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9章

2024-08-31 06:03:00 作者: 西方經濟學
  第19章

  許星空抬眼看著男人,一雙圓眼中稍有慍意。她張了張唇,似是要出什麼狠話來。然而最後,卻只是輕瞪了他一眼,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了句。

  「我不同意。」

  這句話,說得像是冰錐掉進了熱水,濺了個水花就被融化掉了,實在是沒什麼殺傷力。

  陽光下,男人眉心皺緊,唇上的笑意卻是愈發的深了。

  茶藝鑑賞是國內的東西,需要IO這邊的翻譯介紹給TIE來的人,除此之外,顏嘉琳和許星空主要負責的是將對方說的話翻譯成漢語給本公司的人員。

  茶藝鑑賞結束,一行人步入正題,到會議室洽談工作。其實與TIE集團的合作,大面上的一些事情已經談妥並簽了合同,只有一些小方面的問題需要重新打磨。本來業務部就能應付了,沒想到懷荊竟然親自來了。

  懷荊雖然來了,但會議的主持仍然是業務部的楊部長。懷荊坐在為首的位置,後背慵懶地靠在椅背上,淺褐色的眸子淡淡地盯著手中的文件,微曲著手指漫不經心地翻看著。

  他的領帶扎得結實工整,西裝襯衫剪裁得體,氣質斯文清冷。會議全程他都沒有說話,只是坐在那裡,沉穩內斂,格外出挑。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在這場會議中,他才是最終的決策者。

  許星空做著記錄的時候,眼尾偶爾會掃到他,每每這個時候,許星空就想起他在茶藝室說的話。

  許星空倒是沒有被威脅到,畢竟兩人的關係是互為性伴侶,並不是簡單的他包養她。所以,兩人如若發生性關係,也需要她同意才是。

  男人的霸道在兩人的交往中愈發的凸顯,許星空明顯感覺得出,她的意願在男人的行動下,變得十分薄弱。這並不是她的初衷,畢竟一開始他們兩人是各取所需的。而現在,倒像是懷荊予取予求。

  她出差是來工作的,不是和他出來度假的。

  想到這裡,許星空漸漸有了些底氣。

  不過,懷荊倒真像是來度假的。

  會議結束後,也到了晚餐時間。晚餐結束,大家解散,許星空先行回了房間。

  回到房間後,許星空就收拾東西去了茂白溫泉的湯館,她來文城之前,就提前預定了一間單獨的小溫泉。

  小溫泉的規格是三人以內,許星空自己一個人泡,不但寬敞,還避免身上咬痕被別人看到的尷尬。

  整個茂白溫泉的建築呈三角形,酒店、商務休閒區、和湯館,在三角形的三個交點上。湯館在茂白山最深處的那個交點,三個地方均由長廊連接,許星空從酒店區穿過長長的走廊到了湯館。後來服務員引導她,去了她預定的小溫泉包房。

  到了包房門口,許星空拿著房卡開了門。門一開,熱氣撲面而來,許星空被糊了一臉的水汽,臉被熏得微微發紅。她推門走進去,看到了小溫泉包房內部的樣子。

  溫泉小包房的房間不大,也就十平米左右。進門就是更衣櫥,正中央是石頭堆砌起來的圓形溫泉池。溫泉池裡面有清水淋浴,房間的醉眠,則是窗戶。

  小溫泉內的溫泉水是活水,通過一根竹筒連接著屋內。竹筒從窗戶旁邊插入進來,竹筒內是引流來的溫泉水。

  在引流進新的溫泉水的同時,溫泉池內的舊溫泉水也在往外排水。

  這樣的設計既簡單,又乾淨便捷。


  許星空自己一個房間,索性將衣服全部脫掉了。溫泉水的水溫在40度以上,房間內氤氳著燙人的蒸汽,像是蒸桑拿一樣,許星空已經出了一身汗。

  將衣服脫掉後,許星空先將腳伸入了溫泉池。溫泉池內水溫比體感溫度高,有些燙。許星空剛伸進去的腳往回一縮,動了動腳趾後,又重新伸了進去。

  待身體慢慢適應了當前溫度,許星空將整個身體泡入溫泉水中,長舒了一口氣。

  溫泉池內是用石頭堆砌的,溫泉池下也是如此,既增加美感的同時,又保持了水溫。許星空身體剛進來,平衡沒把控好,一屁股坐在了溫泉池下。滾燙的石頭燙得許星空身體一顫,她連忙爬起來。然而剛剛那一下,雖然燙,卻又十分舒服。許星空泡了一會兒後,適應溫度後,索性坐在溫泉池底再也沒起來。

  溫泉所帶來的舒適和愜意,容易讓人發呆。

  許星空的頭腦漸漸慵惰,她抬頭看向了天花板。

  天花板上,有一盞用一幅出水芙蓉畫做的燈。燈內時不時有黑影擺尾而過,像是芙蓉池中嬉戲的錦鯉。

  等這次出差回去,年前就不會有這麼放鬆的時候了。簽了合同,奶茶小鋪開始裝修,裝修好後腰招聘員工。培訓加運營,一套下來要幾十萬。

  先不說盈利,許星空甚至連店鋪的回本期都沒有算過。若是未來店鋪沒回本,她回了淮城,那這次投資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想到這裡,許星空就想到了一個問題。

  她還會在夏城待多久?

