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0章 NO.287:牧者密續
天門之城是個好地方，好就好在一份真正意義上的多元。
比起有著悠久歷史，因而還有傳統值得尊重，值得保留，值得讓新事物稍稍為其讓步的界門區，天門之城就像曾經介紹過的那樣：
主打一份日新月異。
更主打一份大千世界。
作為擁有最多「天門」，更作為聯邦地理最外側的貿易港口，天門之城的居民構成註定是以穿越者與宇宙人占據絕大多數，至於本地人……
本地人當然也是有的，畢竟這兒的建城歷史倒也的確是夠讓最初的殖民者們誕下數代子嗣，只是這些孩子長大之後是否願意留這兒——這本身又是另一個問題了。
作為貿易港口，也作為無數異世界大門的所在地，想要對外發展根本不存在阻力。
倒不如說是強勁推力：直至如今，天門之城的扶持政策也仍然有著對外商貿、對異界探索的一席之地。
「所以這兒其實有著相當一部分人過著無限流主角的生活？」
「…你要這麼想的話，我沒意見。」
稍微回想了一下『無限流』是什麼，奧默便無言的拋了個白眼過去，想著那源自穿越者的小眾詞在如今也早已被『諸天流』給平替之後，這傢伙倒還仿佛落在那時候的歲月里。
在穿越者那一直都在進行著超高速新陳代謝的文化里，畢澤這樣的人或許只能混在一個極小的圈子裡。
能否趕在圈子劣化之前找到平替還真是個不容樂觀的問題，但或許當事人根本不考慮也不在乎這些。
「那還真是有丶羨慕，又有丶畏懼……」他像是稍加思索過後，縮了縮脖子，「還是算了吧。」
「當什麼自言自語的單人無限流傻逼，我這未來網遊文的生活也很爽口牙！」
「…異界探索是可以組隊的。」
懶得指出對方那思維習慣所透露出的孤僻與不安，也懶得吐槽那『未來網遊文生活』又是什麼，奧默就只是象徵性的吐槽一下開頭，旋即便繼續自己手頭的挑選。
他在找一本書。
在一座日新月異更星羅棋布的城市裡，自然也會有著別處不能及的知識。
或者說，信息。
異地，異星，乃至異世界的理論、文學、傳記……天門之城圖書館裡收錄了各種各樣的書籍，你總能在這兒找到自己感興趣的書，就像畢澤這傢伙甚至在這圖書館的檢索頁面不斷嘗試各種稀奇古怪的書名然後眉開眼笑一樣。
他好像把那頁面當成了什麼東炎網文和極東輕小說網站，各種漢字、日語不斷切換，時不時就能聽到兩聲難言的怪笑，讓奧默稍微有些後悔。
哪怕經過了變貌與偽裝，力求不讓旁人認出奧默.林頓這個標籤複雜的身份，也還是會因為這傢伙的存在而顯得分外醒目。
不說別的，光是遠處那個白髮貓耳的文學層司書就已不止一次的投來視線。
那每次看來都會點點加深的眉間褶皺正如耐心下降的倒計時，讓奧默不由在心頭開啟了倒計時，也算是一種長久養成的微妙習慣。
下意識的記錄並計較對方的耐心程度，心理預期，偶爾還會對以那界限跌破的瞬間感到愉快什麼的……儘管在夢之杯中途賽中里，他才在逐光俱樂部那兒表現過這樣的惡趣味，但在那之前，他的確是將其塵封了很久。
不過也不能完全說是他的惡趣味不是？
畢竟那時候是真的要拖時間。
雖然先盡力說服對方到暫且相信自己的時候再揭露真相——這樣的做法才算是為手下兩位女孩討回公道的開胃菜，但就像過去說的那樣，他在很多事上的動機都不單純，某種意義上，這也算一種專業者的反制技巧。
越是喜歡觀察，越是喜歡分析與推理，就越是應當有意識地偽裝自己，在增加被觀察、分析、推理的成本。
一些小事，看著很多此一舉，往往就是能讓某些人在屏幕前抓狂於對錯的絕佳妨礙。
就像那位方才又瞥了這邊一眼的司書先生，那一眼正是一副讓奧默感到分外熟悉的目光。
是叫…不祈十弦是麼？
也不知是真名還是化名，一想到這兒是天門之城，對方有不低的機率是個異世界居民，奧默也不是不能接受這種名字。
異世界嘛，該怎麼稱呼都不奇怪，別的人可以無法習慣，訓練員總該是能習慣的。
不然你看看你學校里那群賽馬娘都是些什麼名字.jpg
