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雲矜兮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身處在一個破廟之中了。
雲矜兮只感覺渾身冰涼，她有些難受的蜷縮了一下。
可剛一動，她的手就碰到了一個障礙物，一抬頭她看見了，正柱著斬妖劍閉目養神的沐夜延。
雲矜兮長舒了一口氣。
還好狗東西沒有把她當場殺掉。
不然她就要再恨他一個世界！
就在雲矜兮胡思亂想的時候，閉著眼睛的沐夜延忽然開口，「既然醒了，那你就自己離開了。」
雲矜兮懵懵的眨了眨眼睛。
好，還是那個冷酷無情的狗男人。
但是看到沐夜延還未睜眼。
她微微轉了轉眼珠，隨即垂下了腦袋，她可憐巴巴的顫抖了一下身子，又一次閉上了眼睛，假裝還在昏迷之中。
腳邊的小妖怪沒了動靜，沐夜延眉頭一皺。
一睜眼就是看到她微微發顫的身子，胡亂顫抖的睫毛，以及感受到了她紊亂的呼吸。
這個演技差到可以。
沐夜延抿了抿唇。
「我祖曾定下規矩，斬妖劍只能轉染過鮮血的妖。」
「你的運氣很好，這一次我就暫時先放過你，下一次見面……我不會手軟。」
沐夜延似乎篤定她會害人。
雲矜兮瘦弱的身子又顫抖了一下，她依舊緊緊閉著眼睛，努力偽裝自己，還在昏迷之中。
只不過下一秒沐夜延就已經拄著自己的斬妖劍站起身來。
他的話語有些冷漠。
「我知道你已經醒了，我們之間的緣分也就到此，以後你好自為之。」
說完這話他轉身想走。
而雲矜兮猛然睜開了眼睛。
趴在地上的她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沐夜延的褲腳。
褲腿上多了一絲重量，沐夜延的腳步一頓。
男人停下腳步，雲矜兮幾乎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氣，她那張稚嫩的小臉上滿是哀憐，「先生，求您帶著我一起離開吧。」
沐夜延眉頭一皺，他回過頭俯瞰著地上趴著的可憐小妖。
小妖怪渾身髒兮兮的，髒的幾乎看不出她那張小臉是什麼模樣。
沐夜延只感覺她瘦。
瘦的只剩下皮包骨頭。
但可能是天生的冷情冷血，再加上是捉妖人，他對妖怪沒有什麼好感。
沐夜延冷漠的抽回了自己的褲腳，「我是捉妖師，救下你已經是一個錯誤，我不會管你，下一次遇到你，我可能還會殺了你。」
一聽到殺這個字眼。
雲矜兮的瞳孔就微微顫抖了兩下，害怕的嘴唇直打哆嗦。
她的眼眸之中隱約滲出幾分淚水，但是那一雙眼睛卻十分的懵懂又純真。
她幾乎是哽咽著開口，「是矜兮做錯了什麼嗎？阿娘要賣掉矜兮，剛剛那個女人要打死矜兮，現在就連救下我的先生，也要拋棄矜兮。」
小妖怪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和他們正常人不一樣。
她是只妖，站在人類的對立面，只要是人類都有資格殺了她。
或許是她的經歷太慘了，沐夜延有些不適的皺了皺眉。
嘴唇微微一動，他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不知是想起了什麼，他還是告訴了她一個殘忍的事實。
「你是妖，你們要在我們人類世界人人喊打，殺了你們妖怪還算是積攢福報的事情，你遲早會經歷這些。」
聽見這話，雲矜兮的小臉慘白一片。
她的眼神絕望又無助。
「先生的意思是矜兮本就該死嗎……」
或許是因為面前這隻小妖怪的年齡實在是太小了，再加上她的眼神澄澈無辜，比人類的稚童還要天真幾分。
所以這話聽著有些不舒服。
沐夜延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在和雲矜兮絕望的眼神對視了幾秒鐘之後。
他最終還是鬆軟下來的態度，抿了抿唇，「如果你一輩子不殺生，不害人的話，或許還有一分活路。」
聽見這話，雲矜兮的眼神瞬間就亮了起來。
她濕漉漉的大眼睛中盛滿了淚水。
「先生，您說的是真的嗎？」
沐夜延有些煩躁的皺著眉，「嗯。」
下山第一天就遇到了一隻麻煩的小妖。
恐怕他之後斬妖除魔的路不會太輕鬆。
這下雲矜兮的眼神徹底亮了起來，她的眼珠閃爍著光澤。
啪啪——
雲矜兮跪坐在地上又重重的磕了兩個響頭。
「還請先生收留！矜兮保證一輩子都不會幹壞事！」
小妖怪似乎是看見了某種希望，每一個響頭磕的都十分實誠。
沐夜延皺著眉後退了兩步。
「你這是做什麼？我不會收留你的！就你已經是我犯下的大錯。」
沐夜延再一次強調。
雲矜兮近乎是哀求的看著他，「可先生不是說我是妖怪嗎？您是捉妖師，我若是跟在您身邊，只要一害人，您就殺了我。」
「用您的話來說，殺了一隻害人的妖，也算是積攢福報，這樣您還算是做了一件錯事嗎？」
聽見這話，沐夜延直接就愣住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雲矜兮說的也不無道理。
她的邏輯甚至能夠完美的自洽。
沐夜延沉默了。
面前的男人不說話，雲矜兮看到了希望，她有些欣喜的跪著上前兩步。
她十分虔誠的磕在了沐夜延的靴子上。
「矜兮願意成為先生的福報。」
隔著小妖怪破破爛爛的衣裳，沐夜延看到了她消瘦而又突起的脊背骨。
很難想像，在當今這個世道，會有人瘦成這般模樣。
看著小妖精的貼著自己的腳背，生怕弄髒自己身上這一身衣裳的小心模樣。
沐夜延最終還是沉默的接受了雲矜兮的請求。
雲矜兮其實還有些意外。
明明不久前沐夜延還眼睜睜看著她被打到吐血。
最終還是因為發現她是一隻妖怪才出手相救。
現在這麼快就答應自己這隻小妖怪留在他身邊的請求，確實讓人感覺奇怪。
但云矜兮知道，現在並不是合適的問話時機，她最終還是將疑惑咽回了肚子裡。
而是在沐夜延默認的神情下又激動的磕了兩個頭。
「多謝先生！多謝先生！矜兮一定會乖乖的不給先生添亂！」
說完這樣一番話，雲矜兮那一張稚嫩的小臉上都煥發著光彩，她仔細的翻了一下自己髒污的衣袖，選出衣袖中最為乾淨整潔的一塊，輕輕地擦了擦沐夜延的鞋面。
她就像知道自己有多骯髒一樣。
卑微的小模樣，看了直叫鐵石心腸的人都忍不住動一絲側影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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