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大漢手中的蛇肉消失一空,剩下的就只是一些碎骨頭渣子,他仰面長笑,心中多了幾分舒爽,臉上更是洋溢著一種滿足感。
「小哥,多謝了!」
漢子抱拳對方晨拱禮,並對自己介紹道:「某家蘇烈,冀州人。幸得一飯之恩,必有所償,這一路趕至長安前,你與你家人的安全,由蘇某負責!」
「蘇烈?名字有點熟悉啊!」
通過記憶中殘存的知識點,方晨終於搞懂了眼前這個漢子到底是誰。
蘇烈,字定方,唐朝著名軍事家!這是早期課本上的內容,方晨依稀記得,他是在唐太宗時期歸順到大唐,隨後征戰多年,升任邢國公之位。
只是有點想不到,這個八尺的漢子,張口閉口都想從自己口中要點食物的人,竟然就是蘇定方?
「唐代出人才,此話不假!」
文有房杜長孫公,武有雙李尉遲程!這長孫公指的是長孫無忌,而雙李則代表著初代時期兩位將帥,一位是李靖,另一位原名徐世績,又被稱作徐茂公,得高祖賜姓為李,後李二登基,為避嫌,更名為李績!
要說李靖和李績兩人,方晨是當作偶像來看待的,拋出對方性格上的缺點來看,他們可都稱得上兵法大家。
若是後代真有可與之比擬者,宋代岳飛算其一,余者還有韓世忠、戚繼光等......
驅逐韃靼與國門之外,鎮守國土護萬民之生!
往前的話,方晨只服一人,秦朝最大功臣,白起,又名,公孫起!
殺神一怒,坑殺二十萬趙兵,為秦國變法贏得喘息之機,更是大秦基業的頂樑柱。
至於項羽和呂布這二人,莽夫!
「小哥,你沒事吧?」
看著方晨發愣,蘇烈忍不住開口問道。
方晨搖頭而笑「當然沒事,我只是好奇,你當為官身,為何如今成了流民?」
蘇烈心中一驚,當為官身?趕忙開口辯解「小哥這話莫要再提,當今天下之主與我有舊仇,只怕今生我再難為官為將。」
「哦?有意思,說來聽聽。」
要說八卦這件事情,可不止是女兒家的專利。
方晨怕了怕旁邊的地面,意思十分簡單,請你過來坐。
蘇烈笑了,自己算是過了關,能讓他放下戒心,實屬不易。
上前兩步,盤膝坐下,蘇烈開口道:「相比小哥已然知曉烈之身份,當初曾在竇建德手下認將,那時竇建德對我不錯,為保他大業,我可沒少領兵作戰。其中有這麼一次......」
方晨眼中滿是好奇,雖然對於古代人冷兵器搏鬥感到不恥,但能在這種戰場上存活下來的將領絕對是有的一身好本領。
身先士卒,百戰必勝,這才是唐代的將!
「唉,說到底,也是我時運不濟,誰知那時的對手,如今竟然坐上了那個位置......」
方晨哈哈一笑「若他派人尋你,邀你入軍,你當如何?」
蘇烈先是一愣,狐疑的看了方晨一眼,隨後答道:「若他真能不計前嫌,我這一身本事,便為他所用!」
「啪啪啪!」
方晨鼓掌而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小哥這是何意?」方晨的舉動讓蘇烈十分不適應。
方晨收起笑容,開口問道:「既然有舊仇,何必為難自己?」
蘇烈臉色一變「烈非是貪戀官位,小哥可知,去年年底,謂水之岸?」
方晨略有遲疑,開始回想渭水方面的記憶,後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是說,渭水之盟?白馬之誓?」
蘇烈點點頭,提起突厥之人,臉上止不住的怒色。
李二作為一位帝王,最難以啟齒的一件事情,就是在他剛登位時,突厥南下,硬是逼迫他簽下了渭水之盟。
雖有後來突厥表示臣服,可這種屈辱又豈是幾日就可淡忘的?
「雖不知小哥你家住何方,單憑你語氣作態,烈敢斷定你是貴人家子嗣。抬眼看看這四周,這遍地的災民,連年天災人禍,他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我願領兵,踏平突厥,讓這些胡人今後引以為戒,為百姓留下百年生息!」
方晨聽得出蘇烈心中有不滿,這種不滿是對於世道的不平,對於貧民百姓的仁慈!
看到蘇烈這樣子,他沒有開口,心中微震,因為此刻的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作為一個後世人,尤其是方晨這種常年混跡在各處戰場之上的僱傭兵,心中隱隱有一種自傲,和對於生命的蔑視。
在他眼中,雖不說高人一等,但若是有人倒在他面前,他是絕對不會去幫助甚至拯救他們。
人需要靠自己,只有自己強大起來,才是真正的強大!
這是方晨一直以來的想法,可今天這個想法有所動搖。
他突然想問問自己,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自私自利、自以為是的傢伙?
「母親,我該怎麼做?」
勿以善小而不為,奈何後世路難行。
本是好意助人樂,道一句人心難測。
「不,憐憫是原罪,強大自己才是正道!」
重新規整一下自己的思緒,方晨明白,這是兩種價值觀的衝突,多年來僱傭兵養成的習性,讓他個人性格偏向於西方。
眼中的掙扎最後變成了一開始的冷漠,方晨旁邊的蘇烈莫名感覺到一股子寒意。
「與我何干?」
四字基礎,寒意瞬間沖向四方,使得蘇烈眉頭皺緊,臉上很是難看。
「小哥,你竟如此認為?」
方晨指著自己「我非唐人,非胡人,非當世人!世間之事,如何與我掛鉤?」
非唐人?非胡人?非當世人?蘇烈心道:莫非是死人不成?
蘇烈不清楚的是,他猜對了,方晨現在的自我定義,就是一個活著的死人!
場面頓時無比尷尬,蘇烈張口欲言,卻不知以何作詞。
蘇烈萬萬沒有想到,一個半大的娃子,心中竟然如此冷漠,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使他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小哥,讀書人講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沒讀過書!」
對於這種睜眼說瞎話的行為,方晨早就司空見慣了。反正目前這具身體,還當真沒有讀過書呢!
蘇烈面色一正「今日見到了,便是緣分,今後便由我替你父母說教於你!」
方晨面色一寒「我生時,未見父,我成時,母已辭。如今我,只求活著,世間萬事皆與我無關。今日不過看你順眼,賞你一口吃的,並不代表你有教育我的資格!」
一言而怒,心中多有不爽,提及人之父母,天性使然,必要維護。
蘇烈再次被堵住了嘴,感覺到了方晨剛剛已經動了殺意,不知如何是好。
「這孩子,怨氣頗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