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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第 163 章

2024-08-31 05:40:43 作者: 小時你個渣渣
  一過來就見到這樣的場景,辭卿站在那裡久久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後,還是海螺老人忍不住先睜開了眼睛,「稀客。」

  「你明知道自己死不了,又何必折騰自己。」辭卿冷著臉道。他們兩人共命,他就算是肉身死了,魂魄也不會消散。所以死與不死,已經沒有多大的意義。

  「只有這樣我才會好受一點。」海螺老人道,「欺騙與背叛一開始就存在,是我自己識人不清。」

  辭卿眼裡閃過一絲惱怒,但很快又壓了下去,她恢復冷臉道:「改命的辦法你有沒有說出去。」

  「說了。」

  「鍾離問的?」

  「其他人我也不會告訴他。」

  「他要給誰改命。」

  海螺老人笑了起來,「能讓一個男人願意付出自己命格的人,自然是對他來說比自己還重要的人。」

  辭卿手捏成了拳頭,「好,很好。這就是你對我的報復是嗎?」

  「大概是吧。」海螺老人重新閉上了眼睛,「我原本以為我對從前的事不會怨恨,因為那些都是我自願的。但是等我知道鍾離也做出的和我當初一樣的選擇時,心裡更多的是一種暢快。或許,我對你確實是恨著的。」

  辭卿盯著他看了半晌,最終什麼話都沒說,沉默著離開了這裡。

  海螺老人躺在石床上,過了很久才長長地嘆了口氣。

  愛不到,求不得。誰都一樣。

  ……

  邵然夫婦帶領著商隊一路北上,在到水路碼頭時,商隊一分為二,一部分選擇北上,一部分則跟著邵然夫婦前往江南。

  「江南啊,很久沒有回來了。」邵夫人看著沿途兩岸的風景,心裡生出一絲感嘆。

  「是啊。」邵然站在旁邊,像是看不夠這些風景一般,哪怕是迎風落淚,也始終看著遠方。

  邵夫人見丈夫這般,將手裡的手絹遞給了他,「別難過。同我說說你以前的事吧,我想知道你和她的事。」

  「這些事你不早已經從那些下人的嘴裡知道了。」邵然卻不願意多講。

  「別人說的是他們以為的,我想聽你怎麼說,也想知道,那個人是個什麼樣的人。」邵夫人道。

  邵然用手帕擦乾了眼淚,又捂住嘴咳嗽了好幾聲,才道:「沒什麼好說的。」

  邵夫人見他始終不願多談,只好閉嘴不言。

  船上的時間十分寂寞,他們夫妻二人雖然同床共枕,卻像是習慣了這種疏遠一般,大多時候都是各懷心事。

  水路很快,一路上有驚無險,他們很快就到了江南。

  在前往里水的路上,邵夫人又問丈夫,「如果我們所求的事,沒有結果,那又該如何?」

  「如果真的靈驗,又什麼會沒有結果。」邵然閉著眼睛道。

  邵夫人看著丈夫這般,只好將窗簾揭開,看著外面的風景道:「我從前認識一個人,那個人有些傻,什麼都不在乎,也不知道疾苦為何物。但她很真實,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我從前只以為她是大小姐性子,後來我才發現,人能這樣真實而純粹的活著,太難能可貴了。」

  邵然沒有回應她。

  馬車內一片沉默。

  邵夫人也沒想要他的回應,這些話她放在心裡太久了,只是想說出來而已。

  馬車行了兩天,等到路越來越好走後,邵然掀開車簾一看,缺點前方是一條十分寬闊的青磚大道。

  這麼好的一條路,哪怕在尋常的縣城裡都不見得會有,這荒郊野外竟然會有。

  前面趕車的車夫也道:「這些磚頭鋪在地上難道就沒有人來偷,如果放在我們那邊,早就被人給拿光了。」

  「在我們這地方也是這樣。」旁邊的行人聽到後和車夫嘮嗑道,「只不過這條路是例外。這條路是民願路,誰如果敢偷,那是要倒大霉的。之前就有人半夜過來偷磚頭想回家砌牆,結果第二天就肚子疼,一直等到他們把床頭給還了回來,這才好了。」