奧默常常會想在特雷森上課的那些教師是否有期待過每年的學生名錄，但這樣的獵奇感本身也是短暫的不值一敘的東西。賽馬娘叫超級小海灣還是超級溪流，叫竹正歌劇王還是好歌劇都不重要，重要的你或許能靠著那不同的稱呼找到不同的角度入手情報。
那頂著一對貓耳的男司書，也是可以從工作牌上那【不祈十弦】的標註中檢索到官方記錄，也能從資料里提到的【風行十郎】這一更像人名的字眼下檢索出更多真假不明的訊息。
奧默此刻的忙碌，也正是基於同樣的原理。
儘管人們對圖書館的刻板印象就是一堆實體書籍。除了生僻知識外，在情報意義上完全就是過時、老舊的代名詞，根本就和情報搜集場所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
但天門之城的圖書館卻是能被印在旅遊宣傳頁上，作為一大特色宣傳的功能建築。
過於自動化、信息化、多樣化的圖書館，主打的就是一個高速更新內容。
幾百年前的樂譜可能更新，幾百年前的書籍可能更新，幾周前的雜誌也可能更新——這裡收錄著一切能被收錄的知識，而這所謂的『一切能被收錄』是個很浮動的標準。你既能在這兒瞧見些爛大街的書籍，也能看到些不知真假，但能感覺搜集門檻很高的疑似野史和民科。
本地的有，異世界的也有。
它們或許會在第二天，甚至幾個小時後就消失，證明自己某種意義上的含金量。
也可能一直存在，等待著你的傳播讓它消失。
而在這之中，也包括一些根本沒人看的新聞邊角料，能夠從一開始就贏得畢澤一句『怎麼這種玩意兒都有的？這就是那種會在E站發生物教材的神必人吧！』的感嘆。
但這傢伙本來就是帶著仿生人女友過來蹭載具，省路費的度假逼，比起奧默這種為要緊私事而忙碌的效率人，自是要多出十二分的悠閒與隨意。
所以他在圖書館的服務窗口翻到什麼都能吐槽兩句，感慨兩句，怪笑兩句，而奧默卻是一直在點了劃，劃了看，看了點，連搭理他吐槽的吐槽都是一心多用的象徵性捧哏，實際重心還是在對天門之城的怪獸產業介紹信息與各類雜誌記載的進度與走向上。
是的。
在天門之城這種好聽點說是群英薈萃，難聽點是魚龍混雜，再難聽點是聚魔之地的地方，獸之教團那樣的組織完全能夠大隱隱於市，將自身與怪獸相關的資訊掩藏於茫茫多的怪獸相關資訊里。
從中撈出那幫傢伙的資料並非不可能，畢竟大隱隱於市的做法本身就等於是將謎底放在謎面上，有心總能摸出來。
更別說他有借著貝爾斯塔獸的數據追蹤來獲得當初那位黑衣主教聯絡教友們消息去向。
不直接衝進去打草驚蛇，而是以其為中心追溯輻散出來的關係網，絕對會有所收穫。
但那其實蠻耗時間的。
眼下有個更具效率且成本並不算高的辦法，叫做了解分析當地的怪獸相關產業走向。
有了結果，便能拿出自己在界門區做怪獸產業推手的經驗與人脈去拜訪求助，藉助當地+業內的大手去替自己篩，又效率，又能做甩手掌柜，而在這之前，若是有從中插手，促成界門區與天門之城合作發展的契機，那這效率還能更進一步。
他此刻的翻查正是在找這樣的機會，但在那翻找的同時，他心頭還泛起了一個點子。
一個不是很清晰的點子，奔著倒果為因的方向去，其核心在於『不論有沒有機會，都可以靠著獸之教團這幫傢伙來反過來和當地企業建立合作關係』。
考慮獸之教團那缺乏遵紀守法自覺，更談不上普世三觀的成員構成，這顯然是可行的，但同時天門之城也是個治安相對較好，實際很不安生的地方。
哪怕涉及怪獸相關的案子理應有著不低的損失金額，單單只是犯罪案件也還是掀不起太大風浪，值得一提的哪怕比不上奧默上次來時遇到的那種『弄不好就能破壞天門之城大半城區的案子』，也該是能撼動一兩個分區，能讓當地新聞板塊給它分個前五公告欄的類型。
所以這個點子尚不清晰，哪怕是人工干涉，再來一場他最是輕車熟路的『罪者放牧』，也一樣找不到方向，更別說是那相對降低受害面積與程度的妥善方法。
所以他的忙碌會肉眼可見的長。
他想，需要更多的基礎情報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