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7章 NO.66:天狼正芒角
眺望著那唯在早上與此刻才算柔和，可以任意直視的日光，一頭長髮的棕發馬娘再一回首，所見的便儘是陌生。
這是她從未踏足過的地界，但也是她曾遠遠眺望過的高度。
界門東區多的是企業技術園區，有著許多奇觀性質濃厚的公司建築，也有眼前這樣單單只是高聳的高樓。
高到能與雲彩並肩，得從雲霧的空隙里眺望市區風景。
當然，雖說這個高度足以讓常人感到身體不適，這位賽馬娘卻顯然不在常人之列。
她非常有興致地東張西望，望了十幾秒後才算回頭看向那站在觸屏密碼鎖前的青年。
「喂，你不該一到放學時間就直接消失麼？現在又是在幹什麼？」
「既能耐下性子一路走到如今，卻不能再耐心一點讓答案自顯麼？」
我耐下性子……
我那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好麼？！
天狼星象徵分外無言，下意識地想要爭辯，卻又話到嘴邊說不出去。
不僅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甚至連之後那麼長時間都一直沒機會反擊什麼的……天狼自有幾分要強，拉不下臉來承認自己一直被牽著鼻子走。
而當她這樣一沉默，反倒又有些福至心靈。
感覺這話似有弦外之意，像是在對自己的過往指指點點。
讓她再看對方的目光有些疑神疑鬼，然後瞧見對方全然不理她的目光，只是進行完一系列身份驗證後直接去拽一旁那半耷拉的拉杆。
一拽捲起陣陣金屬的合奏，轟然展現那捲簾門後的別有洞天。
比起那小倉庫式的外形，實際空間卻是能放下數座貨運星艦的龐大機庫。
只是還沒等她看清那幾座星艦的細節，她的眼前便驟然一換。
「那些不重要。」
伴隨這句近在耳邊的話，天狼星眨了眨眼，扭頭看向那剛從自己肩上挪開的手。
那隻手帶著她數次傳送，此次更是直達機艙內部的某處，眼前只剩下這長度僅有三米有餘的小型載具。
沒事，小小的也很可愛，這話倒並非託詞，畢竟天狼星自己的小倉庫里也有這麼一架。
G54型空梭，速度出色、品質卓越，擁有最高自由度的機體骨架，能兼容市面絕大部分的零件型號。
空梭這種飛行載具，雖是空艦大分類下的一種，卻因更加輕量、更易抵達的速度上限，以及單純的外形差距，在民間認知里與航空艦船、飛空艇等超大型飛行載具區分開來。
它的這種特殊印象地位類似地面載具里的摩托車，作為年輕人最愛的空中競速載具，真要說最快……倒也不見得。
但本身極度輕量化的機體，以及必然綁定的內飾虛化系統，都讓它輕易拿下『最讓駕駛者血脈賁張的空中載具』名號。
就連飛行載具事故的數量統計里，這玩意兒也是遙遙領先其他選手。
但那些多因操作不當才導致的事故，顯然怪不到載具頭上。
所以即便是在空中載具管制分外嚴厲的界門區，空梭駕駛也還是合法的。
當然，前提是你有合規駕照。
「聽說你有S1駕照，還有屬於自己的私家空梭，露一手？」
「哈？」
很難相信這人放著自己說的那些不管，竟是帶自己來開空梭。
這番意義不明的操作，就算是常給旁人帶來『膽大妄為』印象的天狼星象徵看了也不免詫異：
「你認真的？」
一下午都在訓練，她現在不僅雙腿酸痛，肚子也餓，還以為這人要帶著自己去哪兒，沒想到是這狀況。
雖說自己也沒有太期待這人請客吃飯，好歹給休息休息吧？
等等…休息？
她的腦子裡忽然升起個荒唐的念頭。
「這……不會也是訓練的一部分吧？」
「倒是值得稱讚的悟性。」
站在激活後自動延展的墊腳駕前回首，反過來以訝異目光瞧她的奧默。
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這是今日的最後一門功課。」
「哈……」
扶額嘆息的天狼星，邁著不太自然的步伐走近。
「這是訓練什麼？智力？」
空梭的操作雖要比其他艦船來得簡化，但若要發揮出優勢，也就是速度，那可就格外考驗操作了。
「根性。」
已經站在那不算寬敞的艙后座里的奧默，朝她探出一隻手：「這是今天的最後一次援手。」
這算什麼援手？
望著這隻手的天狼星有些無言，換做平日就算是不給他手拍開也能哈哈大笑地發出嘲諷，但……
她現在光是穩住雙腿，不讓它抖起來，都已是用盡全力。
而眼下那要上台階，還要跨過那不夠自動化的駕駛艙邊的不斷抬腿……
「拿開！」
事已至此，她還是咬咬牙怒道，艱難且難掩搖晃地進了座艙駕駛位。
