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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第 132 章

2024-08-31 05:40:36 作者: 小時你個渣渣
  鍾離見到傅九娘時,表情有細微的變化。等見傅九娘向自己求助,他只沉默了一小會,就問她道:「你找觀主何事?」

  傅九娘見他願意搭理自己,忙道:「我是想問問觀主,我爹現在是否已經化險為夷。」

  自從離開餘杭,她每日都在擔憂之中。雖然她現在已經竭盡全力讓其他的事物來吸引她的注意,不去想這些,可是現在算算日子,六安老先生若是順利到達餘杭,現在應該也該往返了一趟才對,可她遲遲不見老先生和父親的蹤跡,心裡未免忐忑不已,所以才決定來叨擾這位觀主。

  父親曾說過,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去青松觀。但是眼下父親安危未知,這於她來說,就是最萬不得已的時候。

  這個問題很好回答,「他們現在正在前往長安的路上。」

  「真的?」傅九娘眼睛瞬間亮了,「那我爹脫險了是嗎?」

  「嗯,他問題不大。」六安先生虛晃一招,去了餘杭又很快離開了,一直繼續往南。在他明修棧道時,傅侍郎已經暗度陳倉悄悄坐上了前往長安的商船。

  這其中緣由複雜,傅侍郎得抓住機會儘快面聖,才能徹底解除眼下的危機。

  「那太好了。」心頭大石落地,傅九娘忙向鍾離道謝道,「多謝您的告知。」

  鍾離面容平淡道:「你若是真的謝我,以後就別到這來了。」

  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傅九娘愣了下,道:「為什麼……」

  為什麼都讓她不要來這。

  她這個問題,鍾離卻沒給她答案,背手進了大殿。

  大殿裡,傅杳劍已經擦完了,這會兒正在給三清像除塵。

  道觀是重建的,但是這三清像還是灰撲撲的石像,和整個道觀的格調看上去有些不搭。

  之前也不是沒人建議過,讓匠人給三清像換個金身,但是傅杳哪裡捨得這些石像上幾十年的香火,自然是把那些建議一一拒了。

  鍾離進來時,傅杳正用拂塵擦拭神像的袖子,見他到了,分了把拂塵給他。

  鍾離表情很平靜,「你讓我來,就是這個?」

  剛剛聽到她急促催他過來,他才來了道觀。結果一進門,就見到傅九。在看到傅九時,他就隱隱知道,傅杳催他過來,十有**沒什麼事。

  而事實上,手裡的拂塵也表示著他確實沒猜錯。

  「我一個人做的無聊,邀請你來聊聊天怎麼了。」傅杳理直氣壯。

  「……」鍾離拿起拂塵,卻給道德天尊除塵,嘴裡道:「你找我來,難道不是為了竹之的事。」

  「這是順帶的。」

  「我還以為你主要是為了竹之的事,順帶使喚我來幫著除塵。」

  「呸呸呸,他哪有三清像重要,你瞎說歸瞎說,不能在三清面前懷疑的誠心。每逢初一十五,三清身上的塵我可是除得最勤。」

  「哦?」鍾離笑了,「除塵有功德,說得好像你不是為了功德才做這些事一般。」

  「胡說,我豈是為了功德折腰之人。」傅杳道。

  三清像除塵完畢,傅杳等了等,見這次的除塵酬勞沒到手,她頓時問三清像道:「我的功德呢?」

  三清像巋然不動,旁邊鍾離倒是給點了炷香,感謝神像道:「多謝三位尊神慷慨,三份功德弟子俱已收到。」

  傅杳頓時看向他,「三份?」

  「大概是某人鐵骨錚錚,不為功德折腰,所以尊神們便都送我了吧。」

  「……鍾離你過來,咱倆說點悄悄話,我保證不撓你。」

  ……

  道觀外,傅九娘出了道觀大門。門口這會兒香客已經沒那麼多了,竹之的畫攤也只有寥寥幾個人。

  她見到竹之,想了想,決定去道個別。

  「我以後就不來這了。」傅九娘道,到時候等六安老先生回來,她會讓老先生安排人送自己回長安,「可能過幾天就會離開,到時候也不會再來這,提前和你道個別。」

  「怎麼突然就不再來了。」竹之卻當不知剛才她與鍾離的對話,故意問她道。

  傅九娘有些不好意思,之前竹之也提醒過她不要來,結果她當時沒聽,「恩公希望我別再來,我還是不來的好。」

  「恩公?」這個詞讓竹之放下了手中的筆,抬起頭看向了傅九娘。


  「對,恩公於我有救命之人。我不知道他的名姓,只好以『恩公』相稱。」

  「是嗎?」竹之神色沒變,但是他筆下的墨卻散成一團,方才的畫也徹底毀了。

