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七月初:
早上八點,法醫部:
許莫寧一進辦公室就瞧見時楠精神懨懨的趴在桌子上。
他將東西放至桌面上,隨口問道:「時法醫,你這是怎麼了,昨晚沒睡好?」
聞聲,時楠費力的撐起身體,聲音沙啞的開口道:「感冒了。」
許莫寧詫異:「怎麼的搞的?」
時楠清了清嗓子道:「昨天在野外驗屍吹了涼風。」
現在天氣炎熱的厲害,她來上班時穿的短袖,昨天中午突然接了個野外拋屍的案子,為了驗屍,她在蔭蔽的樹林裡待了一天,晚上回到家沒多久就發起了高燒。
許莫寧關切的問道:「吃藥了嗎?」
時楠點頭:「嗯。」
許莫寧又問:「早飯呢?」
不等時楠回答,科室的門被人推開,身材高挺的男人從外面邁步進來。
許莫寧瞧見,立刻笑著打招呼。
「韓哥,早上好!」
韓珩神色淡然的點點頭,繼續朝自己的位子上走,期間路過時楠的位子時,隨手將提著的飯盒放在她的桌面上。
瞧見這情形,許莫寧也沒覺著驚訝,繼續低頭啃自己手中的包子。
他也記不清從什麼時候開始,早上來上班,韓哥總會給時法醫帶早餐。
第一次瞧見時,他驚愕的下巴都快掉了,但韓哥一向話少,瞧見他吃驚的神色也沒多說什麼,反倒是時楠湊過來跟他主動解釋說:之前她和韓珩打賭,賭注是給對方買早餐,韓珩輸了。
當時許莫寧還好奇的追問他們打的什麼賭,時楠只含糊的說與案子有關,至於具體的賭約,她沒細說。
許莫寧跟在韓珩身邊三四年的時間,最清楚韓珩的性子,他根本不是與人隨便打賭的性子,特別是在案子上,退一萬步來講,就算兩個人真的打賭了,那他也沒見過維持時間超過一年之久的賭約。
平時他習慣踩著點上班,但每次早到都能瞧見韓哥給時法醫帶早餐,甚至有幾次還在警局門口遇見他們一道走路過來。
許莫寧知道時楠在警局斜對面的小區里租的房,但韓哥家離警局可有一段距離呢,平時冬天他都是開車,夏天騎摩托車,怎麼現在也步行上班了呢?
許莫寧很懶,平時只要不與案子、女朋友相關的事情都不願多想,但懶不代表弱智,這些巧合林林總總匯合一起,總能看出兩人之間的貓膩。
但他也清楚,韓哥和時法醫平日在警局裡可以保持距離,其實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的關係,那他乾脆也假裝不知道吧。
時楠不知道許莫寧的心思,但看到右手桌面上的飯盒,下意識的朝對面的男人望過來。
正巧,韓珩剛在位子上坐下,抬了抬眼皮,兩人視線便撞上了。
不等時楠有所反應,韓珩對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吃飯。
因為感冒,時楠的食慾不佳,早上起來被某人耐心哄了半天也只是喝了幾口牛奶。
韓珩見她不吃飯,擔心身體撐不住,就專門去買了她平時喜歡吃的李記腸粉。
時楠看了看面前的飯盒,又看了看對面正監督她的男人,無奈的撇了撇嘴,伸手打開,勉強吃了兩口。
仔細算算時間,她和韓珩在一起已經一年多時間了,他依舊和之前一樣,不怎麼愛說話,但對她十分寵溺疼愛。
中午十點:
不知道是不是吃的感冒藥起了作用。
時楠十分的沒精神,整個人像是被人抽了骨頭似的,癱軟的趴在桌面上,腦袋昏沉犯困,在桌面上趴沒幾分鐘,意識就有點犯迷糊。
正當她覺著自己快睡著時,耳邊傳來椅輪滾動的聲音,緊跟著一隻微涼的大手覆在了她的額頭上,時楠的意識瞬間回歸,睜開眼,看清旁邊站著的男人,下意識的在他掌心蹭了蹭,語氣撒嬌的低聲嘟囔一句:「頭好痛。」
話音剛落,她的身體猛然僵住,突然想起這是辦公室,下意識的直起身體,腦袋朝後躲,避開兩人的肢體接觸,慌亂的朝旁邊望去。
沒等她的視線在辦公室里環視一圈,頭頂就傳來男人低溫溫和的聲音:「沒人。」
聞言,時楠鬆了口氣,身體再次癱回桌面。
韓珩見她這幅病懨懨的樣子,心疼的揉了揉她的腦袋:「請假吧。」
時楠又重新趴回了桌子上,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搖頭道:「不用了,我還能再堅持堅持。」
換做平時,她肯定就請假了。
但現在她身上有案子,負責搜查證物的警員隨時可能送東西過來檢驗,她作為接手這件案子的法醫,怎麼能輕易請假呢?
