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叫哥哥

2024-08-31 00:59:21 作者: 馬戶子君
  話音一落,連空氣也陷入了靜默。

  奚桃瑟瑟發抖的小身軀停止了顫動,變為僵直。

  在場三名男性看容鈺珩的眼神瞬間不對,「……你是直男吧?」

  容鈺珩茫然,「昂?」

  他剛剛有暗示過自己的性取向?

  蘇瑜殷試圖開導他,「你讓一個女生爬…嗯匍匐,是不是不太雅觀?」

  容鈺珩又轉頭看了眼已經重新站立起來的奚桃,絲毫沒覺得哪裡有問題,「她穿的是褲子。」

  「……」

  蘇瑜殷嘆了口氣,「罷遼。」

  不能把這個人的腦迴路歸於常人。

  奚桃心裡雖然怕,但也沒退縮。她這次來還帶著宣傳新劇的任務,必須好好表現。

  況且蘇瑜殷同她提過醒了:他們是一個團體,應當齊心協力。

  在眾人緊張的圍觀下,奚桃終於慢慢挪到了對面。在她腳踏上平台的一剎那,所有人都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對面的牆上寫了一排字:

  這裡的一切,都送給我最愛的女兒珍妮。

  奚桃看了一遍,沒看出什麼信息來,她又湊近仔細看了看,忽然發現「愛」字中間的一點是個按鈕。

  「這裡有按鈕!」她驚呼了一聲,抬手按下。

  「咔噠、」

  從水池兩邊伸展出兩塊隔板,緩緩向中間併攏,最後合在一起,形成了連接兩端平台的一塊陸地。

  「我們可以過去了。」蘇瑜殷帶著剩下三人從隔板上走過去。腳下的隔板很穩,看得出來節目組花了大價錢。

  陳樹凜感慨,「只是一期試玩版就做得這麼精細,以後正式錄製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錢…感謝金主爸爸們。」

  苟梨復讀,「感謝金主爸爸們。」

  蘇瑜殷跟著排隊形,「感謝金主爸爸們。」

  三人說完,又一同把期許的目光投向容鈺珩。

  「……」容鈺珩默了兩秒,還是開了口,「感謝金主爸爸們。」

  關鍵,那幾個還真就是他的「爸爸們」。

  五人到了對面,奚桃也穿了鞋襪返回來。

  容鈺珩雖然不知道那句「匍匐前進」哪裡不對,但也歉疚地表達了善意,他伸手拍拍奚桃,「辛苦啦~」

  奚桃抿嘴笑了笑,「沒事。」

  將這一幕納入眼底的蘇瑜殷深感欣慰。

  他感覺自己之前像是帶了一群問題兒童,現在崽崽們終於開始懂事了。

  苟梨對那邊三人之間的奇妙氣場毫無察覺,只一心鑽研遊戲線索。

  他被容鈺珩一套「女孩寶藏論」洗了腦,現在看到什麼布景都覺得飽含深意。

  「這句話是有什麼提示吧?」

  陳樹凜說,「我也覺得有,不然我們大費周章到這裡來做什麼?」

  蘇瑜殷分析道,「這句話含有兩條信息量:一,這裡的一切是屬於一個名叫珍妮的女孩;二,贈送者是她的父親或者母親。所以這個『寶藏』應該是對於這兩者都有重要意義的東西。」


  其他幾人把頭點得如同小雞啄米。

  雞媽媽蘇瑜殷翅膀一扇,「走吧,我們看看下一個場景在哪裡。」

  奚桃,「但這個房間是封閉的,出不去誒?」

  「我剛剛好像聽到上一個房間有動靜,」陳樹凜說,「我們倒回去看一下。」

  一行人回到充滿泡泡的房間,就看見房間另一側果然開了條牆縫。他們趕忙跑上前去,一齊扒著牆縫用力一推——

  背後的房間就呈現在眼前。

  裡面黑漆漆一片,只有靠著這個房間的光亮透進去,才能微弱地看見一些布景。五條紅外線在裡面交替掃射,房間最裡頭的牆面上有個夜光開關。

  「是得進到最裡面去把紅外線關掉吧?」

  蘇瑜殷攤手,「這個我真的不行,你們誰能過去?」

  沒人知道失誤會造成什麼後果,奚桃雖然有心多掙鏡頭,卻更需要保證自己不出差錯。

  陳樹凜和苟梨的想法和她差不多:陳樹凜是自知不夠靈活,苟梨是不敢冒這個風險。

  反正之後還會有機會再表現的,眼下這個機關是真的有點懸。

  容鈺珩其實也不大想去,他嚴重夜盲,進去還不知道會不會磕著碰著哪兒。

  蘇瑜殷見幾人都沒有意願,只能說,「要不我去吧。」

  他說著就朝里走,然而還沒進門就「哐當」一下絆在門檻上,差點咕嚕嚕滾進去!