  「竟然還有這種事?」這一回不要說車夫,就連司馬車裡面的邵然夫婦都有些好奇起來。

  「為什麼這條路叫民願路?」邵然頗感興趣地問。

  「幾位是外地來上香的吧。」那人道。


  「這你沒有看走眼。」

  「嘿,」那人笑了,「現在天天都有人來上香,你們這些坐著馬車來的,我們見的多了。這條路之所以會叫這個名字,也是因為青松觀。」

  接著,那人把何木匠夫妻給青松觀蓋道觀結果生出個兒子的事給說了出來,之後還有方二與蘇林秋死而復活,乃至里水縣城黃家的事,也全都繪聲繪色地講了一遍。

  雖然山野傳聞很多,但大多數人都當故事聽聽就罷。而眼下這些個故事裡的主人翁活生生就在他們不遠處,這自然讓人們心裡多了一層敬畏。

  邵然聽後有些激動,「這麼說青松觀真的很靈?」

  「那當然,不然那些貴人們又怎麼可能不遠千里迢迢的過來求願。」那人有些自得,青松觀是他們里水的,他作為當地人非常的驕傲。

  「靈驗就好。」邵然也多了幾分期待。

  上了青磚大道,距離青松觀也就不遠了。很快,他們就見到了遠處綠樹掩映下的白色建築。

  「看到那白色的房子沒有?那就是青松觀了。」之前的本地人指著前方道,「你們要去的話,沿著路走就行。」

  「好,多謝指路。」

  在邵然夫婦正往青松觀走的時候,道觀里,連晚的狀態卻有些不太好。

  她聽到之後,基本上就只靠著藥吊著。

  傅杳來時,江掌柜正在餵連晚雞湯。

  「喝不下去那就撤了吧。」傅杳道,「順便讓楊大廚過來把人給我抱起來,唔,就送去伙房吧。」

  江掌柜不會質疑她的話,立即就出門叫丈夫去了,但是雞湯卻沒有帶走。

  床上連晚聽到這些話後,勉強睜開了眼睛,虛弱道:「觀主……」

  「你要等的人已經來了。」傅杳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真的?」似乎是到了迴光返照的程度,連晚臉色都漸漸變得紅潤起來,「觀主,你……能給我打扮一下嗎?」她不想這麼狼狽的見到他。

  「好。」

  傅杳用紙給她剪了一身衣裳,又親手幫她梳了個頭。

  「為一個人等了將近三十年,值得嗎?」傅杳看著鏡子裡的老婦道。

  連晚也在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笑道:「不等才不值得。」

  傅杳不知想到了什麼,好一會兒才笑道:「也對。」

  頭髮梳好後,連晚看了看自己,察覺到自己臉色太差,又端起旁邊的雞湯喝了下去。

  等恢復點力氣後,她將把盆里盛開的野梔子花摘了一朵下來,插在鬢邊,然後問傅杳道:「這樣可以嗎?」

  她這滿懷期待的樣子,一瞬間讓人忽略了年齡。

  「很可以。」

  「那走吧。」連晚道。她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兩人走出房間,正好遇到過來的江掌柜夫婦。江掌柜看著能自己下床走動的連晚,一時間沒有回過神,「觀主這……」

  「沒事了。你們去前面待客吧,我們去伙房前的院子裡等他們。」傅杳道。

  江掌柜道:「是。」

  ……

  邵然夫婦在山腳下停車後,兩人相互攙扶著往山上走去。

  此時雖然入秋,但是天氣依舊炎熱。他們兩個被曬得汗流浹背,等走到道觀時,邵然已經氣喘吁吁,邵夫人卻是半點不適都沒。

  「你還好吧。」邵夫人關切道。

  「我沒事,我們進去吧。」邵然道。

  一系列的上下流程走完,邵然對負責待客的知客道:「不知觀主可在觀中?」

  江掌柜見到眼前這對夫妻,突然就明白觀主說在伙房那邊等著他們是什麼意思了。

  「在的。」江掌柜道,「觀主現在正在用茶點,我帶你們過去吧。」

  「多謝了。」邵然說著,從懷裡拿出一疊銀錢放入了功德箱裡。

  接著,他們就走上了旁邊的小道,分花拂柳,走了大概幾百步,來到了一處小院前。

  一進去,邵然夫婦就見到前方有一張石桌,桌子上坐著兩個人,一個人背對著他們,而正對著他們的則是一個年輕的少女。

  他們不認為這個少女就是觀主,因此走過去對著背對他們的婦人道:「這位可是傅觀主?」

  連晚一聽身後的聲音,她一驚,眼裡迅速聚起淚來,她慢慢轉身,本想說一句「多年未見你都不認得我了?」,可在轉身後,卻見她背後站著一對夫妻。

  男的,的確是她等了多年的丈夫;女的,卻是她自己。

  看著他們的衣著,電光火石間,她想明白了什麼,「你們……」她只覺腦中一片空白,口裡也像是有什麼東西即將湧出一般。

  邵然夫婦也沒想到這個婦人會是連晚,邵然更是驚喜道:「阿晚?!」

  可就在他想去牽連晚的手時,卻見連晚嘴角溢血,緩緩倒回了椅子上。

  「阿晚你怎麼了!」邵然有些笨手笨腳的去把她唇角的血跡,可手在碰到她時,卻顫抖地發現,她已經沒了呼吸。

  身體一軟,邵然跪在了地上。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可卻什麼都說不出。眼睛也沒了神采,只能是麻木地看著她那失去生氣的臉。

  「她在這裡等了你一個月。」傅杳此時站起身,摁著連晚的肩膀開口道,「你還是來晚了。」

  這話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邵然也一口血嘔了出來。

  而旁邊傅杳話鋒又轉,「不過我可以救她。」

  「什麼?」邵然和邵夫人同時不敢置信地抬頭。

  傅杳卻看向邵夫人道:「這就看要看你想不想她醒來了。」

  邵夫人臉一白,明白了她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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