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昌沒料到時楠的態度轉變的這麼快。
忙開口阻攔:「誒,丫頭,你先站住。」
時楠頓住,回頭疑惑道:「怎麼了,科長?」
「我和你一起去。」
時楠詫異:「啊?」
她是去給韓珩道歉。
王科長在旁邊站著,那她怎麼開口?
王富昌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解釋道:「我找韓珩有點事情,正好也需要你幫忙打個下手。」
說著,王富昌便領著時楠來到痕檢科門外。
透過窗戶,可以看清裡面正有幾個法醫忙碌著做檢查。
雖然他們都穿著白大褂、帶著口罩、護目鏡,五官被遮了大半,但時楠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韓珩。
此時,他正站在顯微分光鏡前做血色原結晶實驗。
帶著藍色無菌手套的雙手搭在鏡壁上,緩緩轉動調節器。
神情認真、專注。
不得不說,長得好看的人,認真做起事來也十分的賞心悅目。
不過,王富昌可沒心思欣賞這些。
他抬手就敲了敲痕檢科的門,打開半扇門對裡面的人道:「韓珩,你忙完了出來一下。」
不巧,時楠還站在窗邊。
韓珩聞聲抬頭,一眼便瞧見了她。
時楠對他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
可惜,對方根本不理會,直接轉開了視線。
時楠也不在意,後退到一旁與王科長繼續等著。
很快,韓珩忙完了事情,從裡面走出來。
「科長,什麼事?」
王富昌道:「剛才有對中年夫婦過來報警,說懷疑他們女兒是不正常死亡,想請法醫去驗一下屍、體。」
韓珩疑惑:「死的不正常?」
王富昌點頭:「嗯,死者家屬還在大廳等著呢,你和時楠帶上東西過去瞧瞧怎麼回事。」
韓珩瞥了眼旁邊的時楠,皺眉問道:「許莫寧呢?」
許莫寧,他的法醫助理。
「許助理今天家裡有事,請假了,目前只有時楠有時間。」
韓珩清楚王富昌這是故意將時楠塞給他。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
說著,他伸手摘下口罩,隨手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里,邁步朝休息室走去。
王富昌似乎早就料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伸手推了推時楠:「丫頭,別愣著,跟上去呀。」
時楠面露為難:「王科長,他說不用我……」
「別聽他說的,我安排你去,你就去,想留在總隊,臉皮就得厚點。」
「韓珩現在是沒看到你的實力,等你把實力展現出來,他肯定抓住不肯撒手。」
時楠思索兩秒,鼓起勇氣,小跑著追了上去。
總隊警局外:
韓珩提著勘察箱走出來。
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中年夫婦旁邊的時楠。
不等他開口,時楠率先走了過來。
「韓法醫,我們之間的誤會以後再說,現在請你給我一個協助你工作的機會,好嗎?」
韓珩抿著唇,偏頭看向她。
時楠的神情還算正常。
可他還是聽出了對方語氣里不易察覺的顫音。
估計心裡擔心自己再次拒絕她。
時楠見他沒有說話。
便試著伸手去接他的勘察箱。
微涼的指尖觸過他的手背。
對方不動聲色的鬆開了手指。
時楠定定的看著落在自己手中的勘察箱,抬頭又看了眼邁步朝停車場走去的韓珩,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淺笑。
看來這男人並不是那麼的不近人情。
路上,韓珩開車。
時楠坐在副駕駛,安靜的聽著中年夫婦的敘述。
據他們所說。
死者是一名女性,名叫徐瑩瑩,年齡28歲,是一名銷售公司的前台助理。
前幾天徐瑩瑩感冒發燒,就去醫院裡打了點滴。
按理說輸了幾天液,感冒應該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可徐瑩瑩的病情非但沒減輕,反而還加重了不少。
幾天後,她竟然雙腳發軟、渾身無力,下不去床。
見到女兒這樣,中年夫婦兩人就趕緊將人送往醫院。
結果剛到醫院門口,徐瑩瑩就突然頭暈、噁心、嘔吐,甚至喊著身上好痛。
不等醫生趕到樓下,徐瑩瑩就額頭冒冷汗,渾身抽搐,雙手捂著胸口,神情痛苦,突發心臟病,當場猝死。
韓珩聽完,開口問:「死者生前有心臟病史嗎?」
中年婦人點頭:「有,我家瑩瑩有先天性遺傳心臟病,但這些年我們一直很注意,很少發作。」
韓珩沒再接話。
時楠看著後面兩人哀痛欲絕的模樣,開口勸導:「阿姨,您節哀,那麼徐瑩瑩突發心臟病時,你們在身邊嗎?」
中年婦人點頭:「在,當時她就是在我懷裡走的。」
時楠又問:「那你們懷疑死者死的不正常,是哪裡不正常呢?」
雖然不能在死者家屬面前說太直白,但有心臟病的人,相當於體內埋了一顆炸彈,一個不注意,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性。
再說,死者去世前,雙親一直陪在身邊,這還有什麼地方值得懷疑呢?
