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文瑤瞧著這壯漢的身板就覺得這是個幹活的好苗子。
她揮揮手，示意壯漢到後面站著。
從這個壯漢開始就開了一個頭，後面逐漸開始出現同樣衣著破爛的流民們。
慕文瑤一個個面試過去，基本上沒有什麼大問題的都暫時留下，那種鬧事的就直接趕走。
大部分過來的都還只是流民，而那些明顯衣著上面更好的，看著像是純臨縣百姓的人則是遠遠的在旁邊看著，大多遲疑著不敢上前。
「聽說你們這裡招工，我可以嗎？」一個清朗的女聲在慕文瑤面前響起，聲音里略帶幾分忐忑。
慕文瑤抬眼看過去，就見一個穿著灰麻衣，臉上髒兮兮的女人一臉緊張的站在自己的桌前。
這個女人的容貌被灰土遮住，看不出到底如何，看著十分瘦弱。
唯一特殊的是，這個女人的胸前還綁著一個年紀不大的孩子，看樣子似乎還不過一歲的模樣。
這是今日第一個來慕文瑤這裡面試的女子。
女人一臉緊張，卻在這個時候，恰巧她胸前的那個孩子卻不知怎麼的，忽然大哭起來。
女人臉上忐忑的表情一下子更緊張，連忙伸手去拍哄胸前的孩子。
等在女人身後的一個流民早就不耐這個女人居然還在這裡，忽然一把伸手推開她，流里流氣的嬉笑。
「女人在這兒湊什麼熱鬧，還帶個孩子，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還不趕緊回家奶孩子去。」
站在後面的男人恰好是個身強體壯的男人，雖然也是一身的流民打扮，但是明顯是流民里過得極好的那一批，黑黢黢的臉上看著有幾分兇狠。
他的大嗓門嚇的那個襁褓里的小孩哭聲更大，女人被她推的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一隻大手在這個時候從後面扶住了她。
女人一回頭，就見一個壯的像是小山一樣的男人出現在自己身後扶了她一把。
她抿唇，低聲道謝，然後立刻去拍哄胸前的孩子。
壯漢的目光從他身上挪到那個出手推人的傢伙身上。
那個推人的流民一見他的身材，臉色微變。
他冷哼一聲，只盯著女人陰陽冷笑道：「我當是哪兒來的本事，原還有這麼個姘頭，這張張腿就有人為你出頭，花樣本事挺多吧。」
壯漢聽他這麼混帳的話，拳頭一下子就捏緊了。
他上前一步，一拳就要砸上那個傢伙欠揍的臉，卻在出手的瞬間愣是被人一把拽住。
江汀略垂眼看向那個抓住自己胳膊的護衛。
護衛看著他道：「排隊中禁止插隊打架鬧事，你已經通過了，就好好的在後面呆著，這不是你管的事。」
江汀的目光忽然越過這個護衛，看向至今依舊穩穩坐在簡易桌案前的慕文瑤。
這裡，她明顯就是主事人，沒有她的發話，這士兵是定然不會過來阻攔自己的。
江汀的心裡忽然生出一股失望。
他的眼神都冷下來，忽然一把甩開拉住自己胳膊的護衛。
護衛被他這大力甩的後退了一步看著江汀的眼神瞬間帶上驚訝。
江汀卻是忽然頭也不回的往離開的方向走。
護衛見他這樣，叫了一聲，「哎…」
他剛出聲，就見桌案前的慕文瑤對他笑著擺擺手，示意他不用開口了。
隊伍最前面，方才險些被打的男人見著江汀這就被趕走了，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迅速抖擻起來，一點兒沒方才被江汀嚇的像個鵪鶉一樣不敢說話的樣子。
他昂首挺胸，對著旁邊站著的女人嘲諷，「瞧見沒，連你姘頭都走了，你還在這兒守著呢？想要錢糧你不是多的是辦法，兩腿一張不是什麼都有了？」
說著，他就哈哈大笑起來，後面的隊伍中也有隱隱笑聲。
雲霞兒好不容易把孩子哄的又安靜下來睡過去。
聽到男人這種嘲諷，她垂眸，收攏孩子的襁褓。
然後，就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下，她忽然上前一步，一巴掌抽在那個男人臉上。
「啪」的一聲，周圍圍觀的人靜了。
坐在桌前的慕文瑤也略有詫異的挑眉，但是隨即臉上眼底都瀰漫起一絲欣賞和笑。
雲霞兒聲音不複方才的忐忑，冷靜的看著那個男人，像是看著一隻蛆蟲，「你這嘴巴是剛吃了糞吧，怎麼直往外冒蛆？真髒。」
男人被雲霞兒這一巴掌打懵了，聞言反應過來，眼神一瞬間變得兇狠。
「你個臭婊子你敢打我！草！」他抬起手就要狠打雲霞兒。
雲霞兒的手動了動，下意識閉上眼睛把孩子護在懷裡背對男人，這一巴掌卻沒有落到她身上。
方才那個護衛又出現在男人的面前，反手直接把男人按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男人隨即發出殺豬一樣的尖叫聲，聽著便極疼。
慕文瑤冷漠的看著那個被壓在地上的傢伙，冷漠的對護衛擺擺手。
護衛立刻明白，像是拖死豬一樣，拖著這傢伙下去。
遠遠的還能聽到那個殺豬一樣的求饒尖叫。
雲霞兒微微放鬆些許抓緊襁褓的手。
她垂下眼眸，抱著孩子便要轉身離開隊伍。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
「你要去哪兒？排隊在這邊等，人滿了才會帶你們去安排住的地方，你走反了。」
雲霞兒的腳步驟然蹲住，驟然回頭，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慕文瑤。
「您是在說…我嗎？」
慕文瑤笑眯眯道，「不然呢，這裡還有誰在向反方向走的？」
雲霞兒一瞬間有一種從地獄到天堂的感覺，有些飄飄然，恍惚道，「您收下我？可不是…」
「不是什麼？」慕文瑤反問。
她的目光又挪向正在排隊的那些人，聲音擴大許多，「我可從未說過此處不收女子，招工的告示上也從未有過這樣的標註，女子為何不能來？只要你吃得起這份工的苦，你大可來報名！」
慕文瑤的聲音刻意加大，在一片寂靜中也傳的極遠。
排隊的人群一陣靜默，旁邊不遠處圍觀的那些百姓卻各自忍不住心頭一動。
慕文瑤說完這話以後，只是目光淡漠地掃過後面排隊的幾個人。
被她的視線掃過的人，下意識低下頭。
他們都是方才竊笑的那些人。
慕文瑤扭頭，對著雲霞兒便又露出個笑臉。
「去吧，在後面稍等一下，很快人就齊了，會有人帶你們去裡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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