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洗過澡的時楠躺在床上消化剛才的信息。
方才她一進來,只感覺一股薄荷的清香撲面而來。
桌面上,一盞冷白色的香薰燈緩緩飄出細細的煙霧。
酒店裡放薄荷的香薰,簡直聞所未聞。
畢竟薄荷這味道有點上頭,並不是每個人都喜歡。
酒店裡不都是放薰衣草或者百合、玫瑰這類的大眾香薰嗎?
帶著疑惑她就給前台撥去的電話,結果人家說這房間是韓先生專屬房間。
這香薰也是韓先生特意要求的。
韓先生?
韓珩!
這人到底什麼身價?
開著幾百萬的摩托,住著五星級的專屬房間。
這怎麼看怎麼像電視劇里豪門大總裁的配置。
時楠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竟有點睡不著覺了,不由想起了歡迎宴之後被她屏蔽的錢少寧。
時楠打開他的消息框,就瞧見這半個月他發來的幾十條消息。
前面是因為歡迎宴的事情道歉,後面則是問她和韓珩與二隊的事情,期間雜七雜八的話題。
直到上午對方還發來消息。
【聽說二隊找到了第一案發現場,怎麼樣?】
【有兇手的線索了嗎?】
【握草,聽說你們案發現場有找到了其他屍體】
【這次不會是個連環殺手吧!】
時楠回覆:屍體被切成塊裝進塑料桶里,已經高度**,只剩下一些白化骨了,很多身體部位還沒找到。
沒料想對方秒回了一個瞪大眼睛的表情包。
錢少寧:我去,這麼刺激。
躺在這麼舒適豪華的房間裡,時楠不想與他討論**屍體的話題。
時楠:問你幾個問題。
錢少寧:什麼?
時楠:韓珩家裡是做什麼的?
錢少寧:?
錢少寧:你倆關係發展這麼快,都已經開始打聽男方家底了嗎?
時楠:……
時楠:互刪吧,兄弟。
錢少寧:誒誒,別呀。
錢少寧:額,你想知道什麼?
時楠:你隨便說。
錢少寧:嗯……
錢少寧:他老爸是國內著名律師,老媽是一線服裝設計師,爺爺、外公之前都在航空科研部工作,奶奶是超模,現在都退休在家養貓遛狗。
「……」
時楠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
將這段話一字一句的解讀。
這家庭,這背景……
時楠大腦一片空白。
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突然回想起之前,自己問他,為什麼選擇做法醫。
他回答的好像是……年輕是叛逆。
現在一看,確實有點叛逆了。
對方見時楠許久都不說話,發來一個問號。
錢少寧:怎麼不說話了?
時楠:我應該說什麼?
之前她一直覺得自己家裡挺好的。
老媽有自己的服裝公司,老哥是個百萬粉絲的遊戲主播,老爸又是刑警大隊裡的科長。
她從小就是學霸,畢業就進了別人夢寐以求的刑警大隊實習。
可現在和韓珩的家世一比,她好像連渣渣都算不上。
怪不得科室里的人總說韓珩聽厲害的,就連省長、局長這些大領導也得給他幾分面子。
當時時楠還單純的以為是他自己太厲害。
畢竟他年紀輕輕就有這麼強的工作能力,在業界也是罕見。
現在看來……
唉,難怪韓珩看不上警局裡的那些小姐姐。
還老防著她靠近,這麼一看往後自己還是與他保持更遠的距離吧,以免被他誤會自己想攀高枝兒。
這樣的人物,不是她這種小老百姓可以妄想的。
錢少寧可不知道就這一會兒。
時楠的小腦袋裡的東西已經可以繞地球轉兩圈了。
他疑惑的問道:奇怪,你怎麼突然問起這些?
時楠:沒事。
酒店的床很軟,空氣也很清新好聞。
可時楠翻來覆去的愣是沒睡著。
眼瞧著到了上班時間,她打電話喚來服務員,讓人將衣服送來,換上回了警局。
不得不說,五星級酒店的服務確實周到。
不但將她的衣服消毒除味,還熏了香。
味道清淡好聞,就是不知道什麼香。
趁著中午午休,許莫寧將車開去清洗消毒,還順便打了層蠟。
韓珩提著勘察箱從法醫科走過來。
炙熱的陽光灑落在他白大褂上,將他原本就白淨的皮膚照的更加白皙。
碎發拂在他額前,襯得他五官挺立,英俊帥氣。
雖然年齡不大,但總給人一種沉穩老成的氣質。
也正是這份氣質,使得與他相處的人都有種依賴感。
每次遇到意料之外的事情,都會下意識的看向他。
仿佛只要他在,事情就不叫事情似的。
很快,韓珩便走到了車前,對站在太陽底下的兩人道:「上車。」
時楠忙收回思緒,移開目光,拉開後車門坐了上去。
駕駛位的韓珩看了眼空蕩的副駕駛,透過後視鏡看向后座的兩人。
「當我是司機?」
后座兩人同時搖頭:「沒有沒有。」
「坐前面來。」
自從時楠來了,只要出任務,都是她坐在副駕駛。
所以在許莫寧心裡已經下意識的認為,三人乘車,副駕駛是時楠的位置了。
「時法醫,韓哥讓你去前面坐。」
時楠心裡一直謹記著與韓珩保持距離,便伸手推了推他,小聲道:「你去坐吧。」
許莫寧疑惑的看向她:「嗯?不是一直都是你坐在的副駕駛嘛。」