再說了,感冒頭痛、身體乏力不適是很正常的事情,就算她請假回家,頭痛也不會減輕。
韓珩蹙眉,大手再次覆上她的額頭,探了探體溫:「你的體溫有點高。」
時楠將他的手挪開,看向四周,轉移話題:「其他人呢?」
「出去開會了。」
「開會?」時楠面上多了幾分慌張:「你怎麼不叫醒我?」
說著她就要邁步朝外走,剛走兩步,手腕就被人攥住:「開會只是通知工資上調的事情,你還在發燒,不用過去。」
時楠:「不行的。」
領導開會,她明目張胆的遲到,那簡直是在找死。
她被手腕上的一股力道扯住:「我剛才已經跟局長請假了。」
說著他將時楠桌面的手機拿起,裝進口袋:「走吧,我帶你去醫院。」
時楠沒想到韓珩會不問她意見直接請假,甚至還將她正接受的案子轉交給了其他法醫,惹得她十分不滿。
「誒……!」
話剛出口,她整個人已經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拉了出去。
到了醫院,一劑退燒針紮下去。
時楠痛的眼淚都差點飆出來,在開車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哼哼唧唧,抱怨他自作主張轉調她的案子。
期間韓珩一直沒說話,神情認真的開車,直至進了家門,時楠連鞋子都沒來得及換,就被身後的男人拉進懷裡,抵在牆上狠狠的親了下去,用行動表示對她聒噪的不滿。
時楠被奪走了大量氧氣,鼻子又堵塞著,缺氧引起她的不滿,雙手抵在他胸前,剛想要推開他,就感覺箍在腰間的手臂收緊。
韓珩看著她臉上不知是發熱還是缺氧導致的紅暈,忍不住又在她粉潤的唇角啄了一口。
時楠不滿的扭頭躲開:「我感冒了,小心傳染……」
話沒說完,屁股就挨了一巴掌,不痛,但讓人十分羞恥。
耳邊還傳來男人聲線沙啞的警告:「別亂動。」
時楠沒好氣的回懟道:「你才不要亂動!」
她嘴上喊的理直氣壯,其實心裡虛的很。
這段時間,案子一件接著一件,兩人都已經兩個多月沒休息了。
明明他才是科室里的主力,結果搞得時楠比他還忙,每天早出晚歸的加班,深夜才拖著一身疲憊回來。
回來後就去洗澡,晚飯也不吃,躺床上倒頭就睡,韓珩看她這樣面上不顯,但內里十分心疼,幾次跟她商量減輕工作量,最後都被時楠時楠拒絕。
生怕別人知道了他們的關係,覺得韓珩假公濟私,現在倒好,案子還沒了結,人先病倒了。
時楠喊完,察覺到韓珩盯過來的目光,立馬像只縮頭烏龜似的,將小腦袋埋進他胸前。
韓珩沒說話,伸手鉗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俯身將自己的額頭抵在了她的額頭上,在觸碰到她滾燙的額頭後,眉頭瞬間皺起,生氣的在她屁股上又拍了一巴掌作為懲罰。
時楠下意識的驚呼出聲,正想要控訴他,小腹處突然碰到了一處不一樣的觸感,被經常欺負的時楠當然知道那是什麼,脊背瞬間僵直,嗔怒道:「我是病人!」
被發現的韓珩面上不顯尷尬,只是淡淡嗯了一聲。
時楠:「那你還……」
話沒說完,男人猛然俯身湊近,在離她的唇不到兩公分處停下:「醫生特意交代,說適量的運動出汗可以降溫。」
話畢,時楠的唇被他輕啄了下,身體被猛然抱起。
時楠下意識的伸手圈住他的脖子,以防自己掉下去,看著他嘴角的淺笑:「你騙我,醫生怎麼會說這種話。」
韓珩才不理會她的質疑,腳步不停的將人抱進臥室,隨後用腳將門合上。
下午。
時楠睡醒時,臥室里灰濛濛一片。
她迷糊著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耳邊傳來客廳里的說話聲。
許是擔心吵醒她,對方將聲音放低,但臥室安靜,時楠還是斷續續的聽到了一些內容。
應該是韓珩跟人在打電話,聊的話題內容與她有關,期間又聽他叫了幾次阿姨,時楠猜測應該是她老媽打電話過來關心他們的生活情況。
說到這兒,時楠就想起兩人接吻時,正好被老媽撞見的尷尬情形。
前年她和韓珩剛剛確定情侶關係,並不想立刻告訴父母,原打算等兩人關係穩定一些再說。
沒料想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兩人的關係就被父母撞破了。
三月初,氣溫回暖,時楠想趁著周六回家拿些換季的衣服。
