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下來,兩人雖沒怎麼交流。
但她也能察覺到韓珩心細如髮。
例如,時楠從頭至尾,都沒說過自己最近對肉類食物很抵抗。
可韓珩直接帶她來了這家素食館。
讓她一個餓的前胸貼後背的人可以放心的敞開了吃。
再例如,時楠吃飯很慢,他吃好了也不催,自顧自的端著杯熱茶細細品嘗,不看手機,不看手錶,沒有半點不耐煩。
她默默算了下,一頓飯下來,他至少品了四五杯熱茶。
等兩人從餐館出來,兩邊的商鋪基本都關門了,街道上空蕩蕩的,夜風一吹,帶著絲絲涼意,但十分的愜意。
吃飽後的時楠心情極佳,隨口問了旁邊男人一句:「要走一走嗎?」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真是心血來潮忘了看時間。
這會都已經凌晨一兩點了,剛才如果不是在車上聽到她的肚子咕嚕嚕叫,帶來來吃飯,估計這會韓珩都已經洗完澡躺床上睡了。
時楠:「算了。」
韓珩:「走吧。」
兩人同時出聲。
時楠解釋:「時間太晚了。」
韓珩單手插兜,率先邁開了步子:「剛吃飽,回去了也睡不著,走走吧。」
時楠不由露出一抹淺笑,小跑著追上去。
時楠隱約記得,之前韓珩還嘲笑過她的身高,說她那麼喜歡喝牛奶,為什麼還不長個。
平時也沒覺著,今天兩人一併排走,突然就感覺到了身高的壓制。
她身高159cm,結果只到他的肩膀處。
還記得剛來實習時,他雙腿本就修長,走路還特別快,時楠總需要小跑著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走路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就算她不跑也能緊緊跟上。
此刻,他的速度更慢了,時楠也可以悠閒的慢慢溜達。
兩邊的鋪子雖然關了,但還是能看出情人節這天的氣氛不錯。
兩邊的樹枝上還掛著粉紅色的心形氣球,垃圾桶旁邊也堆滿了與情人相關的東西。
被丟棄的情人禮盒、粉色彩帶、以及敗落的玫瑰花枝、花瓣……
時楠看著那些被隨便丟棄的玫瑰花,輕嘆口氣,低低呢喃一句:「好可惜。」
韓珩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不由回想起科室里被她全都插進花瓶擺起來的那些花兒。
「你很喜歡玫瑰花?」
「嗯」時楠收回視線:「也不是,其他花也挺喜歡的。」
她老爸很喜歡養花花草草的這些東西,但之前一直忙工作,根本沒時間照看,所以每天澆水施肥的事情都是她和老哥來做。
可能是親身體會過照顧這些花花草草不容易,所以看到好不容易長出的花朵被隨意丟棄,她總覺得有點心疼。
「時科長也很喜歡養花。」
時楠點頭:「嗯,他特別喜歡,聽我媽說當初買房子他就特意挑了個這個大平台的房子,現在那個大平台被他搭成了花室,裡面種了很多稀奇古怪的花草。」
韓珩嘴角噙笑,問:「都有什麼?」
這一問,時楠瞬間打開了話匣子,伸出手指頭掰著數:「金雞菊、萬壽菊、小木槿、三角梅、小金橘、龜背竹、銅錢草……」
時楠怎麼也沒想到,最後打開兩人聊天話題的竟然是老爸的花室。
她說起老爸的花,不由想起養花時的那些囧事,以至於有點滔滔不絕。
韓珩耐心聽著,時不時插上一句話,引著她繼續說下去
知道韓珩的車停在她們小區門口,時楠才後知後覺的懊悔自己話太多了,趕忙止住了話頭,起身下車:「謝謝韓哥,辛苦了。」
韓珩點頭,嗯了一聲,開車離開。
時楠站在人行道的台階上,看著駛遠的車,伸手拍了拍微紅的臉頰,自我斥責道:「你今天的話真是太多了。」
說來也奇怪,今天的韓珩好像……異常的有耐心,與工作中的他不大一樣。
時間太晚,時楠不打算過多停留,正想轉身刷卡進小區,就瞧見大門裡的警衛室里走出一個年輕男人。
時楠看清那人長相,不由驚訝出聲:「哥?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兒?」
男人臉色難看的走過來,隨手將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訓斥道:「你還知道這麼晚了,這都幾點了?再晚倆小時你就算夜不歸宿了!」
時楠吐了吐舌頭,小聲解釋:「我是因為有案子,需要加班。」
「加屁的班,我都看到了,那人兒是誰呀?」
時楠老實交代:「我老師。」
「什麼破老師呀,那麼大的警局是沒人了嗎?整天讓你一個小姑娘加班,我看是打著加班的幌子想哄騙你這剛入社會的小姑娘吧!。」
時楠餘光瞥見警衛室的老大爺已經探出了半個腦袋,忙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哥,你別喊。」
「我這是喊嘛?我這是心平氣和的告訴你,外面的男人沒幾個好東西,指不定撒出去多少魚餌,就等你這種無知少女咬上鉤呢。」
時楠見他越說越難聽,也不由冷了語氣:「時寅!」
被喊了名字的男人瞬間消了氣焰,聲音都短了幾分:「我是怕你識人不清。」
時楠皺眉,不悅道:「我都跟你說了是加班,不信明天讓老爸問我們領導,而且韓哥不是你說的那種人,他是看我餓了,就請我吃了頓飯,所以回來的有點晚。」
時寅依舊不信,冷哼道:「早不請晚不請,怎麼就偏偏情人節這天請你吃飯,我看就是有……」
話音未落,時楠直接將披在身上的外套扔回他腦袋上,邁步離開。
時寅見自家妹妹真的生氣了,立馬軟了態度:「老妹別生氣,我不說了行吧。」
「你老哥我下了直播,在這兒等你一個多小時呢,沒功勞還有苦勞呢。」
「老妹——」
周六周日兩天。
時楠在家睡了個天昏地暗。
基本上醒來吃頓飯,玩會手機就躺下接著睡,一副要將之前缺的覺全補回來。
她這狀態倒是把老媽給嚇壞了,生怕她因為工作熬壞了身體,但嘮叨兩句又怕時楠煩,只能忍著。
時楠看著她想說又不敢說的模樣,心裡嘆氣,覺得自己是時候要搬出去住了。
先不說家裡離警局遠,就說她以後加班是常態,不能整天讓父母跟著擔驚受怕的。
她老媽都五六十歲的年紀了,每次時楠一加班,老媽就坐在客廳里硬熬著等她回來。
前天老媽硬撐到十二點還不見她回來,非讓時寅去警局看看,半夜還做噩夢。
這樣下去,不等時楠出問題,老媽的身體就要熬垮了。
周一照常上班,案子已經到了結尾。
只剩下鄭錢鋒還在拼命硬扛著。
上午無事,時楠便將花都換了下水,整理了科室里凌亂的公共區域。
至於情人節那些人送的禮物,時楠就放在公共區域的桌子上,任由大家帶走了。
工作一清閒下來,時間也過得慢了,時楠便喜歡跟著老法醫們進科室里,看他們搞各種科研。
轉眼,到了周四這天。
一直不鬆口的鄭錢鋒終於硬撐不住,開始交代自己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