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雙方亮牌的瞬間,房間門被推開。
沈黎先看到了出現在門口的時藍,正要打招呼,就聽到一個不屬於在場任何一個人的聲音喊了一聲「時藍」。
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朝著門口看過去,時藍也應聲回頭。
一個穿著V家連衣裙的美麗高挑的女子出現在時藍旁邊,大家皆是一愣。
白妤也看到了,臉上的笑有一點點的僵硬,卻很快被她掩飾過去。
陳詩爾熱情的對時藍說:「遠遠看著,像是你。」
時藍尷尬的笑了笑。
陳詩爾故作無意的往房間裡掃了一圈,立刻捕捉到兩張面孔。看到蕭穆何時,既緊張又興奮,隨後又看到了他旁邊的白妤,整個人都懵了。
「時藍。」
蕭穆何一聲冷冽的喊聲,讓時藍一個激靈,她尋聲望過去,看到他渾身籠罩著逼人的寒氣,垂著眼瞼,表情十分厭惡,像看到了不乾淨的東西。
「關門。」
他的聲調冷的猶如冰刀,將陳詩爾僅存的一絲僥倖全部砍掉,臉色瞬間變得烏青,咬著唇委屈又難過。
時藍對陳詩爾說了一聲「失陪」,便走進房間,侍者也非常有眼力見兒的立刻將門關上,把陳詩爾隔在房間之外。
時藍站在門板後,暗暗吐了口氣,立刻擺出職業微笑,盈盈的走近那群人,「我是不是來晚了?」
沈黎反應很快,努力活躍氣氛:「不晚不晚,來的正是時候,蕭總和程總正面拜頭。」
時藍看著桌中央的籌碼,「那我得站蕭總贏。」
程牧洵不樂意的追問:「為什麼?」
「他是我老闆啊!」
「老闆重要我重要?」程牧洵繼續問。
時藍的馬屁拍的飛起,「顯然是老闆吖!對吧老闆?」
蕭穆何沒應聲,牌被反扣在桌面上,神色比剛剛緩和了一些,心思全在白妤身上,悉心觀察著她的情緒。
程牧洵氣的不行,沈黎安慰他說:「別生氣,我站你,一定能贏下這局。今晚帳單你一半,我一半。」
「滾。」程牧洵沒好氣兒的罵道。
白妤單手撐著下巴,一副並未受影響的樣子,笑眯眯的看著程牧洵,「我也覺得程總會贏。」
蕭穆何眉心皺起。
程牧洵把牌往桌上一亮,是順子,但是不同花。不過以公共牌的花色來看,也不可能有同花順。
時藍看程牧洵有點兒不高興,立刻把彩虹屁吹起來:「哇哦!你好厲害哦!」
「公共牌有對Q哦,當心蕭總是四條。」
「我覺得葫蘆的可能性大一點。」
孟浩辰和韓尚非常理性的討論起來。
蕭穆何不動聲色的將手指輕輕一挑,把兩張牌掀過來,謎底揭曉,果然是葫蘆。他贏了。
程牧洵拍拍沈黎的肩膀:「單,你還是要買的。」
沈黎切了一聲,「買就買。」
蕭穆何看著白妤,低低問了一聲:「還打嗎?」
白妤收起手臂,坐直身子,笑著說「先不打了吧。」
大家紛紛站起來,先後走到圓桌坐下來。
時藍放下公文包,去了一趟洗手間。關上門,卸下笑容,她長長呼了口氣。
她沒想到會遇到陳詩爾,而且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在她開了門準備進去的時候喊她,她毫無防備。
蕭穆何特別討厭陳家的人,所有與陳家人有關的場合他一律不出現,不管多麼重要。白妤和陳家的關係更是複雜難解。
她和陳詩爾認識很多年,除了見面互相打個招呼,並無接觸,忽然來這一出,搞得她倆關係多好似得,有點兒尷尬。
今天是私人聚會,忽然被一個大家都不喜歡的人看到,嚴重影響情緒。她抬起水龍頭,水嘩嘩流著,不禁嘆氣,真應該晚點兒再來。