  傅九娘忙提醒道:「你的畫……」

  竹之低頭看了一眼,將廢畫揉成了團,「分了心,畫也就廢了。不過,我的心情變好了,我有預感下一幅會畫得不錯,到時候我把畫送給你。」

  「行啊。」傅九娘道謝,「那我就等著了。」

  兩人話別,竹之看著傅九娘的背影一直消失在山道下,這才收回了目光。

  他會來雁歸山,是聽聞鍾離有一個弱點,那個弱點是個女人。起先聽到這消息時,他沒把那個女人放心上。

  女人除了那個人,其餘的都大同小異。鍾離道行高深,他的女人,竹之理所當然的認為只是個附屬品。

  結果真正與傅杳接觸之後,竹之才發現自己之前想差了。這個女人,也許就不是女人。

  鍾離的弱點既然不是弱點,他也只能是另尋他法。

  竹之不確定曾讓鍾離救過一回的傅九能不能有用,但他願意一試。

  來到雁歸山山巔,竹之坐在蒼松下作起了畫。

  他這一畫,便是四天三夜。

  待他筆收之時,正值日出雲海,金光萬丈,瑞氣翻騰,一縷霞光湧入畫中,透過畫紙上的山水,能隱隱見到這些山水之後還有人群與來往的船隻。

  「成了。」將黯淡下來的畫筆收起,竹之把畫收了起來,在傅九娘離開里水的那日,將畫送給了她。

  「別的我也沒什麼拿的出手的,這副《雁歸山行》贈給你。」竹之道。

  傅九娘將畫打開一看,只見畫上遠山縹緲,山腳下是湖泊,湖上一艘行船迎風而上,船上有一黃杉女子背對著他們站在欄杆處,衣衫隨風舞動。

  「這畫畫得好。」傅九娘見之心喜,「那我就不客氣收下了。」有了這畫,相信父親應該也會對他伸出援助之手的。

  「本來就不必客氣。」

  他們在方家村口道別,蘇家的下人便趕著馬車,護送傅九娘離開了里水。

  道觀,傅杳看著蘇家的馬車離去,對鍾離道:「那畫應該就是黃粱一夢吧。」

  黃粱筆是神兵,所畫的花能變成真花,所畫的銀子也都是真銀子,雖然會很快消失,但在它們存在的那一段時間裡,它們都是真的。

  同樣的,黃粱筆所畫出的畫,也自成一個世界。

  只是相對來說,黃粱一夢的世界稍微有些可怕。那就是進了畫裡的人,若是在畫消散之前,沒有及時出來,那也會跟著畫一起徹底消失。

  「為了你,人家這麼煞費苦心,你不進黃粱一夢裡瞧瞧,多浪費這個機會。這有可能是最後一幅黃粱一夢。」黃粱筆是神兵不錯,但不是誰都能畫出夢世界。

  在傅杳說這些話的時候,蘇家的馬車上,傅九娘因為顛簸的身體不舒服,也就直接躺在了馬車上。在她躺下後,她手邊的畫卷一縷縷黑墨朝著周圍四散飛去。

  就在傅九娘迷迷糊糊正要入睡時,馬車突然變得更加顛簸,她被震得身體撞在馬車上,人也徹底沒了睡意。

  「翠姑,這是在哪?」路怎麼這麼顛簸?

  她問了一聲,外面卻沒人回話。

  傅九娘覺得奇怪,掀開車簾一看,卻見前面的車轅上哪裡有人,只有一匹馬在瘋狂的朝前衝去,而前面這是一處湖泊。

  眼見著馬車即將衝到了湖中,傅九娘見旁邊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心裡一喜,忙大聲求助,可是那人卻只是看著她一點點沒入湖中,絲毫沒有出手相救的意思。

  為什麼……

  傅九娘最後暈過去前,腦海里是那人淡漠的眼神。

  鍾離站在岸邊等了一會兒,掉進水裡的傅九娘終於重新爬了回來。

  「呸呸呸,」傅九娘吐著滿是泥腥味的湖水,有用避水珠把身上的水漬除乾淨了,這才看著自己這具身體,有些不太滿意,「我怎麼這麼矮。」竟然只到鍾離的腰上一點。

  鍾離看了她一會兒,突然叫了一聲,「傅杳。」

  「在呢。」稍微活動了一下手腳,傅杳仰著臉看他,「你沒事長那麼高幹嘛,同你說話都費勁。」

  看到那雙眼睛裡熟悉的眼神,鍾離心就定了,「沒事。」

  「沒事那就繼續上路吧。」傅杳踩著繡鞋,「按照原來的行程,我們是去碼頭坐船回長安。不過之前的馬車沒了,勉勉強強用坐著樹葉走吧。」

  她說著,用樹葉剪了輛綠色的馬車和黃馬出來。

  兩人上了馬車,樹葉馬跑起來才不管什麼地形,一路顛得傅杳左彈右跳。若不是鍾離伸手摁住了她的腦袋讓她定在那,這怕是個鼻青臉腫跑不了。

  好不容易下了車,傅杳一臉虛弱,「不是自己的身體,果然難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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