  好在陳樹凜眼疾手快扶了前者一把,這才沒有釀成慘案。

  眾人,「……」

  蘇老師好像不太聰明的亞子。

  容鈺珩神色複雜,「蘇哥,要不還是我來吧。」

  自己只是夜盲,但蘇瑜殷像是眼瞎。

  容鈺珩的t恤全都是寬鬆版,這會兒他怕衣擺掃到紅外線,就伸手把下擺撈起來扎在腰上。

  瞬間,緊實又柔韌的腰部曲線展露無遺。在收束的後腰線之下,是翹挺的臀部;緊身的黑色牛仔褲包裹著雙腿,勻稱又有活力。

  奚桃的口型沒忍住「喔」了一下,「草」的氣音隱沒在其後……

  苟梨眼神一亮,大大咧咧地跑過去,十分直男地往容鈺珩的屁股上狠狠一拍,

  「誒你這小身材……!」

  容鈺珩,「……」

  隨著一隻長毛狗「啪嗒」一下糊上苟梨的臉,前者深吸一口氣邁進了房間。

  紅外線的掃射錯亂交雜,但並非沒有規律可循。

  容鈺珩思索了片刻,忽然「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身後眾人集體受到了驚嚇,全都探出腦袋瓜,「你在幹嘛…!」

  容鈺珩對自己的提議十分執著,「匍匐前進。」

  眾人,「……」

  接著他們就看見前者跟條貓貓蟲似的,一點一點地蹭著地面挪了進去……

  這和想像中特工般帥氣的動作完全不一樣!

  容鈺珩匍匐得相當順暢,甚至可以說是如牛奶般絲滑——小腿一蹬,小臀一撅,就一扭一扭地飛速朝著目標靠近!


  夜視攝像頭背後的楊聞瞳孔地震:怎麼會這樣!

  他事先根本沒有考慮到有人會從地板上成條狀溜過去,因此紅外線的掃射範圍基本在小腿的高度以上。

  誰知道容鈺珩竟如此之騷,幾乎是游過去的!

  房間外,眾人震撼了幾秒後,意外發現方案可行,不由整齊劃一地拋卻了良心,紛紛搖旗吶喊,「容容快衝!」

  容鈺珩遊動的速度瞬間加快,不出半分鐘就抵達了勝利的彼岸。他爬起來,抬手摁上了開關——下一秒,紅外線被關閉,整個屋內光線敞亮。

  除了容鈺珩溜過去的那條康莊大道以外,兩側都是一排鞋櫃,擺滿了漂亮的高跟鞋;四周的牆壁是內陷式,做成衣櫃掛滿了裙子。

  奚桃完全無法抗拒,她眼裡放著精光:這都是寶藏!都是寶藏!

  剩下四人走到容鈺珩身邊和他匯合,蘇瑜殷伸出胳膊抱了抱他,「辛苦了辛苦了,地上很涼吧?」

  容鈺珩不欲誇大苦勞,只謙虛埋頭,「還好,摩擦的時候有生熱,就抵消了。」

  蘇瑜殷一噎,隨即心悅誠服地發出讚嘆,「好新穎的物理知識!」

  「……」

  這頭的展櫃中央有一個信封,陳樹凜伸手拿過來,打開一看發現是婚禮邀請函:新娘正是珍妮。

  「這又是什麼意思?」

  苟梨腦洞大開,「難道說寶藏就是寶寶?」

  容鈺珩驚恐,「你是說節目組在這兒藏了個不會叫的嬰兒!?」

  眾人,「……」

  蘇瑜殷覺得自己是時候發揮正確的導向作用了,便立馬出聲及時止損,

  「只是結婚,沒說是奉子成婚。」

  苟梨&容鈺珩,「喔。」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兩人看上去還挺遺憾的。

  蘇瑜殷說,「寶藏和結婚有關吧。」

  容鈺珩恍然,「你是說藏了個男人!」

  這次就連苟梨都沉默了,「……」

  蘇瑜殷哽了一下,隨即語重心長,「你不要滿腦子都是藏人……等你以後的女朋友看到這段節目,看你怎麼哄。」

  容鈺珩這才引起重視,「受教了。」

  ……

  房間到這裡就是全部,幾人又在空間裡翻找了一陣,發現毫無所獲後便重新聚在一起,開始討論結果。

  蘇瑜殷牽頭,率先發言,「我總結一下,第一,這是父母送給女兒珍妮的東西,說明這個寶藏對雙方都是有意義的;第二,珍妮要結婚了,說明肯定和婚禮有關係。」

  陳樹凜和苟梨完全沒有頭緒,他們的腦海里全是被容鈺珩帶偏的「嬰兒」、「男人」,並且還越想越有道理!