后座的中年夫婦聽到時楠的問話,原本稍微平定的情緒再次失控,雙手捂著唇,泣不成聲。
時楠趕忙遞過去抽紙,出聲安慰。
過了許久,中年婦人才抽泣著說道:「原本我們也以為瑩瑩是因為心臟病走的,可是……可是今天上午我們去火葬場見她最後一面時,瑩瑩的口鼻眼裡面突然往外冒血,我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就想請你們去驗一驗。」
口鼻眼往外冒血?
時楠下意識問道:「瑩瑩生前有遭受過被人毆打、碰撞以至於傷及內臟的事情嗎?」
中年夫婦搖頭。
時楠又問:「那瑩瑩除了心臟病外,還有其他病史嗎?又或者有沒有長期服用的其他藥物?」
這個兩個問題問出,時楠察覺旁邊一道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她瞬間繃起了神經緊張的回視他,問道:「我……我是不是問錯話了?」
韓珩收回目光,語氣淡淡:「沒有。」
中年夫婦沒有察覺到前面兩人的異樣氣氛,努力回想道:「她除了隨身攜帶的速效救心丸,就沒有其他常吃的藥了。」
時楠被韓珩那一眼看的心虛,不敢再開口多問。
韓珩見她不說話,便接著問:「其他病史呢?」
「沒有,我們每年都會給她做一次體檢,除了心臟病,就沒有其他重大疾病了。」
韓珩再次確認:「所以死者生前沒有服用過導致血小板降低以及血凝機制異常的藥物,是嗎?」
中年夫婦相互對視一眼,不敢確定。
時楠聽到這話,嘴角的笑意抑制不住的上揚。
原本剛才韓珩看她,並不是因為她問錯了問題。
而是驚訝自己與他想到了同樣的問題。
之後,韓珩又問了幾個常規性問題。
四人就到了郊區外的殯儀館。
說起來,這還是時楠第一次來殯儀館。
這裡與她想像中的場景差不多。
人煙稀少,十分荒涼。
不過這也不奇怪。
若非必要,沒人願意往這種地方來。
時楠將死者家屬簽了字的解剖通知書拿給工作人員驗證。
隨後工作人員就將他們帶去了停屍房。
許是時楠膽子大的原因,她並不覺得停屍房很陰森恐怖。
最多是溫度太低,有點冷。
以至於穿著短袖的她一進來不由打了個哆嗦,纖細的胳膊上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可這一幕落在韓珩眼裡。
只以為她是在害怕,眸底不由多了幾分不耐。
真不知道王富昌怎麼想的,明知道他最討厭麻煩,還硬要往他身邊塞個剛實習一天的青瓜蛋子。
「讓開。」
韓珩的聲音也隨著溫度降低了幾分。
時楠聽到,趕忙朝旁邊挪了兩步。
男人從她身邊走過,耳邊傳來他低沉的聲音:「害怕就出去待著。」
時楠回他:「我沒害怕。」
說著她還跟著工作人員走到一排冰櫃前,開始查找徐瑩瑩的名字。
韓珩不是沒帶過實習生,也見過實習法醫剛開始見到屍體時,雙腿直打顫,手抖到連解剖刀都拿不住,嘴上還逞強說自己可以,在學校經常解剖屍體之類的話。
現在的時楠,在他眼裡與之前那些男生沒什麼區別,只不過在咬著牙強撐罷了。
時楠可不知道他對自己的想法。
待了一會,她也適應了室內溫度。
正巧也找到了徐瑩瑩的柜子。
她去旁邊拉來運屍車,對工作人員道:「大哥,幫忙抬一下。」
說著用力拉開了柜子,抓住綁著口的塑膠袋就往外拖。
工作人員被她這彪悍的動作也嚇了一跳。
趕忙上來幫忙。
不等韓珩有所動作,時楠與那人就將徐瑩瑩抬到了車上。
推到了解剖室解凍。
從解剖室出來,工作人員瞥了眼時楠的胸牌,誇讚道:「呦,小姑娘是新實習的法醫呀。」
時楠笑著點頭:「嗯,今天剛實習。」
那人聽了更加驚訝:「實習第一天就敢來搬運屍體,你這不光力氣大,膽子也不小呀。」
時楠笑了笑沒有再接話。
回過頭,就看到韓珩正提著勘察箱站在不遠處看她,眸色里多了幾分意味不明的深意。
時楠走上前接過他手裡的勘察箱,說道:「韓法醫,我剛才看了下,死者的口鼻眼耳處確實有血跡溢出的痕跡。」
韓珩偏頭看她,再次問:「真不害怕?」
時楠抬頭與他對視,眼彎如月牙:「真不害怕。」
如果害怕屍體,當初她就不會選擇法醫這個職業。
作者有話要說:
時楠:(得意)我不是一無是處的花瓶。
韓珩:希望你不是。
不知道寫屍體這些東西你們會不會害怕。
如果害怕,我就儘量略寫。
努力把案件講述明白,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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