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給蕭穆何打了無數通電話,都石沉大海一般,找不到他,只好直接殺上門。
他站在門口按了許久門鈴,都不見有人來開門。要不是在樓下看到蕭穆何的車,他真覺得他不在家。
終於,他聽到細微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隨後,大門被拉開,一臉惺忪睡意的蕭穆何出現在門後,眉心緊緊皺著。顯然,被吵醒的他心情十分不爽。
沈黎才不管他是不是不爽,壓低聲音嬉笑著打趣:「我的乖乖,太陽都下山了,你還在睡?怎麼樣?搞一夜?」
蕭穆何穿了一條淺灰色休閒長褲,光著上身披了一件睡袍,胸肌腹肌全露著,本來就不爽,聽沈黎這麼說,更是煩躁,「有事說事,沒事滾蛋。」
沈黎站在門口往裡面張望了一眼,一臉壞笑的說:「小白是不是也在啊?我不會打擾到你們了吧?」
蕭穆何沒理他,留了門便往回走。
沈黎也跟著進來,沒有預想中的衣服鞋子扔滿地,茶几上倒著空酒瓶子,卻只有一個杯子,沒有一絲一毫女人痕跡。
沈黎一路跟著蕭穆何進了臥室,看著他在空蕩的大床上趴下去,抱著雙臂倚著門框,「搞半天,獨守空房睡到現在?不是我說,你真的也太廢了。昨晚那麼好的機會,你倆都沒有發展點什麼?」
蕭穆何翻了身,依然不理他。
沈黎納悶:「按理說不應該啊,月色怡人,你喝了酒,她送你回來,你邀請她上來喝杯茶,聊聊過去和現在,借著酒說一下這些年你多麼多麼放不下她……」
蕭穆何忽然坐起來,看著沈黎,語氣不善道:「笑話你也看了,趕緊滾。」
「什麼叫看笑話?我在幫你支招……」
蕭穆何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他,他忽然覺得背後升起一股冷氣,嚇得他趕緊說:「好了好了,不需要就算了,趕緊起吧,我們得出發了。」
蕭穆何皺眉,「去哪?」
「赴宴啊。」
「不去。」蕭穆何沒好氣兒的說。
在沈黎看來,他這是典型沒吃到給急得。
「你睡到現在,是不是也不知道網上發生什麼事了?」
「知道。」蕭穆何垂眼,拿起放在床頭櫃的手機,打開微博,熱搜已經變成#唐甜請假#。
沈黎一愣,「你不是剛醒,怎麼知道的?」
「看手機了。」
「那你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蕭穆何瞟了沈黎一眼,直言道:「不想接。」
沈黎:「臥槽你%*+p#@%¥&%#」
聒噪精走了,家裡終於安靜下來。
蕭穆何趴在床上,盯著厚重的窗簾,連嘆氣的力氣都沒有。
白妤總是能輕而易舉的將他好不容易築起的防禦工事悉數瓦解。一直處於深淵的他,以為終於見到一絲陽光,卻在黎明之際,再次陷入黑暗深淵之中。
昨晚她走後,蕭正來了。嚴格說已經待了很久,他們坐在車裡,甚至把她拖到車後,蕭正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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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正:「聽說你最近住這邊,剛好經過,過來看看。」
蕭穆何不看他,「有事嗎?」
蕭正似有似無的笑了一下,:「沒事不能看看我兒子嗎?感覺見你一面,比登天還難。請我上去坐一會兒吧。」
「有話就在這說吧。」
蕭正只好讓步,「車上坐一會兒吧。」
蕭穆何看向他,他的鬢角已經有了斑駁白髮,身形也不似過去那般偉岸,便點點頭應了。
蕭穆何頭痛的厲害,上了車便把後腦擱在椅背上,閉著眼睛。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幫我?我年紀大了,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集團遲早要交到你手上。」蕭正看著他說。
蕭穆何卻不動聲色,甚至眼皮都沒有動一下,淡淡的說「我以為我們已經達成共識了。集團的事情,與我無關。只要你肯出錢,有大把人願意把公司管好。實在不行,外面的領回來一個,照著接班人培養。」
蕭正看著他這幅樣子,忍不住嘆息,「你從高中就從家裡搬出去,這些年也不跟我來往,我知道你記恨我,可無論如何,你都是我唯一的兒子。」
蕭穆何冷哼一聲:「唯一名正言順的兒子吧。你真應該把那些孩子帶回家,繞膝承歡,安享晚年。」
蕭正似乎並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沉默了半晌,把話題扯到了白妤身上。
「剛剛和你一起回來的是白妤吧?你們和好了?」
白妤……聽到這個名字,他心上就是一陣痛,呼吸都會痛,他閉著眼睛緩了好久,才睜開眼睛,寒聲道:「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蕭正卻自顧自的繼續說:「我知道你為她做了很多,如果她還是不接受你,那就算了,你們分開七年,哪還有愛情?再說,十七八歲的戀愛,那都不是愛……」
蕭穆何厲聲打斷他:「看在你生我、養我的份上,我沒有把事情做絕,但是並不代表我不會這麼做。」
蕭正陡然也提高聲音道:「我是你爸爸,從生到死都無法改變!」
蕭穆何倏地笑了,眼神閃著絕望,「對,所以她不要我了,」他絕望的神情漸漸變得狠厲,他轉頭看著蕭正,質問道,「你做的那些事還值得我叫你一聲爸爸?」
蕭正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嘴唇不受控制的抖著,「你真的要為了她和我決裂?」
「都是你逼我的。」
蕭穆何狠聲說完,開門下車,背對車而立,等蕭正從車裡下來,他鎖了車,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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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妤休息兩天復工,感覺很久沒有來一樣,劇本、人物都變得陌生了。她關了手機,在場邊坐了一天,全身心投入,看劇本、看別人拍戲,努力找到角色的狀態。
陳晨一反往常,對她特別殷勤,不僅給她送藥,還親自煮了紅豆薏米水送給她。
白妤反應淡淡的,讓楊愷接了,沒有直接打她的臉。但也不想和她說話,陳晨熱戀貼了冷屁股,只是訕訕的說:「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了。」
高立看出白妤狀態不對,白天沒有安排她的戲份,可是到了晚上,她還是找不准狀態,一條簡單的戲卻頻繁NG。
許藝懷幫她順劇本、幫她找狀態,高立也安慰她,畢竟她感冒還沒有痊癒,直接影響身體和精神狀態,都可以理解。
這場戲一直拍到凌晨三點,才收工。
隔天,她的狀況才有所好轉。
早上一到拍攝現場,竟然看到陳詩爾坐在她的休息室里。看到她來,陳詩爾立刻站起來,笑著和她打招呼。
白妤忽然有些恍惚,她們的關係,有這麼好嗎?