  她現在在夏城的生活,像是待在懸崖上的安樂窩,舒適滿足,卻又充滿了不確定。她隨時可能掉下來。掉下來的時候,就是她回淮城的時候。

  許星空從心底里不想回淮城,越是在夏城這種繁華的地方,越是能體會到淮城那封建保守的腐朽之氣,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可淮城有她最親密的母親和弟弟,夏城沒有。

  溫泉水的水溫太高,不一會兒許星空就有些口乾舌燥,但身體內的睏倦和疲乏倒是消掉了許多。雖然水溫很高,許星空卻仍喜歡泡在裡面。看來,她真的是年紀大了。

  低頭看了一眼身體,被泡到的地方紅得厲害,甚至掩蓋住了男人咬的牙印。再泡下去,皮膚該燙傷了。

  許星空沖了個清水澡,換了衣服後出了湯館。湯館內人還不少,許星空抬腕看了一眼時間,才不過晚上八點。

  既然出來,就好好放鬆放鬆,許星空沒著急回去。找到茂白溫泉的平面示意圖,許星空看到有一條古街。後面跟著的介紹是說賣一些特產和小玩意,她起了興致,朝著古街的方向去了。

  相比白天,茂白溫泉的夜晚更有古色古香的韻味,燈籠一開,柔和的燈光籠罩了古建築一樣的大廳,格外有意境。

  到了大廳盡頭,是兩扇敞開的鏤空窗木門。許星空抬腿邁出去,木門外一條長街,一眼望不到盡頭。

  古街都是由一些大大小小的商鋪連接起來的,商鋪的裝修也遵循了古法,古木的門面,旌布的招牌,每家店鋪的左右都懸著兩個燈籠。

  那晚和陳婉婉喝酒,陳婉婉就提過她兒子想她了。這次回去她也該去看看康康了,禮物索性就在這裡買了吧。

  這裡賣小玩意的很多,許星空看中了草編。剛要走到草編的攤位前,許星空鼻子一動,聞到了一股甜味。


  她轉身一看,身後的攤位上,一個女人拿著一勺子熬製好的糖稀,正在畫糖人。

  許星空嗜甜,平時去超市都會買糖給自己吃。她走到畫糖人旁邊,看了一眼圖案,挑了一隻蝴蝶,對攤位的女人笑著說道。

  「給我畫個這個。」

  糖人很快做完,許星空付錢後將蝴蝶糖接了過來。畫糖人的糖稀是褐黃色的,在燈光下是透明的,十分好看。

  許星空將蝴蝶糖放在嘴邊,輕輕舔了一口,眼角一彎。

  真甜。

  許星空吃糖的時候,手機響了。她拿出來一看,是顏嘉琳打來的。

  「嘉琳姐。」

  「林瑋瑜過來了,你去做她的翻譯,跟一下現場。」顏嘉琳安排道。

  許星空甜得舌頭一麻,但隨即反應過來,說:「好,在哪兒?」

  「在琴藝室,懷總和Felix在那裡。懷總這次過來,主要是和TIE那邊確認珠寶代言人的。」顏嘉琳簡單解釋了一下。

  懷荊這次來竟然是為了代言人的事兒。

  她先前還以為他是來度假的,果然公司高層沒有她想的那麼悠閒。

  「好,我馬上過去。」許星空回答道。

  她記得在茶藝室觀賞茶藝的時候,偶爾能聽到兩下古箏的琴聲,琴藝室好像就在茶藝室的隔壁。

  「林瑋瑜是懷氏那邊定的代言人,你說話做事都謹慎點。」顏嘉琳最後叮囑了一句。

  許星空明白顏嘉琳的意思,林瑋瑜是懷氏集團內定的代言人,那必定與懷氏集團的高層有關係。她不過是懷氏集團子集團里的一個小翻譯,在對待林瑋瑜上可不敢有半點馬虎。

  離開古街,許星空朝著琴藝室走去。怕耽誤翻譯工作,怠慢了林瑋瑜,她一路小跑著過來的。等到了琴藝室門口,許星空平復了一下呼吸,推開門走了進去。

  她剛到玄關,就聽到了琴藝室內傳來的泠泠琵琶聲。玄關和琴藝室隔了一台屏風,屏風後有人在用德語交談。聲音很小,很快被捲入琵琶聲中。

  琴藝室有種樂器的香氣,是那種沉沉的古木香氣,清淡怡人,而且安神。

  古人果然高雅。

  許星空穿過玄關,走了進去。

  琴藝室和茶藝室的格局差不多,只是表演的台子比著茶藝室要大一些。現在台子上,一個身著漢服的女人正在彈奏著琵琶。琵琶遮住了她半張臉,只能看得到她一雙瀲灩的杏眼,柔媚多情,溫婉迷人。

