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獄中嬌花
在聞嬌進入遊戲空間,領取遊戲獎勵的時候,周圍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聞嬌的記性相當好,她還能準確回憶起第一個世界裡,觸發純陰之命支線時給出的所有玩家名單,裡面有那麼一個叫臧飛的。
從名字上判定,很大可能性是一名男性。
現在宇文琪前腳剛死,後腳存活人數就從7變成6。
那麼他會是玩家之一,也就不奇怪了。
再結合上個世界馮輕輕拿到的不一樣的女主劇本。
說明進入遊戲的玩家,性別年紀都有不同。
進入後的玩法也是多樣的,每個人的任務有相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
如果之後觸發了不同的劇情支線,那還會得到更截然不同的任務。
攻略NPC,不代表這就是一款戀愛攻略遊戲了。
馮輕輕就是誤將恐怖遊戲,當做了戀愛遊戲,所以才死得尤其的慘。
要是把玩家的屍體剖開,就能獲得他的遊戲面板,查看他的信息就好了。
聞嬌遺憾地想。
這些念頭,飛快地從聞嬌腦中閃過,並不影響她面色從容地走向前排座椅。
她隨意挑了個座椅坐下,沒一會兒,皮修斯就過來了。
皮修斯朝她的方向靠攏了一點,像是在嗅她身上的味道。
聞嬌眸光一動。
皮修斯聞見血腥味兒了?
她抬手抵住了皮修斯的額頭:「……嗯?」
皮修斯輕笑一聲:「生氣了?」
他不往後退縮,反而還緊跟著又問:「聞小姐想好了嗎?
只要你開口……」
身後有人淡淡道:「皮修斯,你也不怕被塞進椅子裡。」
皮修斯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來人:「埃德蒙,先來後到的道理,你應該懂。」
「先來後到?
嗯?
當我打折商品呢?」
聞嬌皺眉,收起手,甚至還在衣服上蹭了蹭:「你沒洗頭嗎?」
皮修斯:「……」
埃德蒙繞過座位,到了聞嬌的另一邊坐下。
兩人就這麼把聞嬌夾在了中間。
聞嬌注意到,皮修斯的鼻子又抽動了一下,動作不明顯,但逃不過她的眼睛。
皮修斯的鼻子可真夠敏銳的。
多半連埃德蒙身上的血腥味兒也聞見了。
在她的任務還沒有完成,遊戲真實目的也還沒有暴露的情況下,就讓皮修斯發現這樁命案,那可真是不太妙。
聞嬌轉頭,抬眸,一眼看見了走進來的梅樂嵐等人。
她出聲招呼:「劉婉,你過來。」
劉婉抖了抖,但還是乖乖過來了。
聞嬌起身,帶著劉婉換了個位置落座。
皮修斯被嚴重無視,當然心有不快。
而埃德蒙不僅沒有不高興,他那張英俊的混血面孔上,還浮現了一絲笑意。
皮修斯瞥見他臉上的笑,頓時表情也微妙起來。
聞嬌沒有回頭看他們,直接了當地出聲問:「這是我第二次遊戲。」
劉婉面露驚駭之色:「……什、什麼?」
「現在我要問你一些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
「當、當然!」
「每局遊戲,可能有女玩家,也可能有男玩家,對嗎?」
「是的……那些以為一局遊戲只有自己一個玩家的,一般在第一輪遊戲裡就死了。」
「那這個世界,除了你我之外,你還發現了誰是玩家?」
「如果沒有遊戲提示,對方也不表明身份,那麼很難發現。」
上一局裡,遊戲都還會提示說,對方是你的敵人。
而這一局,什麼提示也沒有。
是不是說明遊戲故意挖了這樣一個坑,當女玩家攻略男性NPC的時候,男性玩家也在賣力攻略女性玩家,甚至在遊戲的故意混淆下,直接將女玩家都當做了NPC?
