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聊了些什麼,雲煙沒注意聽。她眼裡、心裡只有亮閃閃的紫星勳章，注意力極其不集中。
最後顧柏說，「好的,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顧柏要走,自己是不是該跟著離開？
抱著這樣的念頭,雲煙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出了辦公室，朱副官將兩人送到基地外，隨後鄭重行了個軍禮。
禮畢,轉身離去。
雲煙抱著勳章,反應遲鈍，半天回不過神。
「我原以為你會拒絕將軍的提議,沒想到居然應下了。」顧柏冷不丁開口。
雲煙,「？」
她抬起頭,一臉茫然。
見表情不似作偽,顧柏提醒，「將軍說，以後會找機會公開表彰咱們為聯邦做出的貢獻，你不是沒反對？」
雲煙，「！！！」
她那是沒聽見，什麼叫沒反對？
難道不吭聲就是默許？！
見雲煙震驚、錯愕，顧柏加了一句,「現在改口已經來不及了。」
雲煙,「……」
她終究還是把自己給賣了。
回到家,雲煙神情懨懨,無精打采。
雲毅瞟了一眼，心裡大致有數,「這回賣了幾面錦旗？」
雲煙：「……給了枚紫星勳章。」
什麼？紫星勳章？！！！
雲毅瞳孔一陣緊縮。
雲煙自我反思，「收到勳章太開心，光顧著玩，其他什麼都沒聽進去。」
「勳章呢？讓我看看。」雲毅說。
雲煙從脖子上取下，乖乖遞出。
真是紫星勳章啊……過去只在網上見過圖片，看見實物還是第一次。
雲毅小心接過，細細摩挲。
這圖案，這紋理，這質感，該說不愧是最高等級勳章麼？
一旁，雲煙強調般辯解，「不是我軍定力不足，實在敵軍太狡詐！」
說完眼巴巴看著哥哥，希望他能諒解。
誰知雲毅卻道，「這東西貴重，要是被偷了多不好，我幫你保管吧。」
邊說邊向自己的臥室走去。
雲煙，「？？？」
我懷疑你想騙我勳章，並且掌握了證據！
雲煙一個飛撲，把人制住。接著兄妹倆你追我趕，打鬧起來。平均年齡五歲，不能更多。
嬉鬧夠了，兩人冷靜下來談正經事。
雲毅好說歹說，終於徵得妹妹同意，借來紫星勳章玩幾天。
雲毅：「只要我借的夠勤快，這勳章四捨五入屬於我。」
雲煙側目。
雲毅對妹妹委以重任，「加油干，最好再弄來一枚，咱們倆平分。」
雲煙：……對勳章愛得深沉，果然是親哥。
雖說有顧柏、雲煙無償捐贈，可軍方手上擁有的終究是節選。有些part不聯繫上下文，根本無法解讀。
退一步，並不是有了論文，一切就迎刃而解。分析、實驗、培養超級種子，事情瑣碎繁忙，需要時間。
偏偏目前最缺的就是時間！
為了趕進度，軍方每天都會邀請雲煙作為外援挑戰大型戰役，刷論文節選。
與此同時，官媒不斷放出好消息，安撫人心。
雲煙忙的團團轉。
要不是下副本實在耗心力，她懷疑軍方會提出要求，讓她24小時連軸轉！
當然，辛苦是有價值的。跟軍隊一起下副本，需要用到的卡片他們全包。賺取到的貢獻度也不要求交出來，全部歸私人所有。
這麼一來，每刷完一場大型戰役，雲煙擁有的卡片、貢獻度都會暴增。
一個月後，聯邦政府擁有以下節選內容：part1-5、part8-9、part11、part13、part15、part18-20。
連續工作三十多天、莫得感情的通關機器雲煙堅決請求休假――軍隊不批假，她就不幹了！
手頭有13份資料需要鑽研，再加上雲煙態度實在堅定，軍隊便給她放了一天假。
回到家，靠坐在椅子上，雲煙感覺整個人快要被掏空。
雲毅蹙眉，「不是跟你說了，累了別硬撐？」
雲煙悶聲道，我家境優渥，吃穿不愁，我也不想辛苦。」
「可是早一天把完整的論文刷出來，專家就能早一天做研究，很多人就不用死。」
「沒聽說麼？又有民眾暴.動。」
提起這件事，雲毅心裡便沉甸甸的，「官媒每天發布最新進展，的確讓不少人看到了希望。但希望不能當飯吃，有些人……已經撐不住了。」
兄妹倆對望一眼，不約而同嘆了口氣。
需要領粥的人越來越多。往往站點還沒開始工作，餓著肚子的民眾就排起長隊。
賑災派發的白粥越來越稀薄，卻是窮人活下去的希望。
好些居民家裡糧食吃完了，就指著喝粥撐下去。
有時隊伍太長，排在後面的領不到粥，只能隔天再來。明天領不到，再寄希望於後天。
人餓急了，什麼事都幹得出來。搶劫越來越頻發，秩序越來越差。警員疲於奔波，應接不暇。
有些人絕望到了極點，不想著自救，反而拿刀上街，見人就砍，企圖拉別人共沉淪。
越是這樣，人們越是覺得窮途末路、末世降臨，緊接著發瘋的人更多。
「說點開心的事。」雲毅轉移話題，「雖然官媒宣布，已經找到辦法渡過饑荒危機，但是情況一天沒有好轉，民眾一天沒辦法相信。」
「有些富裕人家開始拋售房產。部分原因是家大業大，養的人多，糧食消耗大，快要支撐不下去。部分原因是對未來不看好，認為一兩年內，情況不僅不會改善，反而會進一步惡化，所以悄悄囤糧。」
