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婉宜唇邊溢出一抹笑,伸手拉住了阿黎與陸憐憐的手,「剛剛還在想你們什麼時候過來,快進來吧,外面冷。記住本站域名」
不知不覺已經十月份了,一路走來,確實有些冷,兩人便隨著魏婉宜走了進來,進屋後,兩人連忙說了賀詞,隨後便呈上了賀禮,魏婉宜笑道:「你們能來我就很高興了,怎麼都送這麼多賀禮?這些也太貴重了。」
每人都送了兩樣,還一個比一個貴重,魏婉宜真有些詫異,尤其是阿黎,她不是父母早逝嗎?哪裡得來這麼多銀錢?她送的這兩樣少說也得值幾百兩吧?單這個紅寶石步搖,便因寶石的價值高達二百兩銀子,她逛街時,還曾看到過,因為嫌貴,才沒有買,誰料她竟然買了下來。
「不行,你們送的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阿黎之所以選了這個紅寶石步搖,一是覺得好看,另一個原因便是知道她喜歡紅寶石,見她不願意要,阿黎小聲道:「本就不值幾個錢,今日又是婉姐姐的及笄禮,你若是不要,才是見外,我跟表姐是真心拿你當家人,姐姐莫要推辭了。」
一句家人讓魏婉宜成功地紅了臉,陸憐憐瞧在眼底,笑盈盈道:「就是,只有跟外人才這般客氣呢!婉姐姐若是再推辭,小心我跟哥哥和娘說。」
聽到哥哥那兩個字時,魏婉宜臉上又熱了幾分,她嗔了陸憐憐一眼,命丫鬟將首飾收了起來,剛說了沒幾句話,又有旁的貴女來了,魏婉宜便迎了出去。
魏婉宜的爺爺官至閣老,她又是長房的嫡長女,在京城眾貴女中,自然是數一數二的存在,上等圈子裡的人最看重的便是顏面問題,哪怕是關係不好的,也只是私下不好,見了面仍舊要笑臉相迎,很少有人會撕破臉皮,魏婉宜又是個面面俱到的人,她的及笄禮自然邀請了不少身份貴重的貴女們。
是以周圍來的幾乎都是熟悉的面孔,婁珍陽、薛琬之、林丹慕等人都到了,入了院子,薛琬之便瞧到了阿黎,見她不僅來了,還打扮的如此漂亮,薛琬之嗤笑了一聲,嘲諷道:「某些人瞧著安安靜靜的,卻不是一般的愛出風頭,明明今日是阿琬的及笄禮,她卻比正主打扮的都要漂亮,真是處心積慮,在護國寺費盡心機地裝扮自己也就算了,好歹有太子在,今日又沒有多少男賓,又想勾搭誰?」
隨著她的一番話,院子裡便徹底安靜了下來,一時間地上掉根針都能聽到聲音。
薛琬之是有名的暴脾氣,對喜歡的人能好到骨子裡,對厭惡的人,時常開撕,一點都不顧身份,哪個人但凡被她討厭了,很長一段時間都得夾著尾巴過,不然真能被她噴死,她才不管場合,家裡人沒少管教她,她又偏偏生了個反骨,擰巴的很。
眾人本以為她在說婁珍陽,望著婁珍陽的目光也有些可憐,可是有些人卻突然想到,婁珍陽因為家裡出了事,最近一直在家呆著,根本沒去過護國寺,周圍的貴女去護國寺的也就那麼幾位,身份都差了一等,長相也沒有太出挑的,魏婉宜五官秀麗,舉手投足自有一番韻味,比她漂亮的還真不多。
見她的眼神似有若無朝角落裡看了去,眾人也不忍住順著她的目光看了去,看到阿黎的那一刻,不少人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都說美人在骨不在皮,她卻不僅氣質出眾,一張臉更是美的無可挑剔。
一段時間不見,好像又美了幾分。饒是知道她生得美,大家卻從未如此震撼過,實在是她在大家面前露面的機會不多,加上她之前年齡尚小,再漂亮也只是個小女娃而已,現在她卻出落成了小少女的模樣,身姿纖細,眉眼動人,單是往那兒一站都讓人心生嫉妒。
阿黎身為沈曦的妹妹,自然是備受關注的,不少人知道她去了護國寺,因為她平日裡極為低調,又時不時去護國寺為家裡祈福,大家並沒有多想,畢竟眾人對她的印象一直都是那個被稱為災星的小可憐,若非有沈曦護著,就她那瘦小的模樣,只怕早就被人生吞活剝了。
想到前兩日太后還將她喊進了宮裡,再一結合薛琬之的話,眾人望著她的神情皆有些微妙,難怪前段時間竟然住進了潛心苑,難道真私下勾搭了太子?