聞嬌並不小覷自己的魅力。
宇文琪、高馳、皮修斯等人,先赴後繼往她身邊湊,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但在被她下狠手收拾了之後,高馳的退避反應就是正常的;而宇文琪囂張依舊,不知死活調戲她,就是不正常的。
宇文琪將她當做了本土NPC,自詡玩家身份優越。
哦,也許他身上還有什麼從商城買到的輔助工具。
以至於宇文琪從骨子裡輕視了她。
這樣,宇文琪的腦殘行為就能解釋了。
那麼下面就是大膽假設推測的時間。
一共七個玩家,她和劉婉已確認。
顧菲頻繁接近攻略對象,假定她也是其中一個。
除她以外,再沒有女性囚犯同時且頻繁地接觸幾個關鍵角色。
那麼剩下四個玩家,就很可能全是男性玩家。
宇文琪已死,可以排除。
如果她是宇文琪的攻略對象,那麼男囚中,埃德蒙和皮修斯的嫌疑也就變大了。
現在聞嬌甚至有些懷疑,拿到這個世界女主劇本的人,是她。
所以她也成為了遊戲的關鍵,成為了男性玩家爭相攻略的對象。
聞嬌喃喃道:「假如我是設計遊戲的人……」
那麼我會讓所有玩家統一領取囚犯身份,讓他們成為困於牢籠中的鳥,再給他們分發不同的攻略任務。
而這些任務的最終目的是……
越獄。
越獄成功,則為贏得遊戲。
越獄失敗,則會被監獄的監管者殺死。
那麼章懷騁、鄂子羽,作為監獄的監管者,就不太可能是玩家了。
因為他們必須保證,是一定和玩家站在對立面上的。
有了推測的方向,聞嬌心底也就有了數。
「我知道了。」
聞嬌的面色恢復如常。
劉婉愣愣地看著她。
什麼呀?
什麼你就知道了?
(你已破解「世界的真實」,即將開啟新劇情線。
)
(你的任務6:找到其餘玩家,殺死或者結盟。
是否接下該任務?
)
接下任務。
聞嬌默默地道。
(任務6:找到其餘玩家,殺死或者結盟。
)
(完成度:1/7,0/7)
聞嬌轉頭看向了劉婉:「你接到遊戲新提示了嗎?」
劉婉愣愣道:「接、接到了。
你、你剛才做了什麼?」
剛才聞嬌不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嗎?
怎麼突然之間就開啟新劇情了?
並且還有了新任務,殺死其餘玩家或者結盟?
恐怕大部分玩家都會選擇殺死自己的競爭對手,拿到遊戲的頭獎。
因為頭獎獎勵豐厚,這會決定著玩家在下一輪遊戲,是否能活下來。
完了。
劉婉心想。
她得更好地把自己藏起來,不然頭一個死的就是她。
在監獄裡殺人很難,但對於一群重型犯來說,再簡單不過了。
就在這個時候,有女囚發出了尖叫聲:「……死了!宇文琪死了!」
一句話如冷水進了沸騰的油鍋,影音室突然間就炸了起來。
「管教!管教……不是我乾的……」那是發現宇文琪的女囚,慌亂地為自己辯解。
「去請監獄長!快!」
那是管教怒喝的聲音。
劉婉呆了呆:「……死了?
這麼快?
他是玩家?」
聞嬌抿了下唇,面露驚訝:「可能是吧。」
劉婉這才想起來查看遊戲面板上的存活人數。
6!
果然變成6了!
有玩家動手殺人了!
並且還是在遊戲剛出了新提示之後,就動手了!
那個動手的人該有多可怕?
這樣想的不止劉婉一個。
有那麼幾個不明情況的玩家,突然發現存活人數變少,一下也陷入了恐慌。
聞嬌倒是不緊不慢:「怕什麼?」
她的聲音嬌媚,又帶著一點兒冷意,好聽極了。
落在人的耳朵里,一下子就讓人從混沌緊張中恢復了清明。
劉婉結結巴巴地應聲:「是、是……我們,我們結盟吧。
好嗎?
你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提。」
聞嬌沒出聲,而是先回頭看向了埃德蒙。
埃德蒙也正在看她。
聞嬌沖他輕笑了下,然後就飛快撤回目光,和劉婉一起站起身,朝著管教走過去。
聞嬌笑的時候屈指可數,埃德蒙愣了下,然後才恢復了面色如常,也跟著起身朝管教走去。
她和他之間,好像產生了一點難以言喻的默契。
那點默契,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竟然讓埃德蒙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悅。
埃德蒙高興,皮修斯的臉色卻不大好看。
皮修斯不由朝聞嬌的方向看了一眼,但聞嬌卻連還他一個眼神都沒有。
皮修斯的目光一冷,又朝埃德蒙看了看。
短短几秒鐘的功夫,在場所有人都轉過了千百種心思。
「封鎖影音室!」
「是誰動的手?