  奚桃想了想,舉手道,「我有個想法,因為我也是女生,所以從我的角度來說,我會很珍重結婚時穿的婚紗。」

  蘇瑜殷眼睛一亮,環顧四周,「這裡不就是衣櫥嗎,我們找找有沒有婚紗!」

  兩人這麼一提議,大家又迅速翻找起來,找了一圈,忽然聽見陳樹凜驚呼了一聲,「真的找到了!」

  前者從柜子伸出拔出腦袋,手裡捧著一套婚紗裙。裙子裝在禮盒裡,淹沒在一堆禮盒中間,不挨個打開真沒法發現。


  「藏這麼深,是它了吧!」

  陳樹凜抬手翻開衣裙,就見下面壓了張卡片——

  致我最愛的女兒珍妮:你永遠是爸爸的寶貝。

  蘇瑜殷說,「我覺得是了,這期的『寶藏』就是爸爸送給女兒結婚穿的婚紗。」

  節目組的聲音適時地透過傳聲器傳入場中,「你們確定嗎?」

  蘇瑜殷點頭,「我們確定,因為這份『寶藏』不只是一條裙子,更是一份父愛。」

  他說,「其實我們能看到,這位父親為女兒打造了這麼多間『屬於女孩子的天堂』,他該有多疼愛他的女兒。但現在他的女兒要離開他了,去嫁給另一個男人……我們在場的人,暫且都無法體會到這種心情。我想,對於珍妮來說,這份心情就是最寶貴的東西。」

  半晌,傳聲器里透出楊導無奈的嘆息,「蘇老師,你都講成這樣了,就算不對我也得說對啊…更何況——你們找對了!恭喜!」

  「耶——!!」隨著導演宣布任務成功,在場的人紛紛歡呼著擁抱在一起。

  尤其是容鈺珩,整個人都明媚了,喜悅之情幾乎就要溢出鏡頭——仔細看來,這種喜悅中還夾雜了一絲即將放飯的欣喜。

  他是真的要餓瘋了,這檔節目一錄就是四五個小時,體力腦力的消耗都不是開玩笑的。

  錄製收工,眾人紛紛回到休息室打開盒飯。

  楊聞站在他們跟前拍拍手,「辛苦了辛苦了,一會兒再補錄一段感想就好了。」他說完又轉向容鈺珩,「小容,你手機之前響過,你要不回個電話?」

  「好,謝謝楊導。」

  容鈺珩本以為是徐蓀打來的,沒想到竟是溫擇琤發起的通話邀請。

  他愣了一下,隨即起身走出門,撥了回去。

  通話響了兩聲就被接起,溫擇琤宛如超長待機。

  「餵?溫老師,我剛剛在錄節目,沒有帶手機。」

  溫擇琤的聲音聽起來很柔和,「沒關係,我知道。」

  不等容鈺珩問他為什麼知道,後者又問,「節目錄得怎麼樣?」

  容鈺珩回憶了一下錄製過程,頓時開花,「挺好的!而且蘇哥也很照顧我。」

  對面驀地沉默了好幾秒。

  就在容鈺珩以為信號不好時,溫擇琤的聲音又清晰傳來,「蘇…哥,是誰?」

  「蘇瑜殷,蘇老師。」

  「你叫他『哥』?」

  溫擇琤的語氣有些古怪,容鈺珩不明所以,「對啊,蘇哥就大我十歲,叫哥也是可以的。」

  溫擇琤頓了頓,片刻後帶著一絲彆扭,充滿暗示地開口,「我就大你五歲左右。」

  容鈺珩腦袋上冒出一個小問號,試探道,「所以你也叫他『哥』……?」

  溫擇琤,「……」

  丟棄面子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溫擇琤咬了咬牙,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我是說,你叫我什麼?」

  容鈺珩阻塞的腦迴路在這一刻猛然接通,他竟然聽懂了溫擇琤的暗示!

  他想:完了,溫擇琤的病還沒好。

  但是,病得有點可愛是什麼回事?

  電話那頭的溫擇琤等了半晌沒等到回音,正緊張得直抿嘴,就聽對面傳來一串「科科科科科」的清脆笑聲。

  容鈺珩的嗓音帶了點笑,輕如拂羽,穿透聽筒撓在他心口,

  「那你就是小哥哥~」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