。
他的眼睛亮得出奇,只要被人見過一次,就終生難忘。
蕭十一郎本是個不修邊幅的人,但今日,他的鬍子颳得很乾淨,指甲修剪整齊,頭髮也顯然經過精心的梳理,一身黑衣筆挺而修直,從上到下連一條皺紋都找不到。[注]
他好像變成了一個很高貴的富家子弟。
他身邊還帶著個美麗動人的姑娘。
眾人竊竊私語,洛飛羽通過近聊白字,捕捉到他們話中的信息:江湖傳聞,蕭十一郎在與逍遙侯一戰後,擁有了這世上最大的三件寶藏——
一是割鹿刀,二是富可敵國的財富,三便是蕭十一郎自己的項上人頭。
他雖兩年杳無音訊,但最近「重出江湖」後,他開始在各地豪賭、流連煙花之地,一擲萬金,流水般的銀錢花出去分毫不見心疼……他突然講究起來的衣著,好像也在證明他獲得寶藏之事是真的。
所有人看到他後,都開始相信,蕭十一郎真的變成了傳聞中那個既猖狂又放縱的紈絝。
但洛飛羽觀察了他的眼睛片刻,默默在心底搖了搖頭。
若蕭十一郎真的成了紈絝廢物,那他心裡的刀也會跟著生鏽;一個人心裡的刀若生了鏽,又怎會擁有這樣鋒銳明亮的眼睛。
人群中有人不滿道:「蕭十一郎!你已經擁有割鹿刀,為何還要來爭雪怒!」
蕭十一郎瞥他一眼,望向千雷殿中央的洛飛羽,「自覺本領非凡者皆可上台,莫非我上不得?」
洛飛羽笑道:「自然上得。」
他身邊的徐魯子唰唰擼起袖管,氣得吹鬍子瞪眼,一副「老夫跟你拼了」的架勢,喝道:「蕭十一郎!你居然還敢上霸刀來!」
徐魯子鑄成割鹿刀,昭告天下,得此刀者,需遵守兩個條件:一是終生佩帶此刀,絕不讓它落入第二人之手;二是要以此刀為他除去當今天下聲名最狼藉的大盜,蕭十一郎。
他不知蕭十一郎狼藉的名聲都是遭人陷害,深以為蕭十一郎是大奸大惡之徒,見割鹿刀落入他手,自然氣得七竅生煙。
蕭十一郎對這位鑄出割鹿刀的大家還是十分欽佩,見他如此,也不過行禮一笑。
他一回禮,徐魯子更覺他是在挑釁。
洛飛羽連忙按住徐魯子,緩和問道:「閣下已有趁手兵刃,何不將機會留給旁人?」
蕭十一郎身邊的女子嬌笑道:「他有割鹿刀,又豈會對雪怒有興趣?不過是來隨便拿個第一罷了。」
蕭十一郎居然也沒反駁,默認了她的話。
眾人一陣譁然,深感蕭十一郎此舉張狂至極,簡直不將在場英豪放在眼裡,脾氣爆的已然怒罵起來。
洛飛羽示意眾人稍安勿躁,「既看不上雪怒,又何必來?」
蕭十一郎道:「我替一位朋友奪刀。」
洛飛羽恍悟了他的來意,但仍故意問:「哦?」
蕭十一郎道:「風四娘。」
他目光灼灼,志在必得似的,「只要勝出,便是雪怒的主人,那麼雪怒的來去,都隨我高興?」
「不錯。」
蕭十一郎笑了笑,「那我勝出後把雪怒送給風四娘,她就是雪怒的主人。她取雪怒便不算盜寶,貴莊可以放人了。」
洛飛羽想了想,還是笑著伸臂邀道:「便祝閣下好運。」
蕭十一郎見他態度不似別人那般明顯厭惡或咄咄逼人,反而不卑不亢,既客氣規矩又不失主人傲氣,心中對霸刀的感官加分不少,連帶著舉止表現也就沒剛出現時那麼跋扈了。
他沒有立刻動作,而是站在台下問:「不知這大會積分如何評定?」
洛飛羽指了指門口那個告示牌,「如上所言,連勝三場者可領號牌。持號牌者兩兩而戰,勝者記一分,負者出局,直至擇出前四名。前四名互相切磋計分,勝加負扣,最終綜合分數最高者勝。」
蕭十一郎只聽了一遍,便皺起眉:「太麻煩。」
「……」洛飛羽被他噎了一下,「那閣下有何高見?」
蕭十一郎道:「照這個法子來比,揚刀大會怕是要開整整三天才決得出勝負。」
洛飛羽本就是這麼打算的,聞言也不過點頭。
蕭十一郎忽然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
電光石火間,他的身形驟然從眾人眼前消失,場中之人還未捕捉到他的動作,便聽四下里響起叮叮噹噹的金鐵之聲。
蕭十一郎很快就回到了剛剛他所站的位置,髮絲都未亂。
他短刀一轉,利落入鞘,「我斗膽替柳莊主篩選了一下參會人數,還望柳莊主莫要見怪。」
眾人此時才發覺,他們隨身攜帶的兵器已盡數被割鹿刀斬斷,驚呼之聲一時間此起彼伏。
蕭十一郎笑道:「他們技不如人,兵器都被我毀了,若他們自認拳腳能比我手中的刀硬,自可上前來與我對戰!」
在場之人沒了兵器,便等於卸去了左膀右臂,而那些擅長拳法、掌法、腿法的俠士,又不能以肉身去拼刀鋒,見蕭十一郎用如此簡單粗暴、逞利欺人的法子來「淘汰對手」,不禁又驚又恨。
洛飛羽見群雄敢怒不敢言,心思轉了轉,主動跟蕭十一郎打起配合:「我霸刀鑄造世家,區區幾把兵刃,難道沒有可以備用的?」
蕭十一郎自信道:「我可以斬斷它們一次,就可以斬斷一百次。就算蕭大爺我好心將雪怒拱手讓出去,他們現在都攔不住我的刀,難道有了雪怒就能攔得住嗎?」
眾人心神一凜,已聽懂他話中之意。
匹夫豈能懷璧,技不如人者,就算得了神兵……也還是一樣要落得被搶的下場。
蕭十一郎一步步朝擂台走去,但除了他帶來的那位美貌的姑娘,竟無一人敢靠近他身邊,更遑論阻止他。
洛飛羽忍不住笑了。
這蕭十一郎的行事作風……真是好猖狂!好無恥!好不要臉!