現在站出來,還能向監獄長求情。」
男管教冷下臉,高聲道。
影音室內燈光大亮,大家這才看清了宇文琪的模樣。
滿頭是血,脖頸歪斜,四肢也似是被折斷了,軟綿綿地垂落在身旁。
劉婉深吸了一口氣,在聞嬌身邊小聲道:「這個玩家下手好狠。」
聞嬌挑了下眉,沒說話。
看來在她離開之後,埃德蒙又在宇文琪的屍體上多加了點傷害。
現場安靜極了,沒有任何人站出來。
秋姑冰冷的目光環視一圈兒:「聞嬌,你出來。」
劉婉緊張道:「她不會懷疑你吧?」
聞嬌沒回答劉婉的話,她面色如常地從人群中走了出去。
誰都知道聞嬌和宇文琪有衝突,但誰也無法懷疑聞嬌。
因為她沒有殺宇文琪的必要。
以她上次揍宇文琪的兇悍程度,完全可以將人再揍進醫院,以作教訓。
同時還能達到再次立威的效果。
殺人那可就不一樣了,是要被監獄長發落的……一命換一命也有可能。
於是他們朝聞嬌投去的,只有憐憫的目光。
高馳都忍不住出聲:「這應該跟聞嬌無關吧。」
有人應和:「是啊,抓不住兇手,不好拿女人頂包吧?」
秋姑惡狠狠地回瞪過去:「都閉嘴!」
她看向男管教,問:「平時和宇文琪不合的還有誰?」
男管教也知道這次事情大條了,哪裡敢輕忽?
他連忙點了幾個名字:「埃德蒙、皮修斯、高馳、方村、三井立……」男管教一開口,竟然念了十來個名字。
聞嬌:「……」
她也是沒想到,宇文琪這麼能拉仇恨。
「都跟我到監獄長辦公室去。」
男管教冷聲道。
秋姑則只盯住了聞嬌一個人:「還不快走?」
聞嬌一聲不吭,默默墜在了隊伍的最後面。
鄂子羽在檢查完之後,就立刻搭乘遊輪離開了惡魔島。
章懷騁則是才剛剛返回辦公室,然後他就聽見副監獄長慌慌張張地來報:「宇文琪死了。」
監獄裡死一個人,並不是什麼大事。
但違反監獄的規定,那是絕對不為章懷騁所容忍的。
「嫌疑人確定下來了嗎?」
「只有一個懷疑範圍,管教現在把所有人都帶過來了。」
「把人帶進來。」
「是。」
副監獄長上前拉開了辦公室的門,男管教先帶著人進來了。
就在章懷騁以為結束了的時候,秋姑帶著聞嬌進來了。
一群男囚中間,就站了一個聞嬌,自然顯眼得要命。
章懷騁驀地想起來,第一次在醫院見到聞嬌,就是因為她打了宇文琪,被關了禁閉。
長久的禁食禁水之後,導致了她虛弱得需要掛水。
她和宇文琪有過節。
章懷騁細想了一下,卻發現當時秋姑沒有說是什麼引起的。
所有囚犯在章懷騁面前一字排開,也幸虧他的辦公室足夠寬闊,不然還真塞不下這麼多宇文琪的仇家。
章懷騁沒有出聲,他沉默且冰冷地掃過了面前的人。
埃德蒙和皮修斯比較穩得住,其他人卻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脖子,顯然扛不住章懷騁帶來的氣壓。
章懷騁將男管教叫到了跟前:「從他們中間篩選出可能性比較大的,再送到我面前。
下去吧。」
男管教冷汗涔涔,連連點頭:「是,是。」
男管教很快帶著一撥人走了。
唯獨留下了秋姑和聞嬌。
秋姑遲疑著開口:「女囚那邊,就只有聞嬌和宇文琪有矛盾。」
「那就留下她。」
「那我……」
「你先回去,繼續搜查女監室有無可疑情況。」
「是。」
秋姑絲毫不作停頓,飛快地離開了章懷騁的辦公室。
怕章懷騁的又何止是副監獄長和男管教,秋姑一樣懼怕。
