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記了?」
辛子秋瞳孔微微縮起,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黛安娜雖然看似嬌小孱弱,但身為奧林匹斯神廟的天才咒術師,可不是浪得虛名的無能之輩。
她會隨隨便便就忘記剛剛發生的事情麼?
絕不可能。
唯一的解釋,就是問題出在那個小乞丐的身上。
事情愈發撲朔迷離起來,但辛子秋不但沒有沮喪,反而隱隱有些興奮。
他現在已經十分確信,這個浮生境的世界,一定藏著自己父親不為人知的秘密。
可即便如此,真相卻仿佛隱在迷霧之中,想要探究,卻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但這一次,仿佛冥冥之中有人在指引一樣,反常的艾登,迷茫的黛安娜,甚至羅睺的真相,突然間就有了共同的線索。
只要能找到那個小乞丐,也許一切都能水落石出。
「走,跟我回監天司,那裡異人眾多,也許能幫你恢復記憶,查出那個小乞丐的身份。而且我還得請一道手諭,去重新提審艾登,他肯定知道些什麼。」
辛子秋立刻做出了決定。
黛安娜聞言有點疑惑:
「那個小乞丐很重要麼?你別忘了,我們到浮生境是來爭魁首的,應該把精力放在提升實力和對付其他行者身上才對,摻和其他的閒事,只會徒增風險。」
辛子秋朝她露出一個自信的微笑:
「你說的沒錯,但是眼下幫助艾登恢復神智,就是對咱們實力最大的提升。而且,你相信我,只要查出那個小乞丐的身份,肯定會有意外驚喜。」
結盟的三人之中,辛子秋雖然不是實力最強的,但一段時間下來,他已經證明了自己在關鍵時刻值得信賴。
再加上他現在是監天司的千總,擁有的勢力遠非孤軍作戰的黛安娜可比,因此小魔女稍稍思忖一下,便答應了下來:
「老實說,總感覺你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不過本姑娘願意相信你一次。」
辛子秋朝她眨了眨眼睛,笑道:
「放心,保證不會讓你失望的。」
兩人腳程極快,不多時便已接近了監天司衙門。
走過街角,辛子秋忽然停住了腳步。
他沒想到,在這裡居然見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杏黃色僧袍,金絲眼鏡,身材瘦削頎長,正是虛行子。
黛安娜也看見了虛行子,心中一驚,頓時警惕起來,手臂上的毒蛇紋身不斷游弋,隨時準備發起進攻。
辛子秋按了按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上前一步朗聲說道:
「虛行子,你來做什麼?」
為了在黛安娜面前隱藏身份,他喊了和尚的法號而不是真名,刻意迴避了兩人認識,而且昨晚剛剛見過面的事實。
虛行子聞言回過頭來,看向辛子秋,雙眼中滿是血絲,目光中帶著迷茫和猶豫。
他的氣息忽高忽低,十分不穩,好像喝醉了的酒鬼,搖搖欲墜。
黛安娜也感受到了虛行子的異樣,臉色一變,指著他驚呼道:
「他……他不對勁!」
辛子秋聞言立刻反應了過來:
「你是說……?」
「他好像……好像艾登……」
黛安娜的表情既驚恐又不可置信,仿佛噩夢在眼前重現一般。
辛子秋倒吸了一口涼氣,昨天那個狂暴的艾登已經極難對付,而虛行子的實力可強出了不止一個檔次,一旦他發瘋暴走,只怕無人可制,後果不堪設想。
黛安娜拉了辛子秋一把:
「快跑,咱們不是他對手,而且這裡是監天司的地盤,讓他們收拾這個爛攤子,說不定……」
辛子秋明白她的意思,監天司手段眾多,說不定有辦法殺掉虛行子,直接將他淘汰出局。
不得不承認,小魔女說得很對,等待監天司出手是眼下最有利的解決辦法。
但此時虛行子似乎神志尚存,從他嘴裡也許能問出一些線索,辛子秋不想放過這個機會,決定冒一個險。
他咬了咬牙,對黛安娜說道:
「你躲遠點,我有話要問他。」
說著運起戊土神雷護體,一個箭步竄到虛行子身旁,在他耳邊傳音說道:
「陸師兄,是我,你怎麼了?」
虛行子眼中有微弱的光芒閃過,腦袋歪在辛子秋肩膀上,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說道:
「我被人算計了,我……我有點控制不住自己了……」
辛子秋辛子秋全神貫注,隨時防備著他暴起傷人,同時抱著他的腦袋,鼓勵道:
「陸師兄,你可得堅持住,出家人慈悲為懷,你若是發了狂,不知要死多少人呢。」
虛行子牙關緊閉,似乎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呼吸也愈發沉重起來。
他口中含糊不清地呢喃著,即使以辛子秋的耳力,也只能聽到斷斷續續的隻言片語:
「小乞丐……羅睺……袍子裡面……皇帝……」
說到後來,他嗓子眼裡發出野獸般的低吼聲,雙眼已經被血色填滿,隨時都要爆發。
「蕭自在,你在做什麼?趕緊殺掉他!」
黛安娜雖然聽不到他們之間的傳音,但發現虛行子居然老老實實靠在辛子秋身上,不由得大喜過望。
和尚雖強,但此時毫無抵抗能力,想殺他易如反掌,但她不明白為什麼辛子秋無動於衷,要白白放棄這樣的大好機會。
辛子秋心裡也很掙扎,虛行子實力深不可測,遠非自己能敵,若想奪得浮生境的魁首,眼下是唯一的機會。
但羅睺的秘密對他更為重要,而虛行子很可能掌握著非常關鍵的線索,辛子秋權衡再三,決定暫時留下他的性命。
但顯然也不能就這麼放掉他,於是辛子秋立起手刀,在虛行子腦後用力一砍,將他打暈了過去。
旋即,他翻開和尚的僧袍,只見內襯裡面工工整整地寫著密密麻麻的小字,還畫著不少圖形,趕緊雙手用力扯開,撕了下來,放入懷中。
在黛安娜驚疑不定的目光中,他做好這一切,然後夾著虛行子跑到監天司衙門口,大聲喊道:
「快準備秘銀鎖鏈!我抓住一個心齋,現在就要提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