他好喜歡!!
洛飛羽也是尤其怕麻煩的人,若非看在揚刀大會不可損了霸刀聲威,他也不願弄得如此繁複。蕭十一郎幫他省了一大筆待客的食宿開銷,洛飛羽心裡的笑容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
蕭十一郎持刀立在場中,高聲道:「何人敢來一戰!」
眾人面面相覷,看看手中的斷刃,又看看蕭十一郎的割鹿刀,憤恨難平。
楊開泰盯著自己的雙拳,雖不畏蕭十一郎,卻也自認他的少林神拳絕對擋不住割鹿刀的刀鋒。他有些後悔,為何他練的不是鐵布衫絕學。
無花站在他身邊,緩緩吟了聲佛號,在楊開泰肩頭輕描淡寫拍了兩下,提著禪杖向台上走去。
眾人驚訝的視線一下就全落在無花身上,登時精神一振。
這年輕僧人風采之瀟灑,令人眼前一亮!
無花提著榮枯,緩步而行,白衣上以暗繡繡著松菊,面目是端莊寶相,走路如步步生蓮,將將在擂場一立,袍袖飄飄,風神湛湛。
他似有似無瞪了眼洛飛羽。
接收到他「警告」的洛飛羽茫然歪頭眨了眨眼。
洛飛羽豈會知道,他剛才看蕭十一郎的那種欣賞的熱切眼神,落在最近疑神疑鬼的無花眼中,變成了什麼樣子。
無花只覺柳驚霜眼裡那種擋都擋不住的光亮,快把他的雙目閃瞎。
他盯著蕭十一郎,眼神又黑、又冷、又深……
無花四指併攏,立掌淡然道:「貧僧前來討教。」
蕭十一郎也是一愣。割鹿刀號稱天下第一利器,方才他分明砍過這根禪杖,怎麼它居然……沒有斷?
許是這禪杖來歷不凡;許是他出手的剎那被這僧人察覺,率先以內勁裹住了兵器,所以他才沒能得手。
不論哪一種,此人都是個勁敵。
蕭十一郎收斂心神,道:「請。」
無花擺開陣勢,一手是規規矩矩的少林羅漢棍,一手是剛猛非常的龍爪手。
他面上帶著溫文有風度的微笑,好像在說「切磋比試點到為止」,但只有同他對陣的蕭十一郎本人,才能深刻體會到何為宗師級別的「綿里藏針」。
他甫一與無花兵刃相接,澎湃洶湧撲來的層層易筋內勁,就震得他險些將割鹿刀脫手而出。
這和尚有些古怪!
他心下驚疑不定,不知無花是從哪冒出來的少林高手,又為何如此暗裡針對他。
「還未請教大師法號!」
無花卻並未回答。
他面帶三分笑,一邊「暴力超度」,一邊用只有他們二人才聽得到的聲音逼問:「你就是那個男人?」
「……什麼?」
「你們何時認識的?他前些天離開霸刀,就是去見你?」
蕭十一郎腦中緩緩鑽出一個問號:「?」
無花咬著後槽牙冷笑:「大庭廣眾眉來眼去,言笑晏晏,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們的關係嗎?」
蕭十一郎:「……啊?」
這和尚……到底都在說些啥??
作者有話要說: 註:設定參考自《火併蕭十一郎》,有改動。
無花:你就是那個男人?你們何時認識的?他前些天離開霸刀,就是去見你?
蕭十一郎(緩緩打出一個問號):……什麼?
無花:大庭廣眾眉來眼去,言笑晏晏,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們的關係嗎?
蕭十一郎:我跟這位大師……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洛飛羽:……不,我覺得應該是我跟大師有了什麼誤會……
蕭十一郎:???
洛飛羽:蕭兄弟,你辛苦了【拍肩
蕭十一郎:??????【黑衣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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