更何況監獄裡出了人命,她實在怕被遷怒。
一時間,辦公室里就只剩下了兩個站崗的獄警,一個章懷騁,和一個聞嬌。
章懷騁還從來沒有在這樣的時候,打量過聞嬌。
周圍空蕩蕩,好像就剩下了一個聞嬌在眼前。
視線再不受到任何的阻擋。
哪怕是她的頭髮絲,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這樣看上去,她的腰好像更細了。
章懷騁的目光轉了轉,落在了那兩個獄警身上:「你們也出去。」
「是。」
獄警退出去,還將門帶上了。
「宇文琪是你殺的嗎?」
章懷騁直接了當地出聲問。
「他頭上的傷是我打的,人不是我殺的。」
聞嬌淡淡道。
章懷騁緊緊盯住了她臉上的表情變化。
什麼端倪都看不出來。
眉眼都是淡淡的。
沒有之前被水淋得一身濕透,抬眸時的弱小可憐;也沒有坐在舞台上,撥弄豎琴時,回眸一笑的驚心動魄;連體檢時她慢條斯理扣著紐扣,從他面前走過,輕輕笑起來的樣子也沒有了。
章懷騁感覺到了一絲不適。
是因為他對於她來說,還不如鄂子羽來得熟悉?
章懷騁腦中驀地閃過這個念頭。
章懷騁久久沒有說話,他的沉默常會帶給人極大的心理壓力。
但聞嬌不覺得。
聞嬌歪了下頭,出聲問:「監獄長還有什麼話要問嗎?」
章懷騁朝她看去,因為她歪頭的動作,她的眉眼更添了一分生動。
(任務2:讓章懷騁愛上你)
(完成度:12/22)
「你打傷他的事,沒必要再和其他人提起。」
章懷騁緩聲道。
聞嬌愣了下。
嗯?
監獄長公然包庇?
「明白嗎?」
章懷騁又問了一句。
聞嬌點點頭,她面上浮現了一點笑容,然後那點笑容慢慢擴大,最後笑得兩眼都微微眯起了:「明白了!」
章懷騁默不作聲地將她的笑容收入眼底。
(任務2:讓章懷騁愛上你)
(完成度:13/22)
聞嬌又一次接收到了新信息。
她都有點好奇了,章懷騁的進度條漲幅,能快到什麼樣的地步?
於是聞嬌目光一轉,落在了角落裡的豎琴身上:「原來它是監獄長的寶貝。」
章懷騁:「嗯。」
「那監獄長也會這個?」
「不會。」
章懷騁頓了頓,還是添了一句:「我會小提琴。」
在另一個角落裡,小提琴和鋼琴放在了一塊兒。
緊跟著是一面大書櫃。
聞嬌雙眸微亮,眼底像是落入了星星。
她感嘆道:「小提琴啊,和豎琴是絕妙的搭配呀。」
章懷騁動了動唇,最後化為了一個字:「……嗯。」
其實他也不知道,面對這種無聊的感嘆,為什麼要接話。
(任務2:讓章懷騁愛上你)
(完成度:14/22)
聞嬌眸光閃了閃。
她都忍不住為之驚嘆了。
鄂子羽的進度漲得夠快了吧?
這兒還有個更快的。
從她進入到這裡,和他面對面說話,總共才不超過八句。
章懷騁的進度條,卻直接來了個三連跳!
「監獄長這裡的書也很多啊……」聞嬌再度出聲感嘆。
「嗯。」
章懷騁頓了頓:「還有唱片。」
「影音室里的片子,也是您帶過來的嗎?」
「是。」
聞嬌恍然大悟狀:「難怪,挑的片子都很有水平呀。」
一句再普通不過的誇獎。
甚至聽上去,有點像是最低級的拍馬屁。
但章懷騁心底又湧起了點怪異的感覺,好像不經意間心跳漏了一拍。
(任務2:讓章懷騁愛上你)
(完成度:15/22)
聞嬌:「……」
感情她今天站在這裡,就能一口氣把章懷騁的好感度刷滿了是嗎?
