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大家都要拍戲,沒有人陪的周晨爽就坐在言檬的摺椅上看他們拍。
她手撐著下巴,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孟峻哲看,眼眸里有滿天星,喜歡都要溢出來。
她進圈有些年頭,《深情》劇組的資深工作人員難免有和她相識的,看見她這般樣子擠眉弄眼地打趣她。
「喲,晨爽這是來探誰的班呀?」
周晨爽說話時也不看對方,笑呵呵的:「都探都探,都是朋友嘛。」
「可我怎麼覺得,你一直盯著咱們孟帥哥看呀。」
她咧嘴笑,「你也覺得他帥是不是?我第一次看他演戲,沒想到他演得這麼好,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有機會和他合作。」
她就是這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直接、坦率,從不加以掩飾。
工作人員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去忙自己的工作。
幾個主角晚上沒有夜戲,周晨爽以言檬好朋友的名義提出請客吃飯,孟峻哲和遲沉都去,同公司的游啟自然也少不了,餐廳的位子她都訂好了。
幾個人從片場出來,一路說說笑笑,討論怎麼開車過去。
一起下戲的姜如媞面色有些難看,說起來她和周晨爽也算認識,周晨爽請了所有主演吃飯,唯獨沒有叫上她,擺明了有些孤立她的意思。
她黑著臉,快步越過他們走向自己的保姆車,拉開車門,周晨爽才在後面喊她。
「呀,姜姐,你也在這個劇組啊?」
姜如媞嘴角抽搐,她下午明明有戲,周晨爽不可能沒看見她。
她說:「是啊,晨爽來我們劇組玩啊?」
周晨爽點點頭,遺憾的表情也毫不走心,「我請朋友去吃飯呢,我都不知道姜姐你也在這兒,不然我就多訂一個位子了。你不知道,那餐廳的位置特別難定的。」
姜如媞心裡窩了一團火,但又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戳穿她,和她撕破臉,只好假裝大方說沒事。
車門一關,咬牙切齒:「開車!」
車開遠,周晨爽捏住拳頭,「解氣!」
言檬剛才一直憋著笑,姜如媞走了她才捂著肚子笑出聲,她問:「這附近有什麼高級酒店啊,這麼難定位置?」
周晨爽:「路邊攤?去不去?」
言檬:「走啊,只要大家不擔心明天集體上熱搜。」
周晨爽撇嘴,「得了,第一次請你們吃飯,怎麼可能那么小氣。」
遲沉讓寧浩安排了兩輛大型商務車,他們五個人坐一輛,後面五個助理跟一輛。
言檬想和周晨爽坐一排,結果被她非常嫌棄地趕走了,「去去,我可不搶別人老婆,找你們家遲沉去。」
整個車上一下子就安靜了,半晌無言,游啟和孟峻哲面面相覷,周晨爽回頭,看見他們的詭異的表情才知道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她訕笑:「額……你們不知道啊?」
「現在知道了,」遲沉手從兜里拿出來,淡笑搭上言檬的肩膀,「我和言檬進組前就在一起了。」
言檬咬了咬唇,瞪著周晨爽:「就你嘴快。」
周晨爽撓頭笑笑。
孟峻哲含笑祝福:「恭喜二位了。」
游啟一拍大腿,幡然醒悟,對著言檬抱拳,一口武俠劇味:「老闆娘,之前是在下不懂事,不該一口一個小檬地喚你,還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忘了罩著在下才是啊。」
言檬更加面紅而赤了。
你有毒吧。
孟峻哲推了推游啟的肩膀,「他這個人愛開玩笑,別理他就是。」
車子很快開到市區,周晨爽訂的餐廳是高檔私人會所,遲沉把言檬他們送到包間裡,覆在她的耳邊輕聲說:「在這裡等我,我出去一下。」
言檬拉住他的手,緊張兮兮地問:「你去哪裡?」
