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得有個台階吧！」
秦默有理有據，「總不能當著這麼些人的面，直接認親吧！」
「倒也是！」
余大爺點了點頭。
突然又覺得不對勁兒，揮手苦笑：「就別說這些了！」
「郭老師被鬼差拖回來了，打的那叫一個慘呦！」
秦默嘖嘖道，「郭奇林看得眼淚直掉，當場哇哇痛哭！」
「孩子心疼爹！」
「我師父看在眼裡，也心疼啊！」
「那是！」
「趕忙上去，問問吧！」
秦默一臉擔憂，低頭問道，「嘖嘖，都被打成這樣了？還好嗎？」
「問問！」
「郭老師躺那兒罵街：哎呦，我去你娘的！」
「咳！」
「拖出去打！」
「哈哈哈哈哈~」
全場觀眾樂出聲來。
余大爺也笑呵呵的搖頭：「還不如罵爹呢！」
「拖出去，拖出去！打打！再打！」
「打死都不多！」
「霹靂咔嚓又打了半個小時，再拉回來，郭老師都已經看不出形狀來了！」
「哎呦，真慘啊！」
「閻王爺看著，有說話了！」
秦默這架勢一擺，「本來你們都是罪大惡極之輩，但看在余謙的面子上，繞你們不用在這兒永世受苦！」
「哎呦，這還得感謝父子情深吶！」
余大爺笑呵呵的自我調侃。
「許你們托生！」
秦默說道，「但是，你們上輩子是說相聲的，德行散盡，喪盡天良，不能再托生為人了！」
「哎呦，那怎麼辦啊？」
「抬上來！」
「又抬什麼東西？」
余大爺好奇道。
「幾個小鬼麻溜的跑了過來，抬上四個大王八蓋子！」
「王八蓋子？」
「下輩子，投生變王八！」
秦默臉色為難道，「我再看這王八後殼，三個公的，一個母的！」
「喲，三公一母？」
「這不好弄了！」
秦默搖頭嘖嘖道，「各位，您說我們這父父子子的關係，弄這麼複雜幹嘛呀？」
「是啊！」
余大爺點頭。
「一碗水端平，都給公的不行嗎？」
「就是！」
「哎，我這想著商量一下說怎麼分呢！結果這仨人壞啊！」
秦默咬牙切齒道，「一人鑽一個公的，直接搶跑了！」
「那還不搶了趕緊跑？」
余大爺是高興了，臉上喜滋滋的。
「我這心哇涼哇涼的呀！」
秦默手撫心口，一臉的悲愴，「哎呦喂，你說這可怎麼整啊？下輩子我要變王八，還是個母王八！」
「嘿嘿！」
余大爺樂呵呵的瞧著他，「該著你了！」
「哎呦喂！」
秦默長於短促道，「當人的時候我就是輩兒最小的，這當了王八，我還是弱勢的那一個，這要是在哪個犄角旮旯碰上了，再遇上個夜黑風高，他們仨要跟我開玩笑，這可怎麼辦啊？」
說著說著，秦默都抽抽涕涕的哭上了。
「咳，開玩笑都是輕的！」
余大爺嘿嘿道。
「閻王爺啊！」
秦默帶著哭腔哀求道，「商量商量吧！我不想變母王八！」
再一轉臉，義正言辭怒斥道：「不行，這是什麼地兒？閻王殿！讓你變，已經是輕饒！」
「鐵面無私！」
「不是，閻王爺，咱們好好聊，您說他們仨變公的，我變母的，這玩意兒他……哎呀呀……受不了這個！」
「哈哈哈！」
余大爺笑道，「多好呀這個！」
「不變王八你改不了！」
秦默來回來去的切換角色，「我改，我改，我改過自新，您給我一次機會！——你改的了嗎？——改的了，肯定改的了！——行，改的了就不變吧！」
「啊？」
余大爺一愣，笑臉猛然一收，「去你的吧！」
話音落地。
倆人鞠躬謝幕，轉身離場。
台下觀眾叫好連連，掌聲雷鳴。
直到侯鎮上來接著報幕，才肯停歇。
後台口。
下一場的正是大林和老郭。
倆人一看到秦默和余大爺走進來，便同步抬手，指指點點。
當然，倆人都是指的秦默。
「你呀……」
老郭笑呵呵道，「算了，回來再說！」
「你完了！」
大林哼哼著。
秦默哭笑不得，看著他們上台的背影，沖余大爺說道：「完蛋了，怎麼沒合計節目單呢？下一場就是他們！」
「哈哈！」
余大爺笑道，「他們就算攢底，也得把你說一頓！」
果不其然。
這老郭和大林倆人一上台。
台下觀眾便先一步噓了起來。
大家還沉浸在剛才變王八的包袱里，沒走出來呢！
「哈哈！」
老郭是捧哏，站在桌子裡邊兒，但卻率先開口了，「送走倆王八，這回換我們父子上來了！」
「哈哈哈！」
觀眾當即大笑了起來。
「別！」
大林子攔道，「人家有一個沒變！」
「不管他，都得變！」
老郭笑眯眯道。
「行！」
大林子順水推船，「那我們接著說啊！這地獄裡走一遭呀，沒想到碰見我師父的親生父親！」
「哈哈哈！」
老郭樂呵道，「你膽子太大了！」
這一場倆人的作品本來不是這樣的。
但前面秦默和余大爺說的太盡興，又是拿著大林和老郭倆人使包袱。
於是他們這一場，便接著前一場的包袱，父子倆臨場即興，就這麼張羅開了。
小劇場裡聽相聲的魅力就在這兒。
倆對兒成熟的藝人接棒，一場跟一場之間可以緊密相連。
但凡換個大點的場合，或者換倆不是上一場砸包袱的演員，這可能就不好使了。
後台。
秦默跟著余大爺回到了休息室。
坐下來喝口水，然後開始聽台上的大林和老郭使活兒。
「刺激不？」
面對他們接著上一場的包袱砸掛，余大爺笑呵呵的問秦默。
「刺激！」
秦默笑道，「我這也是疏忽，早意識到就不說王八了，換個兔子皮什麼的，還柔和點！」
「哈哈哈，你柔和，他們可不柔和！」
余大爺笑笑，「說相聲就這點，他們這場的包袱要沒咱們的響，觀眾心裡一下子就垮了，所以遇上這種情況，你該狠就得狠，不能讓觀眾的情緒和期待值降下去！」
「是！」
「聽聽吧！這都是學問！」
「好嘞！」
秦默點點頭，認認真真的聽了起來。
平時他回到後台，一般都是抱著任務完成的放鬆心情，甚至開始玩手機什麼的。
可今天卻沒有。
還真就認認真真的聽了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