辦公室里突然間歸於沉寂,章懷騁覺得他應該說點什麼。
「你以前學過豎琴?」
「學過一點吧,更多學的是鋼琴。」
章懷騁腦子裡不自覺地就勾勒出了,她坐在鋼琴面前的樣子。
他脫口而出:「你要試試嗎?」
「嗯?」
聞嬌扭頭看了看鋼琴:「讓我試試這個嗎?」
「嗯。」
換別人估計沒膽子順坡往上爬,但聞嬌很放鬆,她緩緩走到了那架鋼琴旁,打開了琴蓋,按過琴鍵,do re mi fa so la si……
音符上下起伏。
連帶牽動著人心好像也跟著上下起伏了起來。
「很好的琴。」
聞嬌說著,拽出了琴凳,落座。
她進入狀態進入得非常快,轉瞬就將章懷騁拋到了腦後,似乎也完全忘記了自己是一個囚犯。
她的十指纖長,正是最適合彈鋼琴的樣子。
她按住琴鍵,手指翻飛間就是一曲《致愛麗絲》。
它驅散了孤獨和陰霾,仿佛少女歡快跳躍的身影從眼前閃過,聲調明朗而流暢;又似戀人間溫柔的低聲絮語,一聲接一聲輕輕敲在耳膜上,同時也敲在了人的心上。
她並不貪戀這首曲子,手指一轉,又是一曲《水邊的阿狄麗娜》。
阿狄麗娜來源於希臘神話。
國王皮格馬利翁愛上了自己塑造的少女雕像,為其起名阿狄麗娜。
國王的痴情感動了愛神。
於是愛神賦予了阿狄麗娜生命。
克萊德曼創造這首曲子的時候,是在一個秋天的傍晚於塞納河邊遇見了女子,女子身影婀娜,姿態優雅,正迎著風和晚霞洗紗布,如同優美地彈奏著鋼琴曲。
克萊德曼認為女子就如同水邊的阿狄麗娜。
這些信息飛快地從章懷騁的大腦中掠過。
掠過之後,他的腦子裡不可遏制地浮現了一個念頭。
……不論是國王愛慕的少女雕像阿狄麗娜,還是塞納河畔洗紗布的女子,如果真有她的模樣和形狀,應該就像是聞嬌的樣子。
章懷騁閉了下眼,將目光徹底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從後面看著她,能輕易瞥見她雪白修長的脖頸,還有微微圓潤的耳垂……
她就是阿狄麗娜。
聞嬌手指停頓了一下,然後又一動作,換成了《愛之夢》。
恬靜溫婉的旋律之中,仿佛有身段婀娜的女子,在緩緩起舞。
不止這樣。
她很快又換成了《少女的祈禱》。
旋律時而歡快時而憂傷,仿佛已經讓人看見曼妙的少女,正懷揣著對愛情的夢幻遐想,於教堂之中祈禱。
章懷騁不自覺地走近了。
他的目光轉而落在了她的面龐上。
她閉著眼,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眉眼精緻,眼角帶出一絲絲媚意,不輕不重地勾在了人的心上。
她的嘴角微微翹起,漂亮得如同花瓣一樣的唇,勾出美好的弧度。
她的面孔動人極了。
她仿佛已經化身曼妙的少女,邁著輕盈的步伐,朝自己夢幻之中的愛情靠攏。
他突然之間感覺到難以想像,被她愛上的人,會是什麼模樣。
而當她愛上別人的時候,又會變成什麼模樣。
章懷騁的呼吸滯了滯。
感覺有什麼掐在了他的心尖上。
聞嬌突然睜開眼。
章懷騁竟然還有一瞬間,不自覺避開了她的目光。
「我等了好半天呀,監獄長不來和我合奏一下試試嗎?」
聞嬌手上的動作不停,但她卻扭頭認真地盯住了章懷騁。
她的目光將章懷騁釘在了那裡。
她的目光專注,摻雜著歡愉之色。
就像是終於釀成的蜜,散發著勾人的香氣,讓人無可抵擋。
章懷騁喉中發出了含糊不清的一聲:「嗯。」
他拿起了一旁的小提琴,搭在肩上。
這個看上去冷酷刻板、不苟言笑的男人,剎那間被賦予了優雅高貴和那麼一絲的溫柔浪漫。
他顯然很熟悉手中的樂器,所以毫不費力地加入了聞嬌的樂聲中。
豎琴和小提琴是絕妙的搭配。
同樣的,小提琴和鋼琴也是。
(任務2:讓章懷騁愛上你)
(完成度:16/22)
一首《少女的祈禱》並不太長,章懷騁拿起小提琴才一會兒的功夫,聞嬌就突然收住了動作。
「完了。」
聞嬌站起來說。
章懷騁卻有種中途被打斷得不到滿足的強烈空虛感。
「監獄長這裡的東西都很棒啊。」
聞嬌又感嘆了一聲。
那點不滿足被章懷騁壓了下去,他應聲:「嗯。」
章懷騁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你以後可以來這裡……」
聞嬌飛快地接口:「嗯?