時藍從洗手間出來,白妤便對她招手,指著旁邊的位置說:「這裡。」
時藍正好坐在白妤的右邊,她瞅著她臉上淺淺的一道紅痕,皺著眉問:「我剛剛就想問,你臉上怎麼回事?」
白妤摸了摸臉,解釋說:「拍戲不小心劃了一下。」
時藍:「這還怎麼上鏡?」
白妤:「所以導演給我放假了,今天才能和大家聚一聚,算是因禍得福了。」
沈黎直接揮退了侍應生,親自拿著醒酒器來給大家倒酒,剛走到白妤身後,蕭穆何便出聲拒絕。
沈黎笑著嚷:「管的是不是太多了?」
蕭穆何:「她感冒了。」
「哎喲哎喲!」孟浩辰笑著怪叫起來,「那你喝啊。」
蕭穆何低聲詢問白妤:「能開車嗎?」
白妤點點頭。
時藍也拒絕喝酒,因為第二天早上要開庭,孟浩辰便指著程牧洵說:「你喝。你和老蕭都要雙倍。」
程牧洵忍不住罵了一句:「就你他媽的話最多。」
韓尚拿了果汁,顛顛兒的給二位女士倒上,大家共同舉杯,慶祝這次相聚。
酒場子還沒捂熱,房間的燈忽然滅了,一片黑漆漆的,瞬間什麼都看不到了。
「什麼情況?」沈黎大聲嚷道,用手機的屏幕光照著,摸黑出門去打探情況。
大家紛紛拿出手機,用手電筒照亮一束光。
韓尚笑嘻嘻的說:「別說,這麼吃飯還挺有意境的。」
蕭穆何忽然俯身湊到白妤耳邊,低聲問:「還記得嗎?」
突如其來的靠近,讓白妤瞬間緊張,條件反射的問:「什麼?」
「你第一次和他們吃飯的時候,也停電了。」
白妤當然記得。那次剛剛月考完,晚自習沒有課,沈黎組了個局,只是象徵性的邀請了她,她二話不說的答應了,因為她不想過早回家,和母親無止境的吵架讓她煩透了。
局設在蕭穆何家裡,她雖然知道他們兩家住的很近,只各一個路口,卻是第一次到他的家,不禁有些緊張。後來才知道,他很早便一個人住,所以大家把他的家作為聚點,經常聚會。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時藍,一見如故,也第一次接觸到他身邊的這些朋友們。這樣的友情,讓從來不羨慕別人友情的她,很是羨慕。她從來不知道,和朋友打成一片,是什麼感覺。
大家湊在電視機前爭遊戲機,忽然就停電了,原有的遊戲聲、音樂聲都停了,只剩下哀嚎一片。
黑暗中,她無措的站起來,一轉身便撞上一堵肉牆,她一個沒站穩,身子向後倒,被一個強有力的手臂護在腰上,同時一個低啞的聲音說:「小心。」
她本想尖叫,在聽到他聲音的時候下意識的閉上嘴巴,並忘記掙扎,心跳也逐漸失控。
他們靠的太近,呼吸輕易的糾纏在一起,他滾燙的手臂隔著薄薄的衣料貼著她的皮膚,幾乎要燒起來……
有人在旁邊高聲吆喝一句:「有沒有應急燈?」
她才忽然驚醒,推著他的胸膛,他也順勢鬆開了禁錮的手臂。
「老蕭你能不能吱一聲,沒有應急燈,蠟燭也行啊!」
不知道誰拿到了手機,屏幕的亮光成為客廳唯一的光源。
一直沉默的蕭穆何終於發話:「沒有,我和物業聯繫一下。」
沈黎:「你再不說話我要以為你掉下水道里了。」
蕭穆何拿出手機,電話還沒打出去,就來電了。
忽然而來的光明讓大家已經適應黑暗的眼睛微微眯起。她看向他,他也剛好看過來,她被他灼熱的目光燙到一樣低下頭,拿起書包說:「我先走了。」
他堅持要送她,她拗不過,便一前一後的進了電梯。
電梯門緩緩合上,光潔的猶如一面鏡子,清晰映照著他們,她終於有機會看清自己的臉有多麼紅,而旁邊的人卻一臉從容!