陸憐憐原本還一副看好戲的心態,見大家都朝阿黎看了過來,頓時惱了,「薛琬之,你屬狗的嗎?平日裡亂咬旁人也就罷了,今日竟咬到了我妹妹身上!阿黎不過簡單化了個淡妝,你就說她出風頭,你這濃妝艷抹的算什麼?她若出風頭,全場各位沒一個不出風頭的,怎麼你的意思是大家來這裡全是為了勾搭外男來了?」
阿黎的妝容確實再淡不過,只不過是生的漂亮,才如此引人注目,在場的隨便一個都比她打扮的更精心,不過是那張臉比不上她,才生生被她壓了一頭,見陸憐憐如此道,眾人心中都有些不高興,覺得薛琬之確實有攻擊大家的嫌棄。
魏婉宜身為主人連忙出來打圓場,「琬之妹妹,你少說一句,阿憐你先別生氣,大家都冷靜些。」
見她反而來勸自己,陸憐憐有些惱,「她公然污衊阿黎,讓我如何冷靜?受辱的人又不是你!」
今日是她的及笄禮,魏婉宜是不想事情鬧大,卻沒想到陸憐憐竟然如此說她,她當時便有些傷心,「憐憐,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陸憐憐卻沒功夫聽她解釋。
平日裡魏婉宜人緣很好,薛琬之跟她關係還算可以,見陸憐憐對魏婉宜如此不客氣,忍不住諷刺道:「受辱的同樣不是你,正主都沒有說話,你這般激動做什麼?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就算她今日沒有出風頭,在護國寺也出了不少風頭,私下勾搭太子,被太后娘娘知道了,拉去浸豬籠都是可以的!」
顧忌著今日是婉姐姐的及笄禮,阿黎不想鬧大,這才沒第一時間反駁,見她如此咄咄逼人,她一張小臉徹底嚴肅了起來,「說我勾搭太子,你有什麼證據?我之所以住到潛心苑是寺廟中一位小師傅幫忙安排的,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太子住在那兒,我在護國寺待的這段時間除了早上上香時出門,其他時間一律在潛心苑呆著,根本沒有出過門,你憑什麼張口污衊我?」
薛琬之冷笑道:「你怎麼說還不是你一張嘴?若不是你勾搭了太子,太后娘娘好端端的怎麼會把你喊進宮?」
瞧出她眼底滿滿的惡意,阿黎才清楚她是有意壞她名聲。
薛琬之自然是有意的,上次她好心求和,姿態放得那樣低,她都不接受,還讓丫鬟嚇唬她,今日這麼多人在,就算她只是胡說八道,也必定會對她的名聲造成影響,徹底壞掉才好,長得再漂亮又怎樣,看誰敢娶她。
阿黎抿了抿唇。
怕她氣壞,陸憐憐連忙將阿黎拉到了跟前,「這種賤人張口就喜歡污衊人,又不是一次兩次了,誰還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上次還說孫姑娘勾搭太子,人家連太子的面都沒有見,也能被她說出個花來!」
阿黎反握住表姐的手,笑了笑,「我說怎麼突然污衊我,原來嫉妒我被太后娘娘喊到了宮裡,我若真勾搭了太子,她老人家不降罪於我也就算了,反而將我喊過去陪她說話,你覺得她老人家就這般認識不清?」
薛琬之哼了一聲,「你少嚇唬我!我可沒這麼認為,你少混淆概念。」
阿黎沖魏婉宜抱歉地鞠了下躬,「婉姐姐,發生這樣的事,不解決好,整個汝陽侯府的名聲都會跟著受損,恕我無法保持沉默,今日讓大家看笑話了,攪了你的及笄禮,小妹改日定然登門道歉。」