遲沉摸摸她的頭,「乖,在這裡等我。」戴上帽子和口罩,手指朝寧浩的方向勾了勾手,兩人推門出去。
周晨爽不知道大家愛吃什麼,也沒敢先點菜,找服務員拿了菜單,率先就推給了孟峻哲,「你看看你想吃什麼,你先點。」
孟峻哲把菜單推還給她,紳士道:「我都可以,女士優先。」
周晨爽嬌嗔:「你先點嘛,你喜歡吃的,我都喜歡。」
她的態度已經夠明顯了,可孟峻哲還是不太領情,語氣溫和卻疏離,反而把菜單推給了言檬。
言檬才不敢接這個燙手的山芋,剛要推還給周晨爽,就被不懂眼的游啟半路截下,「不就是點個菜嗎?我來我來。」
游啟點了幾個這家的招牌菜,又問了問其他幾人的意見多加了幾道。
服務員陸陸續續開始上菜,菜上得差不多的時候遲沉就回來了,手裡提著一個Burberry的精緻包裝袋。
「過來。」他走到言檬身邊,拉住她的手腕把她帶到休息區,打開包裝袋,從裡面抽出鞋盒。「試試看合不合適。」
言檬狐疑地接過,打開,裡面是一雙雅致的黑色高跟鞋,她問:「給我的?」
遲沉蹲下身,替她解開腳上的鞋帶,玩笑說:「不然呢,我買給自己?」
言檬心頭一暖,說不出的感動,她自己都忘了要換新鞋的事,可他一直記在心上。
她穿上,站起來試了試舒適度,正好合適,一點也不磨腳。
她問:「奇怪,你怎麼知道我的尺碼呀?」
遲沉牽過她的手,指腹摩挲過她的掌心:「有些事,只要細心自然就能知道。」
……
餐桌上的氛圍很好,周晨爽和游啟都是話多的人,言檬偶爾也插上幾句話,幾人聊工作,聊愛好,還挺開心。
趁著三位男士聊工作的間隙,周晨爽扯扯言檬的袖子,「去廁所嗎?」
言檬吃得正歡,「不去,高中生才一起上廁所。」
周晨爽急了,「哎呀,我有事找你。」
言檬這次才放下筷子和她一起去了洗手間。
上完洗手間出來,言檬對著洗手台的鏡子整理頭髮,偏頭問周晨爽:「什麼事啊?」
周晨爽鬼鬼祟祟張望,見四周沒人才湊近言檬耳邊,「我喜歡孟峻哲。」
言檬聽完,臉上一點波瀾都沒有,反而有種想翻白眼的衝動。「就這個?我早看出來了啊。」
周晨爽手撐在洗手台,皺眉困惑,「可是,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啊。你看他的態度,和我說話客客氣氣的。」
言檬抽了一張擦手紙,抿唇想了想,「可能他就是那樣的性格吧,慢慢來嘛。」
周晨爽垂下眼眸,「我結束了國外的工作立刻就飛過來探班了,我還打算今天告白來著,看他現在的樣子,我心裡好虛。」
「今天?你有把握嗎?」言檬問。
周晨爽悵然搖頭,想起什麼,眼裡亮晶晶的,「對了,你和遲沉怎麼在一起的?你告的白?」
「我沒有。」言檬忸怩不安,「總之就是很自然地就在一起了,我們那天都喝了點酒。」
「喝酒?」周晨爽亢奮起來,「對啊,酒壯慫人膽,我也去喝點酒!」
「你打算當著他面點酒?」
周晨爽眼珠子一轉,「我知道樓下有個酒水吧,你陪我去那裡喝一點。」
兩人下樓進了酒水吧,高檔場所,裡面只有駐場歌手輕緩的歌聲,不喧鬧,很舒心。
周晨爽拉著言檬坐在吧檯,問調酒師:「你們這都有什麼酒啊?」
調酒師很禮貌地拿了一張酒水單給她,上面羅列了店裡所有的雞尾酒。
周晨爽不懂酒,一排排花里胡哨的酒名看也看不懂,她問言檬:「喝什麼?」
言檬也只喝過啤酒和葡糖酒,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來酒吧,她茫然搖頭:「我也不知道啊。」
周晨爽擺弄著酒水單看看周圍,眼角掃到角落裡一個女人拿了一杯冰紅茶顏色的液體,問調酒師:「她手裡喝的是什麼?」
「長島冰茶。」
「呵,茶呀,肯定度數不高,我就要這個了。言檬,你快挑一個。」
言檬對這酒水單上的名字也是好奇的很,最後挑了一個她認為名字比較有趣的——Zombie。
調酒師遲滯地看著她們,再一次確定,「二位真要這兩杯?」
周晨爽從皮夾里抽出幾張紅鈔,往吧檯上一拍,「就這個,麻煩快一點啊。」