那天韓珩正巧也沒事,就說送她回去,到了她家的小區門口,韓珩像往常一樣傾身過來吻她,結果這一幕正好被出來買菜的時媽瞧見。
時媽走到車旁邊,站在半落的車窗前,語氣不確定的叫了她的名字。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時楠身體瞬間僵住,大腦也當場宕機。
最後還是韓珩握了握她的小手,安撫的表示沒事兒,解開安全帶下車與時媽禮貌的打招呼。
當天,時楠乖巧的坐在沙發上,聽著韓珩從容不迫的在時爸時媽時寅三人中間周旋。
所幸時媽對韓珩十分滿意,在得知兩人確定關係後,不但不阻攔,還十分滿意的態度。
反倒是一向好說話的時爸,看不出太多喜悅,甚至得知兩人住在一起後,很是不滿,話里話外的暗示韓珩兩人關係還不穩定,還是要保持一些距離比較好。
這次不等韓珩開口,時楠先替他解釋了,說韓珩租給她房子後並沒有住進去,是後來發生兇手尾隨警員回家,韓珩擔心她一個女生住著不安全才搬了過去。
這麼一解釋,時爸的臉色才算好看一些,沒好氣的瞥她一眼,嘀咕道:不管怎麼樣還是保持一定的距離。
韓珩也沒多解釋,當晚把她送回租住的房子,又開車回了別墅。
沒幾天,時爸又忍不住給韓珩打去電話,抱怨他心怎麼這麼大,明知道一個女孩自己住危險,怎麼還讓時楠自己住。
唉,真是一個糾結彆扭的老頭子。
期間時媽也明里暗裡的打聽了韓珩的人品以及家世。
得知他是高知家庭,滿意的不得了,又得知他是個富三代,又心慌不安,擔心時楠受欺負。
就這麼來來回回折騰了一年,瞧著兩人的感情十分穩定,時爸時媽兩人這才放了心。
至於韓珩的父母,更是有趣,從錢少寧嘴裡無意間得知韓珩談戀愛了,一個比一個激動,竟然跑來警局想看看未來兒媳婦的模樣。
不巧,那天時楠出警了,並沒與兩人碰上面,但當晚下了班,韓珩還是將她帶回了老宅。
與電視劇中的豪門不同,韓爸韓媽並沒有為難她。
韓媽長的很好看,單眼皮,中短髮,人又瘦又高,穿著一身紅紋白西裝,袖子擼起,露出半個手臂,皮膚白皙,十分的有氣質。
雖然當晚兩人並沒有太多交流,但第二天,時楠就收到了不少韓媽寄過來的東西。
高端的護膚品、化妝品以及應季潮牌的衣服……
聽韓珩說這些全都是韓媽給她搭配的,韓媽作為超一線品牌首席服裝設計師,能親自給她挑選衣服,也算是一種另類的認可了。
時楠打開臥室房門,韓珩正好掛斷電話。
時楠在他旁邊坐下,身體像沒骨頭似得歪倒在沙發上。
時楠:「誰的電話?」
韓珩:「阿姨。」
時楠問:「怎麼了?」
韓珩:「問這周六我們還忙不忙,能不能回去吃飯。」
明面上說是吃飯,其實就是為了催婚。
自從她過了27歲生日後,她老媽就開始著急,一直說她身邊的姐妹孫子孫女都抱上了,她和時寅還沒半點動靜。
時寅被嘮叨煩了,直接搬了出去,結果也不知道哪根筋沒搭對,竟然和一個認識不到兩個月的女生閃婚了。
現在夫妻恩愛的不得了,聽說都已經在備孕階段了。
這穿火箭似得速度打了時爸時媽一個措手不及,等反應過來,轉頭又開始催時楠。
不光時爸時媽催,韓爸韓媽也是各種明里暗裡的提醒催促。
特別是最近,時楠明顯感覺韓媽寄東西過來的頻率越來越高。
韓珩看著時楠的神情,問道:「還不想嗎?」
「什麼?」時楠沒聽懂。
「結婚。」
聞言,時楠面露訝異,思索片刻後,問道:「是不是我爸媽催婚催到你面前了?」
韓珩反問:「為什麼不能是我自己想結婚?」
時楠一時語塞。
見狀,韓珩沒好氣的將她小手握在掌心,大拇指在她無名指上細細摩挲。
「我一直在等你,說不著急結果也只是不想給你太大壓力。」說完苦笑著搖頭:「但沒想到你這丫頭是真不著急。」
時楠被他說的不知所措,傻愣愣的看著他,許久後,才紅著臉,道:「那要不……我們去把結婚證給領了?」
聞言,韓珩嘴角上揚:「嗯,好。」
作者有話要說:這下徹底沒了。
之前有讀者說我沒把事情交代完,可在我看來基本都交代完了。
這章全是一個補充吧。
雖然故事到處完結了,但韓珩、時楠的生活還會繼續。
他們還會一起工作、破案、約會、生子……
(可能在三月開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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