眾人都被她這一出的弄的有些懵,阿黎卻挺直了背,對薛琬之道:「薛琬之,你為了住進潛心苑,求我讓我替你向太子求情,太子沒有允,你卻對我心生恨意,在護國寺便屢次出言挑釁,我念在相府的面上,沒有同你計較,你卻愈發變本加厲,污衊我的名聲,又累及太子,按照我朝律法妄議皇室人員,輕者流放,重者死罪,你可敢與我去見官?」
她聲音雖小,卻擲地有聲,大家都忍不住朝薛琬之看了去。
聽到見官兩個字,薛琬之分明是有了怯意,根本沒料到這麼大一頂帽子扣到了她身上,她不僅沒有哭,反而還這般硬氣,「你當官府是你家開的,說見官就官?除了會威脅人,還會做什麼?」
阿黎沖青竹點頭,「誰的名聲也不是任由人糟蹋的,你敢說就得承擔後果,咱們去了官府,自有人判定咱們倆究竟是誰對太子有不軌之心,又是誰勾搭了太子。」
薛琬之臉色有些難看,她喜歡太子的事,在貴女圈中根本就不是秘密,見她沒有成功入住到潛心苑才恨上了阿黎,眾人都有些恍然大悟,這實在是她會做出的事,她平日裡根本得罪了不少人,見阿黎態度強硬,這個時候,眾人都有些幸災樂禍。
婁珍陽瞧阿黎都順眼了起來,笑道:「琬之妹妹,黎妹妹說的對,這麼大的事,你們還是去見官吧,到時自有人判定。」
「你!」薛琬之氣的胸膛起伏,若是真去了官府,她爹非打斷她的腿不可,薛琬之自然不樂意去,「有你什麼事!還嫌自己家不夠倒霉嗎?信不信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婁珍陽被她戳到了痛腳,神情有些難看,偏偏現在安國公府就是沒落了,她還真有些得罪不起薛琬之,哼了一聲,只得閉了嘴。
薛琬之哼了一聲,又道阿黎道:「你也甭威脅我,惹怒了我,同樣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別以為你有姐姐護著就可以神氣!」
阿黎直接沖青竹點了點頭,青竹一把便扭住了薛琬之的胳膊,「走吧,薛姑娘,我們甭在這裡廢話,直接去官府。」扭著她就朝外走了幾步。
薛琬之疼的當即叫了一聲,心中又怕又畏懼,上次她就是被阿黎說的見官嚇到了,事後想想覺得事情鬧大了,對她的名聲同樣沒有好處,料到了她不敢來真的,這次她才這麼有恃無恐,誰料她竟然來真的,「放肆!給我放手!我不去!你鬆手!再不松,信不信我讓人斬了你的雙手!」
薛琬之表姐這次同樣來了,見事情越鬧越大,連忙道:「黎妹妹,憐妹妹,我這個表妹一向口無遮攔,事情鬧大了,對誰都不好,我替表妹給兩位道一下歉,此事便就此揭過吧,今日畢竟是婉宜妹妹的及笄禮,一會兒耽誤了吉時就不好了。」
陸憐憐冷笑了一聲,「剛剛還一副看好戲的姿態,見她沒理了,才來求和,你們薛家還真是一丘之貉。」
薛表姐臉上的笑有些勉強,清楚跟陸憐憐說不通,她直接看向阿黎道:「黎妹妹,琬之的脾氣自小古怪,我知道她今日的話對你的名聲不利,今日是她糊塗了,但是事情若真鬧到太子那兒,成何體統?到時只怕連大皇子妃都要跟著動怒,她有孕在身,你又何必拿此等小事煩擾她。」
阿黎其實是不想事情鬧大,不僅是怕姐姐生氣,其實也不想影響了婉姐姐的及笄禮,聞言道:「他若是保證再也不胡說八道,我再饒她一次。」
這個時候青竹已經將薛琬之拉走了七八步,她嚇壞了,若真見了官,這輩子名聲都壞了,太子對她的印象也也絕對好不到哪兒去,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若是低了頭,分明就是承認了之前的錯誤!同樣丟人丟大了,過了今日大家不定怎麼說她!
薛琬之恨死阿黎了,瞧著膽子如此小,脾氣明明又那樣溫順,卻敢如此對她!分明是不把她相府看在眼底!