時楠抿著唇不知道該怎麼回。
與此同時,她感覺到從後視鏡里投來一道不悅的視線。
「時楠。」
聽到韓珩叫自己的名字,時楠立刻直起了腰板:「嗯。」
「坐回來。」
「哦,好。」
時楠鼓著腮,不大情願的挪動屁股,開門下車。
幾秒鐘後,她坐回副駕駛,一邊繫上安全帶一邊用餘光偷偷摸摸的打量旁邊的男人。
見對方抿著唇,沉著臉看她,立時坐直了身子,雙手擺在兩腿上,一副小學生等老師上課的乖巧模樣。
本以為韓珩還會訓斥她兩句,結果對方只是收回目光,轉動車鑰匙,開車駛出警局。
臥室里:
那一桶**軟組織以及兩盆**水泡已經被杜凱庭處理。
又經過幾小時的通風,房間裡的惡臭味變淡。
帶上口罩倒也能承受。
杜凱庭見他們三人過進來,立刻迎上來,對韓珩道:「我們在房間裡又找到了兩桶高度**的屍塊。」
說著招呼人將一袋子骨頭提了過來。
「按照你說的,那些將白化骨挑了出來,液體讓人處理了。」
不等韓珩說話,許莫寧已經快速的帶上手套,將物證袋接了過來,還客氣的對那個警員說了句:「辛苦了。」
之後,韓珩將手中的文件遞給杜凱庭,說道:「中午的那些物證檢車的報告。」
說完就轉身朝衛生間邁步而去。
一副不願與杜凱庭多說一句話的態度。
杜凱庭雖帶著口罩,但也能看出臉色不好看。
不過並沒有敢說什麼,只是撞上時楠的目光時,冷冷的瞪了她一眼。
嘁,欺軟怕硬的小人兒。
時楠不甘示弱的回瞪他。
杜凱庭似乎沒想到她敢瞪自己,驚得睜大了眼睛。
時楠見他還在瞪著自己,也睜大眼睛回瞪他。
哼,比眼睛大,她還沒輸過。
旁邊的許莫寧看到兩人這一來一回的眼睛較量,忍不住樂了。
趕忙將時楠拉走,等離杜凱庭遠一些了。
許莫寧低聲笑道:「時法醫,你沒想到你人小膽子挺大,誰都敢招惹。」
時楠輕哼一聲:「是他先瞪我的。」
「人家可是二隊隊長,你剛實習倆月,不怕他背地裡給你穿小鞋呀。」
時楠鼓著腮,語氣不滿道:「韓法醫說過,以後我們三個不用接二隊的案子了,我為什麼要怕他,再說了,我是法醫科的,他一個支隊長還管不到我頭上。」
許莫寧被她這傲嬌的態度逗笑了,本想伸手揉一揉她的小腦袋,結果瞧見手上的無菌手套,訕訕地收回了手。
這時,衛生間傳來了東西碰撞的動靜,兩人相視一眼,趕忙走了過去。
衛生間,韓珩直接一腳就將馬桶踹翻了,露出了底部。
在馬桶的縫隙里,有一個紅色的塑膠袋,時楠帶上手套上前將其拿了起來。
裡面的東西不大,她一隻手就能將其握住。
韓珩將它打開,露出裡面的東西,都是便利貼大小的透明袋子,一個袋子裡面裝著兩顆白色膠囊。
韓珩將其打開,在之間細細研磨,最後吐出三個字:「是白、米分。」
沒想到案子變得越來越複雜。
原本只以為是個虐待兇殺案,結果又牽扯出了其他受害者,現在竟然還沾上了米分兒。
很快,緝毒隊的人就來了,同時還帶來了緝毒犬。
在房間裡進行地毯式的搜查。
分別在客廳的沙發背後、以及主臥床邊的牆壁里再次搜出了同類的白、米分兒,總共超過了100克。
下午就這麼在忙碌的意外中度過。
眼見距離六點還有半個小時,韓珩對旁邊的兩人說道:「時楠、許莫寧收拾一下東西,準備下班。」
客廳里的杜凱庭聽到這話,詫異的走過來:「韓法醫要下班?」
韓珩抬眸看他,反問道:「有問題嗎?」
「案子還沒半點頭緒呢。」
「現場我們已經勘察完了,物證也都送回警局了,檢測結果明天上午你讓人去法醫科取。」韓珩說完,問他:「杜隊還有問題嗎?」
杜凱庭張著嘴,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是呀,韓珩說的沒有問題。
作為法醫,韓珩的工作內容就是協助他們現場勘察、屍體解剖、物證檢測。
不管是那個內容,韓珩都做的十分到位。
可是之前他不是這樣的呀。
距離范倪玲被害已經過去半個月的時間了,雖然搜到了不少物證,可關於兇手卻進展法緩慢。
上面的領導一直施加壓力,希望他能早點破案。
今天不少媒體聽聞這裡發現屍體,都紛紛趕來報導,弄得網上不少人都在關注此事。
如果案子一拖再拖,肯定會影響警隊形象,那他作為隊長自然難逃責任。
杜凱庭試圖將韓珩留下:「韓法醫,我想跟你聊一聊案子,如今兇手還沒找到,受害者卻一個接著一個,而且兇手很有可能吸(面)粉,精神一旦恍惚,誰都不知道下一個受害者會是誰。」
韓珩面無表情,直接拒絕:「抱歉,單身期間不加班。」
「……」
這話明顯還是在說上次季海原拍照的事情。
杜凱庭見韓珩邁步要走,忙擋在了他跟前:「韓法醫,這事兒你說怎麼能過去。」
韓珩吐出兩個字:「道歉。」
杜凱庭沒有絲毫猶豫:「對不起。」
「不是你道歉,接受道歉的人也不是我。」
杜凱庭立刻反應過來,說道:「好,我讓季海原親自給時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