調酒師很快端來了兩杯雞尾酒,高腳杯的邊沿上加了檸檬和櫻桃點綴,顏值很高。
周晨爽迫不及待嘗了一口長島冰茶,口感完全不像她想像中那麼辛辣,帶點淡淡的果香,感覺就是冰紅茶里兌了可樂。
她又喝了一大口。
言檬的Zombie更像是橙汁,顏□□人,果味十足,喝上去甜甜的,根本沒有它的名字那麼嚇人。
她沒像周晨爽一樣喝得那麼猛,小口小口地啜,她的酒只喝了不到一半,周晨爽的酒杯就已經空了,吧唧吧唧嘴唇正回味著。
周晨爽嘀嘀咕咕,「你說我一會兒要怎麼跟他說呢?我感覺我突然就詞窮了。你說我說的委婉一點的話,他會明白我的意思嗎?」
言檬有一句沒一句地回她,手裡按著手機和遲沉發消息,遲沉看她們出來的太久,發微信問她怎麼還沒回來,她沒說原因,只說等一下就回。
只回幾條消息的時間,身邊的人就沒聲了,言檬轉頭看她,周晨爽已經趴在吧檯上不省人事。
言檬推了她一下,沒反應。兩下,還是不動。
她覺得有些不對,跳下椅子要去扶她,結果自己沒走兩步就犯起暈眩。
這一暈,她就知道要完。
她平時酒量不錯,這樣一杯酒根本沒什麼感覺,而今天,她竟然有些上頭了。
她趕緊拿出手機給遲沉打電話,強撐著意識守在周晨爽身邊。
電話只嘟了兩聲就接通了,言檬說話時整個人飄飄然的。
「喂,遲沉,我和晨爽在樓下酒水吧。喝醉了,快來接下我們,要快。」
遲沉接起電話就聽出了她聲音的不對,一刻也不敢耽誤地下樓,怕他一個人沒法處理,孟峻哲也跟了下來。
兩人來到酒水吧,言檬扶著吧檯,搖搖晃晃地和他們招手,臉上有明顯的紅暈。
「在這。」
遲沉走過去,握住她的胳膊,問:「你們喝酒了?」
醉後的言檬看上去比平時更乖,腦袋歪七倒八,眼睛水汪汪地看他,指著自己的杯子,「我只喝了一點,她喝完了。這酒不對,我人好暈。」
遲沉皺起眉,問吧檯的人:「她們喝的什麼?」
「長島冰茶和Zombie。」
呵,傳說中的斷片酒,膽子真不小。
言檬喝得不多,除了亢奮和眩暈,意識還是清晰的,情況比較糟的是周晨爽,整個人已經昏死過去。
孟峻哲想用周晨爽的手機給她打電話,可是不知道密碼,言檬搖搖晃晃說:「你試試你的生日。」
孟峻哲覺得不可能,但還是照做,結果手機竟然解鎖了。
他短暫的出神,很快給助理打了電話。
女明星在外醉酒傳出去可是個大麻煩,酒助理聞訊趕來,立刻給周晨爽帶了口罩,在孟峻哲的幫助下把她攙下樓回酒店。
遲沉也給言檬蓋上了帽子,半扶半抱地把她帶上車。
這是言檬喝酒以來醉得比較嚴重的一次,雖然不至於不省人事,但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到了車上,她一刻也不安分,攀上遲沉的脖子,嘴唇貼在他的耳廓邊:「我不是故意喝酒的,是周晨爽要和孟峻哲告白。對了她喜歡孟峻哲你知道嗎,她說酒壯慫人膽,我就陪她喝了一點。」
她的腦袋一個勁地往遲沉身上蹭,綁著的馬尾有些凌亂,遲沉替她把發圈扯了下來,長捲髮像海藻一樣散開,有幾根貼在了他的臉上,他試圖撩開,沒一會兒又黏了上來。
遲沉:「我知道了,先別說話,你休息一會兒。」
她還是喋喋不休,不肯消停,「那酒甜甜的,就像果汁一樣,我也沒想過到它酒精度那麼高。你知道我酒量還不錯的,怎麼就上頭了呢。」
「你知道它的名字嗎?Zombie,殭屍,酒如其名,喝完就倒,你們兩個女孩子去酒吧還敢點這種酒?」
他有些生氣的,多少女人喝了這種斷片酒之後失去意識,醒來之後事情完全脫離了掌控?
還好今天他就在樓上,言檬也沒喝太多,不然出了什麼事他一定會瘋。
言檬眼神飄忽地看他,淡淡的酒氣都噴在他的頸間,撓得他又燙又癢。
「那糟了,晨爽喝了那麼多。」
遲沉把她腦袋按在肩上,閉了閉眼睛,像在努力壓抑什麼。「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回去我該怎麼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