正遲疑的功夫,青竹已經將她拖出了拱門處,怕她真二話不說將她帶到官府,再找太子對峙,薛琬之連忙求饒,「我保證!你讓她鬆手啊!」
一場鬧劇,在薛琬之的低頭認錯下結束了,她鬧了個沒臉,青竹放開她後,便帶著丫鬟離開了,她表姐也灰溜溜走了。
經此一遭,大家望著阿黎的目光都有些不同,之前眾人對她的印象,無不是沈曦庇護下的小可憐,誰料這個小可憐竟然也有如此柔韌的一面,根本沒有躲在一旁掉眼淚。
見此事終於順利解決了,林丹慕也悄悄鬆口氣。
阿黎又向魏婉宜道了歉,魏婉宜拉住她的手,愧疚道:「該道歉的是我才對,早知道她如此記恨你,我就不該邀請她過來。我身為主人,卻沒能處理好此事,反倒你們親自出頭,剛剛是我不對,也難怪憐妹妹生氣。」
比起薛琬之,她自然是跟陸憐憐和阿黎親近些,清楚剛剛自己的勸說已經惹惱了陸憐憐,她姿態放得極低,一臉的歉意。
她這個樣子,陸憐憐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也不是生她的氣,當時就是一時氣急才那樣說的,見她在誠懇地道歉,她也連忙道:「婉姐姐也沒做錯什麼,你只是勸我冷靜些罷了,是我脾氣太沖,不生氣我的氣就好。」
見她沒生氣,魏婉宜總算鬆口氣。
鬧了這一出,離吉時也差不多了,直到薛琬之走了,魏婉宜的母親才趕了過來,「剛剛聽丫鬟說了兩句,說是你們中間誰跟誰絆了口角,我忙的抽不開身,這才一直沒有走開,究竟是怎麼了?」
魏夫人哪是走不開,而是不好插手罷了,薛琬之再任性再愛胡鬧也是相府的嫡女,她萬一處理不好,只會兩邊都得罪,這才幹脆裝作太忙沒走開。
陸憐憐雖然大大咧咧了些,又不傻,自然清楚她為何才過來,她對魏夫人的印象本就算不上特別好,這個時候只是笑了笑,「本就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哪值得夫人跑過來。」
魏夫人笑容有些僵,阿黎捏了一下陸憐憐的手,她才不再多說,魏夫人笑著轉移了話題,也沒好再問下去。
參加完她的及笄禮,阿黎才回汝陽侯府,半道卻被沈曦喊到了大皇子府,這事終究還是傳到了她耳底,怕她生氣,阿黎連忙哄了哄她,見小姑娘仍舊笑的可愛,根本沒有受影響,沈曦捏了捏她的臉,這才消了氣。
阿黎倒也不是完全不受影響,她當時自然是生氣的,只不過是脾氣好,氣性也小,過去那一會兒就想開了,事情已經發生了,生氣不生氣都是過,何必跟一個瘋子計較那麼多。
當天晚上阿黎還抄寫了好幾頁佛經。
太子同樣聽說了此事,當時便命黃公公去了相府一趟,自然是替阿黎作證去了,黃公公過去時並不低調,很快眾人便知道了此事,一個個皆替薛琬之丟人不已。
丞相都快氣死了,第二日便讓薛琬之她娘親自去汝陽侯府賠了不是。去賠不是的自然不止相府的人,魏夫人同樣也去了,知道府里發生的事後,當天晚上,魏大人便罵了她一頓,說她不懂親疏遠近,魏婉宜眼瞅著就要嫁入武安侯府了,不論是陸令辰,還是他爹娘都待阿黎極好,她在自己府上受了委屈,她卻連因為怕得罪相府不露面,分明是拎不清。
魏夫人也有些生氣,她是為了誰,還不是怕她萬一插了手,相府怪罪下來,影響到他,不管怎樣,魏夫人還是去賠了不是,嘴上的話,說的極其漂亮,說終究是自己疏忽了,早知道就該問清楚,若是知道與阿黎有關,就是再忙也得過去看看,不管沈曦他們信不信,她姿態卻放的很低。
太后還讓人往汝陽侯府送了好幾樣珍貴的小玩意,剛發生了這樣的事,她卻立馬給阿黎賜了東西,分明是滿滿的安慰,眾人再一次體會到了太后對阿黎的重視。一時之間心中都有些詫異,不清楚她是單純的喜歡她,還是有旁的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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