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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第 127 章

2024-08-31 05:40:35 作者: 小時你個渣渣
  鍾離將棋子捏起,又「啪」的一聲落下,臉上沒多少表情道:「我有個鄰居。」

  「這我知道。」老者道,「鄱湖的水神早就把你和你姘頭的事說的人盡皆知了。」

  「不是姘頭,只是鄰居。」鍾離強調道。

  「好好,」老者妥協,「這個鄰居我聽說過,真正是突然間冒出來的人物。明明是鬼,手段卻比我們這些自詡神明的人還要高。你們當鬼的如今都這麼狠了嗎,這讓我們這些神明很為難啊。」

  神明誕生於人們的信仰之中,也正因為如此,絕大多數都不能離開自己的信仰之地。比如鄱湖的水神,只能在鄱湖裡待著;大安嶺的土地神,也只能守在明川。

  他們是神明,同時也是被禁錮的人。鍾離與傅杳雖然是鬼,可卻瀟灑自由。說起來,還挺令他們羨艷。

  不理會老者的抱怨,鍾離道:「我和她有段因果,本來解決了這段因果我就回走,但是我對她的過去生出了些好奇。甚至於,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好像也有一部分我的原因。」

  那滴眼淚,他一直放在身邊放了許久,也沾染了一絲他的念力。若是有鬼修拿去修煉,不說立即得道突破,但也能迅速凝魂聚魄,事半功倍。

  傅杳當初若是……

  想到這,鍾離將思緒散去。

  不能再想了,秘密總是會忍不住讓人越想越深。

  抬眸,他就見老者看著他,眼裡是幸災樂禍。

  「怎麼?」鍾離揚眉。

  老者哈哈笑道:「你走不了了。」

  「為何?」

  「當男子對一個女子生出好奇心時,這就代表著一段緣分的開始。你的心裡有了牽掛,又怎麼可能會捨得走。比如現在,你一而再再而三被絆住腳,不就是因為你不願離開嗎?」

  「無稽之談。」鍾離知道自己不是個喜歡自我欺騙的人。他承認他的好奇,是因為他確實有好奇之心。但喜歡這種事,他可以確定他沒有。

  少年慕艾,他雖然沒有體驗過,但是古來今往,他見過不少。

  他對傅杳沒有那種面紅耳赤、朝思暮想到為此輾轉反側的感覺,所以他很坦蕩。

  老者笑而不語。

  ……

  傅杳這邊,她來到了那位畫師的住處。

  畫師看上去非常年輕,也非常俊美,只是行事有些放蕩不羈。傅杳來時,他正在行樂。被女人包圍的他,沉醉在這些溫香之中,手裡的筆卻在飛快的畫著什麼。

  傅杳也不迴避,只見他將畫畫完,眼睛一點,畫上的美女就活了,從紙上走了下來,加入了行樂之中。

  似乎是對自己畫出來的美人沒什麼新鮮感,畫師將筆一甩,手一揮,那些美人全都煙消雲散。

  這時畫師才像是注意到了傅杳一般,看著傅杳道:「貴客不請自來,是為何意。」

  傅杳卻是走到畫滿美人的壁畫處,伸手去撫摸畫跡,道:「這些畫我喜歡。」

  若干年後,這裡的畫壁被人發現,後有富商以萬金的高價給全部買回了家。

  畫師見她滿屋的畫作不看,反而是對那堵畫壁情有獨鍾,不由將松垮的衣袍稍微收斂,走到了她的身邊一同陪她賞起畫來,「這畫也是我最喜歡的。只可惜,現在我再如何,也都畫不出這樣的神韻來。」

  那牆上的美人,一顰一笑,皆是風情。站在畫壁下看得久了,仿佛還能見到牆上的佳人在衝著他笑。

  「能畫出來就已經不錯了,有人窮奇一生都不見得能畫出一幅來。」傅杳說著,轉身看向他,「我來,是想讓你給我畫張讓我滿意的臉。」

  從前的面孔,她都不打算再用。她會是另一個傅杳。

  「那你這要求可就有些高了。」畫師道。

  傅杳反問,「怎麼,畫不了?」

  「畫是能畫,不過現在不行。」畫師道,「你也知道,我只是一支畫筆成精,眼下的房屋也只是我添了幾筆的破廟,我想要有個好地方住再動筆,應該不過分吧。」

  「不算過分。」傅杳道。

  「另外,畫成之後,我是不是還有一筆潤筆費?據我所知,傅觀主你的原則從來都是以物易物,我給你作好了畫,那你是不是也能滿足我一個條件?」畫師又道。

  「你認出我了?」傅杳不算太意外。


  山精鬼怪之間互通有無的速度可比活著的人要快得多。

  「實在是傅觀主你名氣太大,黑裙黑帶這個裝束,我想不認出都難。」畫師說著,手一張,之前被他丟下的筆回到了他的手裡,「我好了,我們隨時可以離開這。」

  傅杳看那支筆,只見它通體如青竹,裡面水色盈然,單單是這筆桿,就已經價值不菲。

  「這筆叫什麼?」她問。

  畫師將筆一轉,道:「從前用這筆的人給取名叫青竹,我覺得這名字不俗不雅,就給換了個,現在叫竹之。」

  「這不也沒好到哪去。」傅杳道,「行了,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宅院,他們剛離去不久,宅院就飛快的化為一座破廟。廟裡蛛網陳灰,十分破舊。但是其中一堵沒有倒塌的牆壁上,卻有一副三美圖正笑語盈盈地佇立在畫壁上。