說到底，光是他這句話，就足以證明自己試圖隱藏的弱項根本沒藏住，天狼星象徵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不再在乎被對方瞧見自己的虛弱。
但那傲氣依舊，也讓奧默平靜地收回了手。
「路線已經在空梭系統里規劃好了，合規合……」
「奧默，你用上空梭了？」
『法』字還未落下，倒是天狼星剛敲下幾個按鈕激活的作業系統上浮現一張紅色大臉，讓天狼星下意識後仰，也讓奧默語氣一滯，旋即笑道：「用上了，亞布魯先生，有什麼事麼？」
「也不算是什麼大事，」這位向來沒什麼架子的企業家，只是撓了撓他自己那如蝦蟹殼子般的臉，「但感覺還是親自提醒一下比較好，天門之城那邊又爆發了一次天門波動，按預測指數，今天的這邊星門也可能來上一次。」
「這也不算小事啊，謝謝提醒了，既然如此，今天就算了吧。」
「哈？」
這突然的轉折讓天狼星再次發出不滿的驚詫聲。
「就這樣算了？！」
「有關天門波動的知識，你應該比我更懂吧，天狼星小姐。」
奧默無奈道。
賽馬行業早在百年前的發展就已朝著天外，或者說地球外的文明地進行宣傳、延展，同時也伴隨著無數批賽馬娘遠征天外。
天狼星象徵便是其中之一。
而天門之城競馬場，更是天外賽場的重心所在，是從傳統賽事裡分得了冠軍杯、界門大賞典等多個G1賽事舉辦權，更拿到了與界門區輪流舉辦有馬紀念的機會。
更別說還有一些頻繁舉辦的本地G級賽事，賞金不高，含金量卻十足，競爭之激烈，一度有過趕超界門區的時候。
那雖是天門之城那亂中有序的環境所帶來的缺點，但卻在展現強度上更具說服力。
在奧默掌握的情報里，天狼星象徵那兩年半有餘的海外征程，有一年都是在天門之城的賽場輾轉里度過。
其戰績之所以那樣微妙，也有幾分這方面的原因。
只不過，就算這些是事實，在奧默已經獲得她大致奔跑數據之後也只能算是意義不大的挽尊找補。
天狼星自個兒都不會拿這種理由開脫，他自也不會去提。
只是不論她當初是否有好好適應那兒的環境，都該知道「天門波動」這種異常狀況。
這就好比魔界區的「魔能潮」，算是一種本地特有的小災害，也是能從字面意義上理解的小災害。
天門是連接了異世界的星門，天門之城得名的原因，就是那些的星門在各種各樣的原因下聯通了「異世界」，並在不斷發展中穩定並增加了數量，最終變成接替了界門區成為『第一穿越者特區』。
那些天門最常見的成因是次元震，各種天然與人為的次元震，既締造了它們，也常駐那份影響——每當次元震到來，天門的狀態就不穩定，也就有了「天門波動」。
天門波動的影響有很多，但最廣為人知的大抵是某些異界交流、探索隊得晚歸，以及會有數量較多的異界存在突入。
物品、活物、靈魂，多種多樣。
奧默當初在天門之城遭遇的失敗奪舍，其源頭也算是人為次元震導致的天門波動。
那樣小範圍的次元震自不必提，人為所致的次元震大多都是如此，反觀天然次元震雖是有大有小，通常能上新聞的都是大的。
大起來必然能綿延好幾個星系，讓那些沒有造星門的星球相安無事，造了星門的……
都得留意一下自家星門有沒有過數據異常，有沒有短暫的『天門化』。
這也正是亞布魯此次提醒的用意。
界門區是有星門的，而且不止一座。
更有兩座曾經的原始天門。
沒什麼人工成分，全靠天然次元震影響，是異界研究不成熟時期的證明。
它在天然次元震重心逐漸外挪中荒廢，雖在界門區某些階段的城市發展路線中掙扎過，進行過數度人工連結異世界的改造，但最終的結果，還是逐漸淪為普通星門，與其他星門一起作為單純的物流通道。
然後待到大型次元震波及過來時，有一半一半的機會重現片刻昔日光景，為界門區招來一批異界玩意兒——
——非常出貨率非常混亂的卡池，相對穩定的60%出貨率是雜物，26%出貨率是孤魂野鬼，10%是活物，剩下的大家一起分。
這才得說大衛當年那種又是活物，又半死不活的狀況跟SSR有得一拼，那出率都是零點零幾去了，非常罕有。
只是話又說回來，奧默雖對異界文化向來頗有興趣，卻也不代表他會喜歡這種天上掉異界玩意兒的，本質算自然災害一樣的隨機事件。
尤其是他剛打算讓賽馬娘進行極端訓練的時候。
然而……
「懂又怎麼樣！你剛還那麼一幅煞有介事的樣子，就因為這種小事慫了？！」
「你這麼不相信自己的眼光？」
有的姑娘還真是過分要強，讓他分外無言的同時，倒也有那麼幾分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