恰好片場的工作人員小劉經過,白妤便招手喊他過來。
小劉顛顛的跑過來,點頭哈腰的說:「白老師早。」
白妤指著陳詩爾,冷聲問:「這是怎麼回事?」
小劉看看陳詩爾,也是一臉懵,「我不知道啊,哦對了,我想起來了,她和副導演一起來的。」
「讓她找副導演,坐我屋裡算怎麼回事?」
「行行行,您稍等。」小劉走進去,低聲說,「您跟我來,副導演的休息室在那邊。」
「我就找她。」陳詩爾不看小劉,一直盯著白妤。
小劉一時間為難了起來,「白老師,這……」
白妤看著自己的指甲,頭也不抬的說:「我不認識她。」
小劉是個明白人,自然不會得罪白妤,便笑著對陳詩爾說:「這位女士,您還是先走吧,別為難我不是?」
陳詩爾氣惱的看著白妤,不甘心的離開休息室。
她前腳出門,白妤便揚聲道:「關門。」
「都給我看好了,別什麼貓啊狗的都往我屋裡帶。」這番話是對著小劉說的,卻是故意說給陳詩爾聽的。
小劉哈著腰,忙不迭點頭,「是是是,我們一定多注意。那就不打擾白老師了。」說完,便腳底抹油一般跑了。
陳詩爾惱羞成怒,如果不是有這麼多人看著,她真的會和白妤吵起來。
白妤讓她這麼難堪,她是萬萬不會繼續留下來的。但是接了個電話,又不情不願的回來,再次找到副導演。
白妤化好妝,正在背台詞,副導演來敲門,身後跟著的陳詩爾。
她不禁皺緊眉,厭惡之意溢於言表。
陳詩爾怎麼像牛皮膏藥於一樣,甩都甩不掉?印象中她們倆一向兩看生厭,沒道理一直要見她。
副導演笑著說:「小白啊,詩爾說和你是高中同學,彼此有些誤會,她一直想找你解釋解釋,給我一個面子,你們談一談,好不好?」
副導演小心翼翼的說著,看來陳詩爾也是找了副導演難以拒絕的關係,否則,他不會明知自己不喜歡,還偏要帶她過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白妤放下劇本,笑著說:「哪有那麼嚴重,進來坐吧。」
副導演:「我就不坐了,高導找我有事,你們聊。」
副導演離開,白妤打發楊愷去門口守著,休息室門關上,陳詩爾還侷促的站在那裡。她沒正眼看她,拿起劇本,輕飄飄的說:「坐吧。」
陳詩爾努力壓制心底翻湧的厭惡,在沙發坐了下來,擺出溫和的微笑說:「昨晚在會所看到你,知道你一直在浦城拍戲。」
白妤把劇本翻到下一頁,涼涼的說:「客套話就不用說了。」
「爸爸得了癌症,已經是晚期了,他很想見見你。」
「我沒空。」
「醫院離這裡很近,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
「我很忙,一分鐘也抽不出來。」
「爸爸一直很記掛你,他現在最想見的人就是你,他說,過去的種種他都不計較了,他身體不好,只希望在最後是時光里,我們一家人可以好好的,團團圓圓的。」
「砰」的一聲響,白妤把劇本扔到桌上,寒聲道:「說完了嗎?」
陳詩爾雖然被嚇得愣愣的,卻搖了搖頭。白妤便抱著雙臂,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好,你說。」
陳詩爾避開白妤的注視,她的目光太過犀利,讓她坐立不安,但是一想到爸爸和蕭穆何,她便油然升起一股孤勇,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這些年你身在娛樂圈,我們全家都在關注著,蕭伯伯總說對你有愧疚,穆何也一直在明里暗裡的幫助你,我們都希望你能過得很好,這樣白阿姨在天上看著,也能安心了。」
白妤聽到這裡,忽然明白了過來。陳詩爾今天非要見她,無非就是一個目的,挑撥。
挑撥她和陳峰的關係、挑撥她和蕭穆何的關係。一方面擔心她原諒了陳峰,搶走她陳家大小姐的地位,又擔心她和蕭穆何重歸於好,搶走她多年以來的心上人。
看透這些,白妤倒是覺得沒什麼可生氣的,再次拿起劇本,翻到剛剛看到的那一頁,「陳峰住哪個醫院?這幾天有空,我會去看他。」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依然有100個紅包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