  ……

  回到道觀,傅杳把竹之丟給了江掌柜,讓江掌柜把人安排好,自己則去劍堂把余淑雅的魂魄取了出來。

  「你想做什麼?」余淑雅掙扎道。

  傅杳卻不理她,手從並排放著的神兵上一一掠過,最後放到了天一劍上。

  天一劍道紋叢生,玄鐵打造的劍身有一股其他劍所沒有的厚重感。

  「不行。」傅杳自言自語地說著,又重新摸回了當初鑲嵌在古劍身體裡的小劍上。

  小劍還是那樣殺意凜然,令人心懼。

  「就這個了。」傅杳挑好了劍,然後帶著劍和余淑雅的魂魄來到了長安。

  余閣老府,從外面看上去和往日沒什麼不同。

  但是進門之後,卻能感覺得到裡面的氣氛有些凝重。

  余淑雅看著那些騎在牆頭的鬼物,心裡隱隱很是不安。很快的,她就見到了正在書房裡練字的爺爺。

  「今日不是休沐日,余閣老為何沒有去上朝?」傅杳招來個小鬼問道。

  小鬼口齒伶俐,「大夫人送七姑娘屍身出嫁的事被柳探花給告到了御前,陛下勃然大怒,召了閣老進宮。再之後,閣老便告病在家,短時間內怕是不會再去上朝。」

  傅杳這才看向余淑雅,道:「你應該清楚,這都是外人看上去的答案而已。余閣老位高權重,怎麼可能會輕易放棄手中的權利。告病休假一段時日,別說幾個月,就是半個月再上朝堂,朝中只怕都是另一番光景。可眼下他卻偏偏這樣做了,這說明了什麼?」

  余淑雅臉色漸漸變得難看起來。

  之所以會這樣,無非是權衡利弊之後,發現退一步能保住更多的東西。簡而言之,就是太極宮的陛下已經不想爺爺再在那個位置上坐著了。

  現在的告病在家,看看陛下的態度以及朝中的動向。如果陛下鐵了心不想爺爺回朝,那接下來爺爺只能是順從陛下的意思,告老還鄉……

  「可是為什麼?」余淑雅想不明白,「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陛下不可能會因為這事而拿捏的住爺爺。

  「七姑娘你是不知道,」旁邊小鬼道,「老爺書房裡的一些東西已經被人督查司的人送到了陛下面前。貪污受賄,還有人命官司,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可不少,老爺再負隅頑抗的話,只會鬧得更難看而已。」

  這些都是可大可小的事,陛下不想保人,誰沾都是個死。

  「余家氣數也快到頭了。」傅杳看了眼余府上空的氣運,笑了笑,又帶著余淑雅去了後院。

  後院沒什麼可看的,但是余淑雅在見到母親後,卻見她臉上多了一些瘡。那些瘡如同人面一般,看上去恐怖的很。

  「這是你們後院內那些鬼物的怨氣,」傅杳道,「一旦長了,便很難消退。不僅僅是你母親臉上有,只要是余府手裡沾了人命的人都會有。」

  下一瞬,余淑柔來到了祖母的房裡。

  祖母臉上的人面瘡更大更可怖。

  「因為這些人面瘡,現在余家的女眷已經都不敢出門。」後宅里的女鬼們聚過來向傅杳匯報導,「但是紙包不住火,現在大半個長安的人都知道余府失德之事,她們後半輩子也都將會為她們所做出的惡事贖罪。」

  「她們長了人面瘡,余家的男人們就沒反應?」傅杳道。

  「反應當然是有的。」鬼妾嘲笑道,「他們去護國寺請了高僧來做法,讓高僧幫忙。高僧看完之後,說只要將余府祖宅拆了,將裡面的怨氣散去,她們的人面瘡就會不治而愈。

  可您知道余家的男人們卻是怎麼做的嗎?他們不想破壞祖宅的風水,耽誤以後子孫的前程,所以決定犧牲後宅的這些女人們,只當做不知道這回事。這就是余府的男人,真是令人作嘔。」

  余淑雅看著枯坐在房內念經的祖母,心裡不知為何,生出一抹濃濃的悲哀與怨恨來。

  這抹怨恨在她見到她的墳塋、知道裡面受著香火的人實際上是珍珠時又增加了不少。最後,再到修水,見到琴瑟和鳴的柳傅夫婦時,達到了頂點。

  傅杳看著屋內,裡面柳賦雲正在處理公文,傅三娘則坐在他的旁邊,兩人似乎正在商討著公文上的內容。他們兩人沒有你儂我儂,但目光相對之時所溢出的情意,讓周圍無處不甜。

  「放心吧,將來柳賦雲官居一品時,到時候我會讓他去給你燒柱感謝香的。」傅杳話音落下,被她束縛著的余淑雅徹底狂化。

  在余淑雅化成厲鬼的那瞬間,傅杳將她一收,塞進了小劍里。小劍因為多了劍魂的緣故,剎那間,血氣大盛,整個劍身入脫胎換骨般,恢復了從前的奪目光彩。

  「不錯。」傅杳很是滿意,「神兵就得要劍魂,越凶越強。」

  而今,第一把真正意義上的神兵,終於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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