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競爭壓力很大，但是我不想錯過這個機會。」吳奎的嘴估計用鋼筋都撬不開。
明明廠長說他是模範的事情已經板上釘釘，但吳奎壓根連一點嘚瑟氣兒都沒有。
他跟完全忘了這茬一樣，表現得積極又熱切。
「哎，你這孩子，就是倔啊！這樣，要不你也去跟李主任聊聊？最好帶點小東西。這個不用我教你吧！」一大爺看吳奎這樣堅持，想了一會，低聲給他支了個招。
「我明白。不過，還有別人找李主任嗎？」吳奎心中一跳，面上波瀾不驚。
「凡是廠里有這種活動，一般都是經過李主任審批的。咱們院裡，許大茂找李主任吃飯的次數可不少，不然他哪能輪得到放映員那個工作呢！」一大爺不愧是廠里老資格員工，對這些潛在的現象，了如指掌。
「這樣啊……」吳奎聽罷，有所感悟。
有道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許大茂走的是捷徑，那必然也會在某些時候，因為捷徑受累。
「還猶豫什麼？你要是真想要那個名額，最好早點找李主任。今天這事兒已經在廠里傳開，你去晚了，就被忘到犄角旮旯了。」一大爺見吳奎神思恍惚的樣子，催了催他。
「不會吧？他不是收了東西就給辦事兒嗎？」吳奎詫異道。
「人家握著名單呢，左右不還是他一句話的事情。只要你的東西剛好送到他心坎上，這事兒不就成了嗎！快去快去！」一大爺見周圍沒人注意他們兩個，湊到吳奎跟前叮囑。
原本吳奎只是應一聲罷了，但現在他真有必要去見一見李主任。
看看這位大佛，到底能不能普渡勞苦大眾！
不過，吳奎摸了摸兜，貌似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
那許大茂是送了什麼東西正送到李主任心坎上呢？
最後，吳奎索性兩手空空，敲了李主任的門。
這李主任平時也只在吃飯時候在食堂露面，吳奎還是問了幾次路才找到他的辦公室。
「進！」屋裡也是個中年男子，梳著油光水滑的背頭，看上去比廠長年輕許多。
「李主任，您好，我是一車間的吳奎，想參加這次的模範評選。」吳奎簡單說明來意。
「哦？你腿腳挺快。這消息剛傳到廠里一個上午，你知道有多少人來找我嗎？」李主任抬起頭，打量了一下吳奎，不知為何笑了一聲。
「不知道。」吳奎看李主任這一笑，心中湧起莫名的預感。
「呵呵，這次評選模範的確不是小事兒，粗略估計，一個小時，就有二十八個人來敲我的門，不過，我還有正事兒要做，哪能就這樣耽擱。你叫吳什麼來著，請回吧！」李主任拿起桌上的鋼筆，下了逐客令。
他跟吳奎沒什麼好談的！
吳奎見李主任連頭都不抬，沉湎公務的樣子，還真沒法指他一個字。
畢竟，李主任把話說得很有學問。
吳奎挑不出人家的錯。
得，看來自己兩手空空，並不能讓李主任滿意。
從李主任辦公室出來，吳奎迎面就遇到了許大茂。
「喲呵，馬上就下午的班了，吳奎，你怎麼在這裡晃悠？」許大茂看了眼吳奎，嘴上打著招呼，心裡就滴溜溜地轉。
大中午的，吳奎來這裡找李主任幹嘛！
這小子不會也想在評選模範里插上一腳吧！
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窮酸樣！
「你管得著嗎！」吳奎橫了許大茂一眼，抬腳就走。
「德行，有什麼可橫的呀！」許大茂嘟囔著敲開李主任的門。
「嗬，許大茂，你怎麼也來了？」李主任一看到許大茂，登時起身，親自來迎他。
「瞧您說的，這不是想李主任你了嗎！看看，我最近剛得的好茶葉，馬不停蹄地就給您送來了！」許大茂從懷裡掏出一兜包裝精緻的包裹，雙手遞給了李主任。
「我聞聞，喲，毛尖？對吧，我認這個味兒！」李主任掀開包裹的一角，伸著鼻子嗅了一下，喜笑顏開。
「沒錯，您果然有眼光！主任，我冒昧問一嘴，剛才來的那個人，找您什麼事兒啊？」許大茂神色一僵，隨即若無其事地捧李主任。
曉娥明明說是上好的大紅袍，現在生生變種了！
管他的，只要能把事兒辦了，主任說啥就是啥！
「嗨，還不是評選模範的事情，現在整個廠里的人都積極活躍起來了！這不，剛才那個吳什麼來著，之前從來沒聽說過，也來我這兒露臉了！」李主任把茶葉放好，慢條斯理地舒展著身體跟許大茂嘮嗑。
「叫吳奎。主任，實不相瞞，他跟我住一個院裡的，窮的就剩一張床了，平時還膽小如鼠，連大聲說話都不敢，根本成不了大事兒！」許大茂瞬間明白李主任言語裡的鄙棄，登時用渾身力氣開始詆毀吳奎。
畢竟，他也是為了評選模範而來的！
「我就說嘛！等等，你小子來不是為了跟我聊天的吧！說吧，這次又想要什麼！」李主任想到吳奎來自己面前總共就說了三句話不到，想來也不是什麼能人，轉而把注意力放在許大茂身上。
這傢伙可是他的搖錢樹！
之前還給自己拿來過好東西呢！
李主任每每想到那東西，都覺得許大茂提什麼要求他都能滿足。
「主任，不是就在說那個評選模範嘛！您看我成天灰頭土臉地鄉下城裡跑，就算沒功勞也有苦勞哇，您能不能提提我的名兒？」許大茂扯出滿臉褶子，沖李主任笑。
「就為這點事兒？你不說我也給你安排，我呈上去的名單，你保准排第一個，怎麼樣！」李主任一聽，豪氣沖天地朝許大茂許下大諾。
「謝謝主任，謝謝主任，您真是宅心仁厚，平易近人！不過，這次還要給領導呈名單嗎？平時不是您批了就有的嗎？」許大茂樂得險些找不著北，但隨即反應過來。
這一次的模範評選活動，似乎跟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樣。
「誰說不是呢！這一次是廠長親自提出的方案，我們也是聽令辦事。行了，你小子別摸魚了，指不定上頭安排了誰監督呢！」李主任也摸不透上頭的意思，只覺得謹慎准沒錯。
他卻不知道，自己剛才錯過了一位重要的關鍵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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