來這裡做什麼?」
章懷騁頓住了。
聞嬌這句話,像是在說,好好的她來這裡幹什麼,她以後不會來。
但又像是在正兒八經地問他,她來這裡能做什麼?
做什麼?
章懷騁腦子裡不自覺地開始往下想。
她不是誇他書多,片子也都選得好嗎?
還誇他琴的好。
她可以來看書,看電影,彈琴……
念頭湧現在章懷騁的腦子裡,章懷騁又一次頓住了。
他在想什麼?
他邀請她來他的辦公室,更為她思考起娛樂活動了。
章懷騁皺了下眉,放下小提琴,返身走回到了自己的辦公桌邊。
還不等章懷騁捋個清楚,聞嬌又出聲了:「我好像該走了。」
章懷騁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
她已經錯過午餐了。
太晚了,是該走了。
但走也來不及趕上午餐了。
章懷騁沉吟片刻:「過一個小時再走。」
聞嬌無所謂地點點頭:「您還有什麼話要問我嗎?」
章懷騁:「……沒有。」
「那我能翻一翻您的書嗎?
或者,看一下您珍藏的片子?」
章懷騁默不作聲地走到了錄像帶架前,抽出了一卷錄像帶,開始播放。
聞嬌也不客氣了,自個兒挑了沙發最舒服的位置,坐了下去。
章懷騁扭頭一看,就正好瞥見她嬌小纖細的身軀,窩在沙發里的樣子。
她明明是第一回來到這裡,卻好像已經來過無數次了一樣,和這裡顯得格外的契合。
深色皮沙發將她裹在中間,就像是黑暗之中搖曳長出了一朵花。
有種驚人的美。
讓人不自覺地想要更小心地去對待。
章懷騁什麼也沒說,他只是坐在辦公桌前,打了個內線電話出去。
獄警們早就在等著給監獄長送午餐了,只是監獄長一直沒有發話,他們也不敢來敲門。
等到現在,大家總算是鬆了口氣,趕緊把準備好的食物送上了門。
另一頭。
自從聞嬌被帶走,劉婉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兒。
她還指望聞嬌保護她,當然不希望聞嬌出任何意外。
看她神色焦慮,顧菲心下一邊覺得好笑,一邊也感覺到了快意。
就算聞嬌沒殺人,但她牽扯進去,也討不到什麼好。
總要被磋磨一段時間了……到時候,她才會真正知道這座監獄的殘酷。
梅樂嵐倒是突然開了口:「劉婉,你去看一看,男監室的人回去了嗎?」
劉婉點點頭,趕緊去了。
顧菲一口氣憋在了胸口。
梅樂嵐又關心聞嬌了。
梅樂嵐緊跟著又看向了她:「你去跟上劉婉,她和男監室沒打過多少交道,那邊的人不一定會如實告訴她。」
顧菲那口氣憋得更深了。
但她面對梅樂嵐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也不敢弄虛作假,只好點點頭:「啊,我這就去。」
午餐過後有一段的休息時間。
顧菲和獄警說了幾句好話,這才得以接近了男監室。
顧菲直接問男監室的獄警:「埃德蒙他們回來了嗎?」
獄警倒也沒瞞著她,道:「剛才就回來了。」
顧菲一愣:「沒審問嗎?」
獄警卻不回答了。
顧菲知道這中間有些事獄警不能透露,但不透露,就已經代表透露了。
男監室被帶走的人全都回來了,聞嬌卻遲遲不歸!這說明什麼?
