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探子那邊來消息了。」
怡春樓老鴇急匆匆走進池蘇念的房間,池蘇念吩咐過,監視梁凡那邊一有消息,就向她匯報。
「哦,我看看。」
池蘇念接過老鴇手中的紙條,上面密密麻麻記錄了幾百個文字,池蘇念看完以後便陷入了沉思,老鴇忍不住問道:「姑娘,裡面講了什麼?」
池蘇念也沒有說話,只是把紙條遞給了老鴇,老鴇連忙雙手接過,這才快速瀏覽起來。
「什麼?氣息全無,只是一個普通的讀書人,不過和官府的人來往密切,但除此之外,沒有什麼異常,和鄰里街坊也相處融洽。」
怎麼會這樣?這完全出乎了池蘇念和老鴇當初的猜想,她本以為君別理既然在梁凡家中突破,那這個梁凡絕對不會簡單,誰知道調查的結果卻完全出乎意料。
池蘇念忍不住用手指在桌上敲了幾下,她和老鴇想的一樣,她也認為這個梁凡應該不簡單。
雖然現在探子弄回的情報寫的清清楚楚,但以她的直覺還是覺得這個梁凡不簡單。
「茗姑,讓探子繼續調查梁凡,我敢肯定這個梁凡絕對不是表面那麼簡單,最少也有什麼秘密。」
「是!」
老鴇也就是池蘇念口中的茗姑答應下來,然後又說道:「姑娘,西洲中府探子也傳來了消息,鎮撫軍的援軍已經上路,不日就要到達西寧。」
「哦?那打聽清楚這次鎮撫軍派誰帶隊了嗎?」
「是孫乾。」
「是他?立刻傳令讓所有教眾都蟄伏下來,不要有任何動靜,除了接到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擅自行動。」
「還有,茗姑,讓調查梁凡的那個探子也暫時不要回傳消息,一切等孫乾離開再說。」
孫乾是誰,池蘇念太有體會了,三年前池蘇念第一次到西洲執行任務,就是在孫乾手上吃了大虧。
「想不到敖烈這一次這麼敏感,竟然把孫乾派了出來,劍門畢竟有那一位劍聖坐鎮,鎮撫軍也不得不謹慎對待這次衝突。」
池蘇念想到那位人間劍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這位劍聖大宗師,曾經行走世間時,一劍壓天下,除了那把刀和另外一個瘋子,整個天下就無人敢在他面前出手。
池蘇念堂堂白蓮教聖女為何要來西洲,也是因為她心中猶如天神一般的教主,竟然在這位劍聖面前三招敗北,僥倖逃出性命以後,療傷三年還沒出關。
「茗姑,這一次一定要小心謹慎,鎮撫軍和劍門這個局,咱們不用計較一時得失,慢慢來,我們有時間慢慢布局,這個孫乾怎么小心對待都不為過。」
……
西寧縣衙別府。
「什麼,孫別座親自來了?」
何川聽到手下的匯報,忍不住站了起來,他沒有想到,這次大將軍竟然把孫乾派了出來,看來大將軍對這次和劍門的衝突,看的比自己想像中還要在意。
「孫別座預計什麼時候會到西寧?」
「都尉,孫別座帶了三千冥火營精銳,今日傍晚前應該就會趕到西寧。」
「那你時刻關注孫別座行程,孫別座到達百里外就傳回消息,我親自去城門口迎接。」
「喏!」
……
西寧官道。
「離西寧還有多少距離?」
馬車裡突然傳來一道聲音,這是鎮撫軍三大精銳之一的冥火營,鎮撫軍以軍紀嚴明,作風彪悍出名,但想不到這一次鎮撫軍出行,隊伍中竟然多了一輛馬車。
「別座,還有一個時辰就到西寧了。」
「嗯。」
馬車中再無聲音傳出,冥火營都尉魏羨也不以為意,時刻注意著周圍的動靜,整個行軍隊伍從容有素地繼續行進。
等到鎮撫軍冥火營到達西寧城外五里處,何川已經帶著他的人馬在恭候孫乾的到來。
「恭迎別座!」
何川帶頭在官道下馬歡迎孫乾的到來,其身後神衛營士兵也是齊聲高喊:「恭迎別座!」
馬車內孫乾掀開馬車的帘子,但還是沒有露面,只有聲音傳出來:「何都尉辛苦了,咱們先入城吧。」
「是。」
何川當即變換方向帶隊,引領整個隊伍向西寧城內進發,孫乾的住處也早已經定下,何川和殷如令打好了招呼,特意清出了一片民宅供鎮撫軍駐紮。
至於原來住在這民宅的主人,都被官府請到了別的城區暫時安置,其中所費錢糧都由官府買單。
等到了臨時駐紮地,孫乾才從馬車上下來,何川連忙上前攙扶住孫乾。
孫乾臉色蒼白,整個人有些骨瘦如柴,身上寬大的披風感覺都能差點把他壓垮,可就是這麼一個柔弱書生般的人,卻是鎮撫軍中名震天下的病閻王。
誰能想到這麼一個病殘軀體內,卻蘊藏著無數智慧,幫助鎮撫軍攻克無數難關,也是鎮撫軍光明下解決無數陰暗的存在。
孫乾下車後,並沒有急著進屋子,而是看了一眼四周環境,何川的眼光不差,選的地方風景不錯。
「別座,外面有點風大,我們還是先進去吧。」
「沒事,我沒有那麼嬌貴,雖然身體不佳,但也不至於被這秋風一吹就臥病在床。
好歹我也是一個化勁宗師,雖說功夫練出了岔子,身體出了些毛病,就讓你這暗勁小伙看不起我了?」
孫乾嘴中調笑著何川,卻也沒有為難他,還是聽從了何川的意見,帶著都尉魏羨等人走進了別府內。
