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正準備離開太極殿,只見南帝的聲音在他們的身後響了起來:「等等。」
三個人皆是一怔,停下來了腳步,南帝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楚錦深忙上前了一步扶著他,一步步走到了他們三個人的面前,看向了顧嬌,他說:「你想要的罪已詔,朕呆會就會下,朕會認錯,朕會認罪,同時,朕也會保全你母親的名聲。」
此話一出,所有的人皆是震驚地看向了他,誰也沒有想到他會說出來這樣的話,他會認罪,他會認錯,他會下罪已詔。
包括楚錦深。
他的父皇是什麼樣的人他可是再明白不過,原本就是一個自私自利之人,只是他還沒有想到過會有惡毒狠辣的一面。
但通過今夜,他想,他足夠了解了他的父皇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所以他也是完全沒有想到他的父皇會真的同意顧嬌所說的下罪已詔,但他也明白是他父皇對不起顧嬌的母親和父親,是他們一家人對不起顧嬌他們一家人。
他甚至是想好了,等父皇歸天了之後,這個皇位一定會是他的,到時候他會詔告天下,告訴天底下人父皇曾經犯了什麼樣的錯。
反正父皇死都死了,也奈何不得他。
雖然這樣有些太孝了一些,但他覺得這一次是欠顧嬌他們一家的,而且沒有顧嬌和君元墨,他怕不是早死了,所以孝就孝吧!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父皇竟然是會真的同意顧嬌所說的要下罪已詔!
顧嬌聽到他的話,愣了好半天,回過神來自然是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她那瓷白的小臉透著冰冷之色:「你願意下最好,你不願意下,我也會讓世人知道你是一個什麼樣子的帝王,你仍然會遺臭萬年。」
「這一切,是你欠我父親母親的。」
南帝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
「這一切,是朕欠你父母母親的。」
他低聲嘆了一口氣:「朕願意承認朕的過錯,但朕的這一份罪已詔,朕與楚皇的合謀,朕不能說。」
「朕不是不願意說,而是一旦揭開這件事情的真相,那麼東楚與南凌必有一戰,到時候,哪怕是楚皇不願意,哪怕是朕不願意,可對顧東青敬仰之人是不會放過楚皇的,到時候也由不得任何人。」
「所以這罪已詔,這件事情朕不能提。」
這件事情他之所以跟楚皇二人隱瞞了那麼多年,便是知曉了這件事情一旦放到了世人眼底,他們二人該受到什麼樣的唾罵。
怕是哪怕他們,也無法阻止南帝與東楚再有一戰。
說完,他看了一眼君元墨:「況且,當年提出來這個主意的,也並非是朕,而是楚皇,朕說到底,也只是配合。」
顧嬌譏諷一笑:「皇上倒還無辜了?」
南帝一怔:「朕知道,朕其實並不無辜。」
「所以朕願意下這罪已詔,只是顧嬌,你也是一個聰明人,如果這一份罪已詔朕提及當年之事,對南帝和東楚是什麼樣的影響。」
「戰事一起,最受罪的還是百姓!」
顧嬌自然也是明白,君元墨更是明白,他道:「皇上放心,皇上只管承認自己所做之事,當年之事,若當真如此,我不會幫他隱瞞,必是會查清楚,讓他還東楚百姓,還顧將軍一個公道。」
「他所做的事情,他就得認,我不會幫他隱瞞。」
南帝說:「他是你的父皇……」
君元墨譏諷一笑:「皇上不必在這個時候說起來這個吧,還是你覺得,我會對一個從小不管我死活的父皇有任何孝心?」
說完,提醒著他:「你是不是忘記了,你剛剛被拉下去的兒子楚景寒了?」
南帝面色一僵,最後深吸了一口氣:「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若是晴雪知道她的女兒能找到這樣的一個人,想來,也是十分開心了。」
他這麼一說,顧嬌和君元墨都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了,只是眼眸帶著諷刺,他們可沒有忘記當初他還想要拆散他們來的。
南帝自然也是明白,他說:「顧嬌,你要相信,當年之事是朕對不起你的母親,所以朕無論如何,也從來沒有想過傷害於你。」
「朕也有,朕也有很多的不得已。」
顧嬌神色譏諷地看了一眼,並未曾搭理他的所所謂的不得已,而是扭過頭就往殿外面走,君元墨立馬跟隨著上去,古流雲隨之往後。
南帝本能地想要追上去,被楚錦深拉住了:「父皇,您還是好好休息吧。」
南帝突然之間全身變得格外無力,靠在了楚錦深的身上,楚錦深抬頭:「來人,扶父皇下去休息,請太醫隨時伺候左右。」
「是。」
南帝被人帶下去之後,楚錦深又命人將蘇公公帶了下去,蘇公公在顧嬌的醫治下保全了一條性命,人還活著,只是需要好好的靜養。
活著的人請下去了去之後,他看著大殿當中的屍體,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這一夜,漫長且又可怕,刷新了他的認知,也讓他明白了一個帝王的殘酷和惡毒,更明白了那九五至尊的位置上是有多麼的可怕,也讓他知道了如何當一個帝王。
他面色變得冷沉:「謝圖南。」
一旁一直是杵在旁邊的謝圖南上前了一步:「臣在。」
楚錦深冷冷地吩咐下去:「將景陽王,楚景寒打入死牢,分別羈押,沒有本王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望。」
謝圖南:「是。」
楚錦深又側過頭來:「你與柳大人張大人同時去收集景陽王,楚景寒,向朝,陳源等人意圖謀反,誅殺朝臣與本王的罪證,勿必要鐵證如山,不得有任何給他們翻身的機會。」
「是。」
楚錦深又吩咐了一些其它的事情,待一一交代清楚之後,隨後又吩咐著一旁的太監:「將大殿打掃乾淨。」
「天亮前,恢復原樣。」
「是。」
楚錦深交代完所有的事情,這才是嘆了一口氣,這一天一夜,漫長得讓人覺得宛如天亮仿佛不是到來一樣。
好在,這一切都到了來了,好在,這一切全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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