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城門,飛絮剛想問他到底要去哪兒,誰知影一丟下一句『跟上』,便運起輕功先走一步。
飛絮有些無奈,只好趕緊跟上。
只用了不足盞茶的時間,影一便在一處地方停了下來。
飛絮落地時,臉色已經嚴肅到有些發黑的地步,「你帶我到這裡來,是什麼意思?你到底是誰?」
這裡,是當年落華遇害的地方。
這麼多年,飛絮都不敢再來這裡,哪怕有時候遇到要從這裡過時,她都會想辦法饒開。
而這個人,從今天早上見面就開始有些不對勁,飛雲樓的早飯,那多要的一碗酒糧和一勺糧,以及那枚沒花完記在她帳上的碎銀,都是她記憶中那個人的習慣。
非要說硬說那都是巧合的話,那現在他帶自己來這個地方,可就別有用心了。
影一看著眼前的人,沒有回話,只淡淡地笑著,可笑著笑著,眼淚卻掉了下來。
他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說了她會信嗎?那麼離奇的經歷,任誰都難以相信吧。
飛絮見他一會兒笑一會兒哭的,總覺得這人有毛病,冷著臉質問:「你到底想做什麼?別以為你是赫連國君的影衛,我就不敢把你怎麼樣。我再問你一遍,你想做什麼!」
影一沒有說話,而是舉起了劍。
飛絮面色一寒,立刻拔出劍朝他攻了過去。
兩人立馬打成了一團,可很快,飛絮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她在被對方帶著走,每一招第一式,她都是在被迫出招,而且對方知道她的所有招式,不管出哪一招,他都能化解掉。
並且,他用的劍法她太過熟悉了,每一招每一式,都帶著那個人的影子,甚至讓她有種在和那人過招的錯覺。
飛絮的臉色越來越沉,使出的招式也越來越狠辣,等她想辦法破開對方故意引著她出招的圈套之後,她很快就將劍抵在了他的喉嚨上。
「你到底是誰,我數三聲,若你不說的話,那我就只好先送你上路了。」
「一、二、……」
那個『三』就在嘴邊的時候,影一突然低沉地笑了兩聲,「飛絮,你還沒認出我來嗎?」
飛絮手裡的劍狠狠一抖,這個聲音!
而後腕上一用力,利劍便劃破了影一脖子上的皮膚。
「我警告你,不許你模仿他的聲音!你一直刻意用他的習慣和偏好來刺激我,又帶我到這裡來里,還有剛剛那套劍法,都是為了接近我而故意準備的吧。說,你到底是誰!是誰派你的來的!」
影一察覺到脖子上的濕黏,忍不住苦笑,看吧,他就知道沒這麼順利。
嘆了一聲,他開口說道:「五歲時,他第一次看到你,那時候你們被選拔出來送到王爺身邊,你哭著跟他說,你害怕。他為了哄你,把他藏了很久的糖給了你。結果,你嫌那糖化成了一坨,不肯吃。他硬塞進你嘴裡,你委屈得大哭,然後你們兩個就被師父狠狠的罰了一頓。」
「你訓練的時候總是受不了疼,哭得哇哇叫,吵得他耳朵疼,他為了哄你,在吃飯的時候總把肉留給你,哄你說只要吃得多就能長得快,那樣訓練就不疼了。結果,你一個月胖了五斤,半點個子沒長。」
「你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嚇得做了好幾個晚上的惡夢,後來你拉著他壯膽,他說你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睡一起了,你覺得他不講義氣,踢了他一腳,他的腿青了半個月,最後你過意不去,買了藥油給他。那瓶藥油,他沒捨得用,一直放在他床頭的暗格里。」
「你們曾經約定過,如果到了二十五歲的時候,你們都還沒有成親,就湊合過一輩子。他當真了,一直在等著你到二十五歲,可是,他失信了。他臨死的時候,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親口告訴你,其實他十八歲那年,就已經想娶你了,但是怕你嫌棄他。」
飛絮眼睛通紅,手裡的劍險些握不住,咬著牙問道:「你到底是誰,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是誰!」
最後這一句,她幾乎用力了全力吼出來。
她心裡有了一個想法,但卻不敢相信。可是這些事情,都是她和那人之間的秘密,不可能別人知道。
但他明明早就不在了啊。
影一看著她的眼睛,眼淚如泉湧一般,「飛絮,我就是他,那個一心想娶你,卻沒有來得及開口的大傻子。」
飛絮眼睛蓄著淚,但卻倔強的不肯滴落,「他早就死了,就算是重新投胎,也不過十歲的年紀。你便是要騙人,也該編個像樣的理由!」
影一輕輕一笑,「確實,連我自己有時候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可我確確實實經歷了這一切。明明死在了這個位置,一睜眼,卻已是十年後,變了身份,變了模樣。飛絮,我就是落華,我知道這件事情太過離奇,但卻是千真萬確。你若是不信,你可以問我任何問題,若我有一件回答不上來,你都可以殺了我。」
飛絮看著他那認真的模樣,拼命的搖頭,「不可能,這世上又怎會有這樣的事情?」
影一試探著上前一步,「這世上又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呢?主子能讓你換了容貌,讓你重新站了起來,我自然也能遇到這種離奇的事。」
「站住!」
飛絮心裡亂成麻團一樣,她不知道眼前這人的話該不該信,她心裡很想信,可她不敢。她害怕一切都是騙局,而她承擔不起被騙的後果。
於是她用劍抵在了他的胸口上,「你再敢往前一步,我就要了你的性命!」
影一淡淡一笑,「若你不肯信我,那我活著又有何意義。」說完,他堅定地朝他邁了一步。
鋒利的劍尖瞬間沒入他的胸膛。
鮮血瞬間將他身上的衣服浸透。
飛絮的心抖了抖,猛地拔出劍,轉身運起輕功迅速的逃離開這裡。
她要去求證,她不敢只相信他的一面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