等到一切都安排妥當,孫乾安頓好坐在桌邊,何川細心地為孫乾泡著茶。
「你是說在神衛營快要撐不住的時候,龐廷文突然收手投降,這才停止了那次亂鬥,對嗎?」
「是的,別座。當時我本想著就算死也要拼到最後一刻,畢竟對方四大化勁宗師聯手,我們只有一千神衛營士兵,根本就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所以在他們主動停手的情況下,我才沒有下一步行動,畢竟如果是劍門的人主動挑事,他們不應該會投降,這不太和情理。
但我也想不出其中有什麼關竅,能讓他們低頭投降,也只能暫時先把事情壓下來。
現在好了,別座你親自出馬坐鎮西寧,我也不需要再動腦子了,我直接聽您的吩咐就行。」
孫乾喝了口茶,也沒在意何川的馬屁,沒有說話,好像在竭力思考著什麼。
「君別離現在如何?」
「他現在被鎖住琵琶骨,關押在西寧大牢深處,別座你現在要審問他嗎?」
「不,現在還不是和劍門的人接觸的時候,要是一開始就先入為主,事情就找不出有什麼問題。
可以先跳出整個棋局看問題,這個事情才可能多一些變數,何川,你現在去縣衙,把最近西寧的卷宗調一些過來。
我感覺這叫事情絕對沒有表面那麼簡單,只有先把整個西寧的局勢調查清楚,接下來我們才好抽絲剝繭,把整個謎團解開。」
「可以,西寧縣令殷如令是一個頗為識時務的官員,調查卷宗這件事情應該沒有問題。
不過我們把劍門的人放在一邊,是不是有點浪費時間,畢竟時間拖得越久,劍門要是增派人手的話,咱們可能需要花費更大的功夫了。」
「何川,你還是沒看清形勢,你低估了劍門,劍門作為武林三大聖地,在事情明朗前,他們不會有新的動作的。」
「為何?龐廷文是劍門戒律堂首座,他被抓劍門怎麼可能什麼事情都不做?」
何川聽到孫乾的話有點驚訝,他這幾天一直在擔心劍門來人,畢竟兩個大勢力之間,這可不是小摩擦,萬事都需要慎重對待。
「因為這是西洲,我們鎮撫軍的西洲。劍聖也早就不理俗務,劍門之前派遣龐廷文他們到西寧,還可以說得上算是無意冒犯,畢竟他們要捉拿劍門棄徒君別離。
但現在,劍門要是聰明的話,只會按兵不動,等待我們這邊的消息再做應對。
西洲的天,它亂不了,咱們鎮撫軍還在呢。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抓緊時間把近年來西寧的卷宗拿過來,我有預感,這一次的事情會很有趣。」
「喏!」
何川馬不停蹄地回到了西寧縣衙,和殷如令商量好,意見達成一致以後,殷如令便派王捕頭親自押送西寧卷宗送往孫乾別府處。
半夜,孫乾書房。
孫乾坐在書桌前翻閱著西寧縣卷宗,時不時咳嗽幾聲,何川和冥火營都尉魏羨親自守在門外。
聽到房裡不時傳來的咳嗽聲,何川和魏羨有點擔憂。
「別座的身體怎麼感覺比去年更差了?」
何川透過燭火映照的窗戶,看著孫乾燭光下窗戶上的影子,不禁有一些擔憂。
「好像是比去年差一些,不過大將軍在年前親自從中州求來了百年老山參,由人屠醫聖親自出手熬製了奪命丸,這幾年別座的身體應該無恙。」
何川聞言點點頭,但心裡還是有些可惜,這十幾年鎮撫軍大將軍敖烈全力衝刺大宗師境界,所有軍機事務都是由孫乾打理的。
這麼多年,孫乾把西洲打造的固若金湯,沒有任何組織敢冒頭,不聽話的人都成了奠定孫乾病閻王名聲的刀下鬼魂。
孫乾不但修為在宗師境,和鎮撫軍八大副將戰力不相上下,更重要的便是他智計無雙,算無遺策。
要不是十年前,孫乾追擊欲面道人時,不小心衝撞了那個天下無敵的瘋子,被瘋子一掌留下了不可治癒的重傷,孫乾怎麼會是現在這幅模樣?
不過能從瘋子手裡逃出性命,也徹底讓孫乾這個病閻王的實力坐實,大宗師之下,與孫乾實力相當對手,整個天下不到十指之數。
只是可惜那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自此以後變成了病閻王,外表就像是一個癆病鬼,哪來以前雄姿英發的氣度。
但就算如此,在敖烈沒有收回孫乾手中權力的這十年,孫乾還是讓鎮撫軍上下服氣,認下了這個鎮撫軍別座。
這是用無數戰績堆積起來的威望,只是此刻,魏羨和何川還是有點擔心孫乾如此操勞,會不會影響他的身體。
就在何川猶豫著是否要進去提醒孫乾早些休息的時候,屋內傳來了孫乾的聲音。
「行了,你們也回去休息吧,我看完這份卷宗就睡了,不用擔心我會勞累過度損傷身體,我可比你們還寶貝自己的健康,行了,你們先回去吧。」
何川和魏羨對視一眼,心中鬆了一口氣,別座能愛惜自己的身體就好,兩人當即彎腰領命,吩咐周圍的巡邏的人繼續看護好孫乾以後,這才放心告辭離開。
屋內,孫乾把已經看完了的幾份案宗分開疊放,手中還拿著一份卷宗,臉上笑容頗耐人尋味。
「有點意思,梁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