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之中,端坐著四人,兩對夫妻。閱讀
崔然滿臉溫柔如水的笑意,他的瞳眸中是深幽的疼寵,深深地望著對面的孫希。
另一對,就沒那麼情意綿綿了。
秦悅白了一眼孫曉,嘴巴嘟起,沒好氣道:「姐姐約我們一道出來遊玩,不是讓你這樣板著臉的。」
孫曉回瞪回去:「是你要來的,我可不想來,非被你和姐姐拉著出來!」
孫希嗆聲道:「你以為我願意理你,若不是你們這倆冤家在孫府實在鬧得無法無天了,我會喊你們出來?」
秦悅低下頭,委屈地嘟著嘴,她沒想到孫希會連她也一起罵。
「母親都哭到我面前來了,說你倆無法無天,把孫府攪得天翻地覆,無人安生。」
孫曉嘟囔:「父親不是罰了我們了,見天的跪祠堂,我都跪出老寒腿了。」
「你活該!」孫希鼓著臉,語氣惡狠狠的。
孫曉垂下黑眸,不敢再回嘴。
「說來說去,這件事鬧得這樣大,都是你們倆不懂事。」
「我為你們去淮山侯家,徐家,賠了多少趟禮,我這臉都快丟沒了!」
「我長這麼大,從來沒這麼丟臉過!」
孫曉本想開口問一下寧斐的現狀,但看了眼對面怒目圓瞪的母老虎,又生生把這話吞了回去。
崔然看著這對姐弟吵嘴,只端坐在側,一聲不吭,面無表情,一副寶相莊嚴。
白雲寺地處偏僻,他們馬車到的時候,已接近傍晚。
待他們用了寺里的齋菜,夜色已沉沉地攏了下來。
僧人們歇得早,一入夜就是一片漆黑,靜謐得讓人安心。
偶爾傳來的幾聲蟲鳴,悅耳無比。
這一晚,孫希睡得很好,直到日上三竿,她才緩緩醒轉。
她睜開眼,卻見丈夫撐著手側躺著望她,眼神溫柔深邃。
孫希甫睡醒的面頰如孩童般可愛,還留著粉紅的睡印。
他看著她肉肉的手拙拙地揉著眼睛,極力清醒的樣子,忽然覺得胸口一陣柔軟,他咳了咳嗓子道:「孩兒她娘,為夫好餓啊,快起床給我做吃的。」
孫希歪著頭朝他眨眼,笑著道:「孩兒他爹,快去把灶頭的肉切好了,我這就起床給你做飯去。」
崔然故意板起臉教訓:「大丈夫自該拿刀殺敵,你讓我切肉,你這是赤裸裸地侮辱我呢,我饒不了你。」
說完便抱過她的臉,重重咬了一口她的耳垂。
孫希不甘示弱,回咬了一口他的臉頰,偏偏這傢伙鬍子拉碴,反而刺痛了她的小嫩臉。
崔然大笑著又摟住她,便要行事。
卻聽外頭一陣腳步聲奔過來,男人興致正濃,頓時臉色不悅。
隔著門,抱夏氣結慌神道:「世子爺,大奶奶,不好了,孫少爺和少奶奶又鬧了彆扭。」
「少奶奶氣得跑去了後山,到現在還沒回來。這都一個多時辰了,孫少爺這會兒慌了,正在前院和僧人們合計著要去後山找人呢。」
「少爺讓我快點來叫你們起來。」
夫妻倆面面相覷——這倆冤家,又鬧得哪一出啊。
但深山密林,她一個豪門貴女,進去可能要迷路。
若再遇上什麼賊人歹人,那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他倆嚇得趕緊起身,迅速穿戴整裝起來。
飯也沒時間吃,便去白雲寺前院找孫曉這惹禍精。
前院早已亂作一團,孫曉見他們來了,仿佛看到了救星。
「姐夫,寺廟裡的和尚都說這後山危險,到處是獵戶們設的陷阱和野獸。」
「我原本以為她只是說說的,沒想到她進去真的就不出來了,這可怎麼辦哪?」
崔然此時真是連罵他的精神都沒有,只沉著派兵遣將:「如今,為安全計,我們所有人分成五人一組,進入密林,尋找孫夫人。」
「寺中的鐵器和農具的,都帶在身上。」
「女眷們全都留在這裡,慶喜,你們幾個留下保護大奶奶。」
「其他人跟我入密林。」
「是。」慶喜欠身應了。
白雲寺後山翠竹青青,但此時無人欣賞。
待崔然帶著手下幾個士兵到處攀爬,尋到密林深處,已是陽光漸漸沒落,天色漸灰。
林子深處,有間茅屋的燈亮了起來。
崔然警惕地讓跟著的士兵們不要發出任何聲響,候在這裡等自己回來。
他緩緩移步到茅屋時,門吱呀一聲開了,走出來一個中年男子,男人眉清目秀,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陰柔之美。
火影明滅間,崔然認出了男人的臉,竟是內宮總管賈公公。
崔然靠著籬笆,山風習習,他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他怎麼會在這裡?
不及他細想,賈公公張口,寂靜的夜,他的聲音奸細而清晰:「那女人有沒有看到你的臉?」
後頭跟著的蒙面男人拱手道:「應該沒有,但是那女人發現了我們這兒,就必須得死。」
女人?難道他們說的是秦悅?
崔然心下一冷,也不知這裡面還有多少人,自己帶來這麼點人,肯定不能硬闖,只能智取了。
他趴在那兒一動不動,那兩個人沒有發現他,還自顧自說著話:「這個暗衛基地,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否則你我都死無葬身之地。」
「這個女人自己闖了進來,是她命里該死。」
蒙面黑衣人哈著腰:「賈公公說的是,那陛下這次派給屬下的任務是?」
「殺了田蒙!但要偽裝成醉酒溺亡。」
「是,屬下領命。」
崔然眉心一跳,從皇帝知道田家可能知道田芙是被他害死的那日起,依著他的性子,肯定已經對田家動了殺心。
上次他降旨訓斥田蒙,只是開了個頭。
田蒙是田瀚國幾個兒子中,最出類拔萃的。
若他遭了難,田瀚國必定心神俱碎。
皇帝想要趁他病,要他命了。
崔府一向與田家交好,寧北侯更是田將軍的女婿。
皇帝不能輕易動他,但他打算慢慢地消耗他。
聽賈公公話里的意思,他怕是還沒見到秦悅的臉。
而那個蒙面黑衣人,顯然是見不得人的暗衛,所以自不會認識養在深閨的貴女秦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