說明監獄長和管教都疑心到了她的頭上。
所以其他人輕輕放過,聞嬌卻要接受更嚴酷的盤問。
顧菲勾唇笑了下,歪頭和劉婉說:「你恐怕等不到她了。」
「什麼?」
劉婉臉色大變。
「她殺害宇文琪的嫌疑最大……」
「不可能!」
「好吧就算你覺得不可能,監獄長可不會這麼覺得。」
劉婉想到監獄長嚴苛的模樣,也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她是玩家,但她從沒有玩家的高傲、目空一切。
她玩過的世界越多,她就越發現這些世界裡的某些NPC是相當強悍的。
他們能輕易殺死玩家。
監獄長也是強悍的一個。
劉婉只能勉強用聞嬌離開前,那平靜的姿態來安慰自己。
顧菲拔腿往回走:「走吧,回去了,監獄長其實也未必會下狠手。
可能只是要她半條命而已……」
監獄長的辦公室門打開。
獄警走進門,剛好聽見熒幕里傳出一段恐怖的BGM,他嚇得回了個頭,先是看見了熒幕上播放的恐怖片段,然後才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聞嬌。
但這簡直比恐怖片段還要令人感覺到恐怖。
她還穿著囚服!
她卻坐在監獄長的沙發上!
那個位置是監獄長常坐的地方!
獄警急忙扭頭看向辦公桌的方向,卻見監獄長還正襟危坐在辦公桌前。
獄警這才鬆了口氣。
不然他會有一種,這個囚犯殺死了監獄長,這才得以光明正大坐在監獄長的沙發上。
獄警將手中的食盒放在了茶几上。
然後他忍不住扭頭又看了一眼身後的熒幕,熒幕上正在播放經典恐怖片《閃靈》。
獄警雙腿有點發軟,他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囚犯能坐在這裡,霸占監獄長的位置,還觀看著監獄長的片子……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
獄警飛快地退了出去。
章懷騁起身走到茶几邊,這才發覺到,他的食物當然只有一份。
章懷騁將食盒往聞嬌面前推了推。
聞嬌眨眼:「給我嗎?」
「嗯。」
聞嬌從皮沙發上滑了下來,她盤腿就這麼坐在了地毯上,然後微微躬著腰,湊近了食盒。
她當然也就離章懷騁很近了。
因為她的動作,她身上的囚服拱了起來。
從後頸到背脊直直往下那一塊兒的衣料,都空蕩蕩地拱了起來。
章懷騁只有一低頭,就能瞥見一點她光滑雪白的背脊,甚至還能瞥見更深的籠罩在黑暗之中的皮膚。
章懷騁心底驟然升起了一股全然陌生的難耐的滋味兒。
他在一邊的沙發上坐下,躬著背,伸長手揭開了食盒的蓋子,裡面露出的是和監獄食堂截然不同的菜色。
宮保雞丁、脆皮乳鴿、地三鮮、枸杞烏雞湯……可以說是十分養生了。
香氣竄進了聞嬌的鼻子裡。
見她不動,章懷騁鬼使神差地拿起筷子,塞到了她的掌中。
她的手指就如同他看見的那樣細滑。
觸碰到的時候,手感好極了。
堪稱是章懷騁觸摸過的手感最好的「藝術品」。
章懷騁垂下目光,面無表情地收回了手:「吃吧。」
聞嬌是真的不客氣了。
她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一入口她就知道,這個廚子和監獄食堂的廚子肯定不是同一個。
聞嬌腦子裡甚至生出了常常來蹭飯的念頭。
聞嬌坐在地毯上吃飯,章懷騁也就坐在沙發上默不作聲地看著她。
這種行徑在章懷騁前半生的生涯里,是從來沒有過的。
慢慢地,章懷騁發現了一點微小的,連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但的確就是印在了視線里,印在了腦子裡的東西。
他發現,聞嬌吃到愛吃的食物時,眉毛會微微飛起來,眼底的光也更亮了,攥著筷子的手指也會更用力一點,手指會微微泛起一點白,讓人想到溫軟的白玉。
吃到不愛吃的食物時,她的嘴角會往下撇一撇,眼底的光明明滅滅。
章懷騁猝不及防地就想起了晚會那天,她燦然一笑的模樣。
然後再回想起她神色淡淡,或是面露不快的時候,竟然讓人生出一些,想要看她笑得更多的渴望。
章懷騁微微出神。
這頭聞嬌飛快地放下筷子,合上食盒:「……我吃好了,謝謝監獄長慷慨相助。」
章懷騁驟然回神:「嗯。」
「我該走了。」
聞嬌又一次提起這句話。
電影不知什麼時候播到了中間段。
章懷騁抬頭看了一眼,指著問:「不看完?」
聞嬌想了想:「唔,不看完是有點可惜。
不如留著下次吧?