她忽然感覺很挫敗。
她覺得應該說些什麼,認真想了片刻,看著他說:「我們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這點兒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他看著她的墨色瞳仁越發深沉,隔了半晌,才聲音微啞著重複:「大風大浪?」
她的本意是讓彼此不要這麼尷尬,結果搞得自己很有經驗似得,但話都說去了,只能硬著頭皮認了。
他收回看著她的目光,盯著電梯門,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出聲:「我沒經歷過這樣的大風大浪。」
她:「……」
房間的燈驟然亮起,飯店的經理趕來向大家解釋情況,陪著笑道歉,還送了一瓶紅酒作為賠禮。
白妤臉熱熱的,那些回憶,就像陳釀的酒,單是想想,就容易讓人上頭,讓人迷失方向。
道了聲「失陪」,她起身去洗手間。
大家都一臉曖昧的看著蕭穆何,他卻一派清朗、從容。
沈黎嘿嘿一笑,「坦白交代,趁著黑燈瞎火的時候,你對人家做什麼了?」
蕭穆何押了口酒,瞟了沈黎一眼,「做什麼也不讓你知道。」
沈黎一拍桌子,大手一揮:「來呀哥幾個,今晚狠狠灌他。」
孟浩辰也語重心長的說:「老蕭,你今晚就多喝點,沒準兒你倆就成了呢。」
蕭穆何瞪了他一眼,「滾。」
孟浩辰輕「嘖」一聲,「你看你,想什麼呢?我的意思你們可以借著酒,把該說的話說了,那不就成了嗎?」
時藍笑著說:「我看你們都多喝一點,集體烘托一下氣氛。」
程牧洵眸子一閃,拿起酒瓶就給蕭穆何和自己倒酒。
蕭穆何沒有說話,忽然覺得,他們說的,還挺有道理的。
白妤從洗手間出來,發現一屋子人喝嗨了,好不熱鬧。
她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來,蕭穆何已經喝紅了眼睛,像只兔子一樣,直勾勾看著她,她被看的有些侷促,便倒了杯茶遞給他。
她湊近時藍,低聲問:「他們怎麼都喝這麼多?」
時藍也同樣低聲回覆:「大家平時都很忙,難得聚這麼齊,高興唄。」
那個口口聲聲要把蕭穆何灌醉的沈黎已經喝多了,忽然高聲喊道:「白妤,我兄弟真不錯,你不能那麼沒有良心!」
白妤一懵,縱是演技出眾,這會兒也有點不知所措,笑了一下說:「你喝多了。」
沈黎大著舌頭說:「我清醒的很,我也看得很清楚。不過他這人傻,追女孩子的套路就那幾種,你多擔待。」
孟浩辰好奇的問:「哪幾種?」
沈黎還真伸出手,一樣一樣的給他數起來:「搬家、送飯,噓寒問暖。」
韓尚忽然舉手:「這個我知道,高三老蕭忽然就搬家了。」
沈黎大手一拍桌子,「對,就搬到她家附近,我在他家門外敲了半宿的門啊,都不給我開,一打電話才知道,媽的,搬家了。我好生氣的!搬家竟然都不告訴我。」說道最後,他覺得委屈極了。
白妤記得有天早上,忽然在地鐵站遇到他,特別驚喜,他說他也住附近,她還詫異,竟然都沒有遇見過他。從那天開始,他們就結了伴,一起上學、一起放學,還一起去餵流浪的小貓。
原來……竟是這樣。
時藍好笑的說:「誰讓你大半夜去敲人家門。」
孟浩辰嘆息連連,「蕭總最近都住在京城不回來,我們越來越難聚齊了。」
沈黎猛然抬頭說:「就她家樓下咯,多出了三百萬……」
蕭穆何「噌」的站起來,拉起白妤的手臂說:「別理他們,我們走。」
白妤恍惚著,被他拽著出了門。
背後一群人怪叫著起鬨。
「蕭總,別害羞嘛!」
「慢走啊蕭總,能動手千萬別嗶嗶。」
「行了,臭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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