「我打算逐步出售手中存糧，買下寫字樓、辦公樓、商場、倉庫、高級公寓等不動產。」
「地主家也沒有餘糧。」雲煙感慨。
「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雲毅眸中閃爍著驚人的光芒，「對於未來的誤判，會導致消極絕望心理。一定會有人不顧一切拋售！」
「黃金、珠寶、古董、字畫，在末世不值什麼錢，可到了盛世，價值千金！」
雲煙接過話茬，「所以我專門請了一天假。明天咱們組隊進小型戰役，我把身上囤積的卡片都給你。」
「目前商場兌換依然是民眾獲取糧食的重要途徑。有高級卡片出售，一定有人動心。」
說著，她瞅了哥哥一眼，嘟囔道，「要不是你刷不出增援卡，我也不用專門請假。」
十人團隊進小型戰役，增援卡召喚，卡片交接。事情結束後，她直接死出副本、回家休息，其餘人按部就班過關。
然而沒有增援卡，她就得專門抽出時間進小型戰役。
如果工作期間，就得徹夜不睡，一天進兩個副本。她十分擔心精力不濟，第兩天帶領士兵走向團滅，這才堅定要求請一天假，回家辦私事。
雲毅側過臉，拒絕視線接觸，「增援卡本來就難刷，又不止我一個人刷不到。」
雲煙輕哼一聲，提起另一件事，「天天跟著軍隊挑戰大型副本，攢下不少貢獻度，我兌換了大米和麵粉。」
「看見了。」雲毅心說，天天好幾份快遞寄回家，弄的家裡跟倉鼠窩似的，他不買倉庫行嗎？
雲煙：「一部分給你，用來買不動產。另外一部分，我打算無償捐贈，救濟災民。」
雲毅深深看了妹妹一眼，覺得這孩子幸好是自家的。要是商業上的對手，真是寢食難安，「好處也要，名聲也要，夠狠的。」
雲煙理直氣壯，「雖然一心想著發財，可我是個好公民！」
聯邦有難，當然要伸出援手，共度維艱。
數日後，雲煙再次變成莫得感情的通關機器，以瘦弱的身軀，投入到無限的刷本事業中。
官媒連續發聲，「感謝雲煙私人捐贈700公斤大米、300公斤麵粉。」
「感謝顧柏私人捐贈1000公斤大米、500公斤麵粉。」
「每天8：00-11：00，2：00-5：00，居民可手持身份證至各站點領取一碗白粥或一個雜糧饅頭。」
「之後政府將開放更多站點，救濟更多災民。」
消息一出，整個聯邦為之歡呼。
不少民眾說，這才叫好消息呢！
雲毅心裡一突，找機會拉住妹妹問話，「你們商量好的？」
「什麼？」雲煙一愣。
「捐贈，你和顧柏。」雲毅指了指網頁公告。
雲煙瀏覽後搖了搖頭，「只是碰巧，我不知道他也捐贈。」
雲毅：為什麼聽到是巧合，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這樣也好。」雲煙思忖，「捐贈的人越多，平攤到每個人身上的壓力越小。災民太多了，捐贈的那點糧根本不夠吃。」
她畢竟只有一個人，就算每個月勤下副本，兌換的糧食數額也有限。
雲毅怎麼看顧柏怎麼不順眼，嗤了一聲，「沽名釣譽。」
妹妹捐贈是機智，顧柏捐贈是沽名釣譽，就是這麼雙標！
雲煙失笑，「我倒是希望聯邦里『沽名釣譽』的人能多一些。」
說著，她向親哥發出邀請，「你不捐贈一批糧食，博個好名聲？」
雲毅面無表情，「窮，家無餘糧，需要為最壞的情況多做準備。」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雲煙聳肩。
如今的世道，難道只有雲家跟顧家有多餘的糧食？當然不是。
少歸少，還是有那麼一批有錢人。
只是手頭寬裕且捨得拿出來的，唯有他們而已。
一方面，人們不看好未來，覺得還要過好幾年苦日子。這麼一來，糧食就是底氣，越多越好。
另一方面，就算相信軍方的說辭，對未來充滿希望……現如今糧食比黃金值錢，趁資產價格低，大肆買入，坐等升值不好嗎？為什麼要無償捐贈給陌生人？
於是最後，捨得的終究只有雲煙和顧柏。
「官媒更新了。」雲毅冷不丁道。
雲煙，「？」
查看網頁，只見刷新後跳出新內容，「感謝高峰私人捐贈300公斤大米、300公斤麵粉。」
「感謝盧泓宇私人捐贈300公斤大米。」
「感謝丁啟航私人捐贈200公斤大米、100公斤麵粉。」
……
雲煙納悶，「這幫人怎麼轉性了？」
卻見公布名單後，官媒最後一行寫道，「特大喜訊！研究所成功改良作物種子！三日後，聯邦政府將挑選十名幸運兒發放種子進行試種。」
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雲煙緩緩開口，「難道這些人提前收到消息，想氪金爭當幸運兒？」
雲毅：「也可能是政府故意拋出誘餌，引.誘富人捐獻。」
「不管怎麼樣，咱們不用著急。」他冷靜分析。
「一來超級種子兌換的夠多，二來自主捐獻，數量龐大。」
「如果氪金能氪到名額，咱家怎麼都得占一份。」
雲煙翻看名單，心裡來回盤算，片刻後得出結論，「加上政府庫存，省著點吃，應該能撐到改良種豐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