我再不回去,趕不上下午的活動了。」
「什麼活動?」
「操場,運動。」
章懷騁這才想起來,監獄裡是有這麼個娛樂活動。
他的眉間不自覺地皺了皺。
電影沒看完。
是讓她看完再走?
還是讓她下次再來?
「……去吧。」
章懷騁說。
聞嬌點頭,起身走向門邊,步子輕快,沒有絲毫的留戀。
章懷騁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忍不住想,她是真的喜歡他這裡的書和電影還有琴嗎?
章懷騁不知道答案。
下一刻,門打開,又再合上,聞嬌的身影從他的視線中消失。
辦公室里很快又恢復了寂靜。
電影還在自顧自地往下播放。
它的音效甚至還變得吵鬧了起來。
但吵鬧的音效,反倒將周圍的環境襯托得更寂靜了。
章懷騁找到了遙控器,關掉了電影。
也就是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隨手抽的片子,卻是抽了一部恐怖片給她。
好像不太好。
可是挽回好像也來不及了。
但我為什麼要挽回呢?
章懷騁腦子裡冒出雜亂又陌生的念頭,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起身往監獄醫院去了。
等走進鄂子羽的辦公室,他才又想起來,鄂子羽請假離島了。
他拿起鄂子羽的VR眼鏡。
鄂子羽帶走了存儲卡,裡面現在一個遊戲也沒有。
章懷騁只好又放下。
從來嚴苛冷酷毫無同情心可言,被鄂子羽打趣說,內心如一潭死水的章監獄長,這一刻感覺到了一點不開心。
……
操場上,埃德蒙眉頭緊鎖。
聞嬌於他,還遠不到非常重要的地步。
但當她被獨自留下來的時候,埃德蒙心底還是立刻被激起了強烈的保護欲。
而直到現在,都沒再見到聞嬌的身影,埃德蒙的心頭似是飄來了一片烏雲,蓋住了所有的愉悅輕鬆,只留下說不清的幾分擔憂。
今天誰都活潑不起來。
剛死了個人,聞嬌還被扣住了。
嘖嘖,多可惜啊。
他們中間多少人連聞嬌的手都還沒能摸上呢。
顧菲倒是如同一隻花蝴蝶,在人群中盡情翻飛而過,她的魅力還在線,倒也吸引了不少人和她搭話。
她上次在埃德蒙那裡丟了大臉,於是故意沒去找埃德蒙,而是去找了皮修斯。
只是往日對她溫和以待,哪怕看上了聞嬌也不改姿態的皮修斯,這會兒卻面色陰沉,如同死了老娘一樣。
「你發什麼愁?」
顧菲的語氣充滿了驚異,她壓去了語氣里的酸意,笑笑說:「你不會已經對聞嬌情根深種,愛得非她不可了吧?」
「是非她不可。」
皮修斯沉聲道,然後他抬眸,目光陰冷地看了顧菲一眼:「最好她不要死。」
顧菲接了一句:「如果她死了呢?」
皮修斯咬著牙:「……不可能!」
顧菲有點摸不著頭腦,心底翻湧的嫉妒也更濃了。
皮修斯難道還對聞嬌愛得死去活來了?
這時候操場上響起了一聲驚呼。
所有人朝操場的入口看去,就見聞嬌款款而來,烈日當空,她就好像從太陽上緩緩走下來的太陽女神,披一身耀眼的金光,眉眼依舊嬌媚動人。
哪裡有一點受過折磨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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