  許星空剛一進門,懷荊就像感應到了一半,身體未動,眼睛卻斜看了過來。她好像是跑過來的,胸脯微微起伏,皮膚白中透紅。

  女人正看著台上,側臉俏麗溫柔,她手上還拿著一個畫糖人。糖人在燈光下投了個影子,黑色的輪廓顯現出來,是一隻缺了一小片翅膀的蝴蝶。

  那缺掉的一小片,顯然被她給吃掉了。

  「喜歡吃糖?」懷荊看著她手中的糖人,輕聲問了一句。

  從琵琶聲中回神,許星空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糖人,眼中一慌,小聲說了句對不起後忙走到玄關處的垃圾桶前,將糖人扔掉了。

  扔完糖人回來,看台上表演結束,許星空低頭和懷荊說了一句。


  「我去化妝室接一下林小姐。」

  後台有單獨的化妝間,許星空站在門口敲了敲門,林瑋瑜的助理開了門。

  許星空先和助理禮貌一笑,隨即自我介紹道:「您好,我是IO集團翻譯部的,來給林小姐做翻譯。」

  助理抬眼看了看她,淡淡地說了一句:「知道了,先在門外等著吧。」

  說完,就將門關上了。

  既然對方讓等,許星空也就沒有催。林瑋瑜畢竟是明星,該有的架子還是要端著。

  林瑋瑜是選秀出身。

  她當年是參加了一個電視劇的全國海選節目,得了全國第五。當年那部電視劇挺火的,她在裡面扮演女三號。

  女三號的人設和她本人挺相符的,再加上角色討喜,林瑋瑜算是小火了一把。

  然而這部劇後,她接了幾個劇本都沒有熱度,現在在娛樂圈,林瑋瑜的咖位勉強算是二線。

  今晚顏嘉琳說林瑋瑜要來,許星空只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是因為林瑋瑜要做IO與TIE聯合珠寶代言人的事情,在中秋節前就已經傳開了。

  當時公司里八卦的沸沸揚揚,都說林瑋瑜和懷荊有關係。說懷荊為了捧她,才把這次將可以把知名度推向國際的機會給了她這個二線小明星。

  當時,許星空和懷荊已經確立床伴關係了。陳婉婉把這條八卦講給她聽時,她和陳婉婉說她不相信。陳婉婉知道她向來不關注八卦,突然對這件事情上心,還追問過她是不是知道內幕。

  內幕許星空自然是不知道,不過懷荊那時幾乎天天都接她過夜,而且每晚都折騰很久,應該是沒有什麼精力去和林瑋瑜發生什麼關係吧。

  想到這裡,許星空臉微微一燙。

  這時,化妝間門開,許星空聽到開門聲,起身看向林瑋瑜,沖她一笑。

  林瑋瑜已經將表演的漢服換下來了,只穿了一身黑色的長裙。脖子、耳朵和手腕上,都佩戴著IO和ITE合作款的珠寶。

  她氣質清純,五官素淨,而IO和TIE的聯合珠寶則偏奢華,她佩戴著這麼一套,雖然有點違和,但也別有風味。IO的人也不傻,儘管是懷氏那邊定的,但如果砸招牌,他們也不會用。

  林瑋瑜看到許星空,略帶歉意地一笑,說:「不好意思啊,讓你等了這麼長時間。」

  許星空淡笑,走到前面說:「林小姐請吧,懷總他們還在等著您呢。」

  林瑋瑜剛和她說話的時候,靠著她比較近,許星空聞到了她身上有股香菸的味道。很淡,被香水味道蓋住了。

  林瑋瑜走的是清純玉女的人設,沒想到竟也抽菸。不過娛樂圈裡的明星,壓力都很大。抽菸減壓都是小事兒,還有吸毒的呢。

  今天時間本就不早了,林瑋瑜出去後,和Felix簡單認識了一下。Felix在誇獎林瑋瑜上,毫不吝嗇。當許星空將那些不重樣的夸法翻譯給林瑋瑜聽時,林瑋瑜不好意思地謙虛著,臉都沒紅一下。

  大家閒聊片刻,敲定了林瑋瑜代言珠寶的事情。代言一敲定,林瑋瑜完成任務,準備去趕下個通告。Felix忙了一天,也準備去休息。大家就這樣準備散了。

  許星空在Felix和林瑋瑜兩人告別後,工作完成。她轉身準備走,忙活了一天,她也該回去休息了。


  然而她剛一轉身,站在Felix身邊的懷荊就叫住了她。

  「我們順路,一起。」

  許星空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一眼。

  叫住許星空後,懷荊和Felix用德語寒暄了兩句。懷荊和Felix說了一些明天玩兒的開心,以後再見之類的話,聽那個意思,倒像是不會繼續陪著Felix了一樣。

  Felix今天顯然是玩兒得挺開心的,和懷荊擁抱了一下,就和自己手下的翻譯先行走了。待他們走後,懷荊信步走過來,站在了她的身邊。

  男人高大的身影將她蓋住,許星空感受到了一絲壓迫感。

  「走吧。」

  想到懷荊是因為代言人的事兒來的文城,許星空也沒必要草木皆兵。她抿了抿唇,跟了上去。

  男人腿長,走路很快,許星空在後面要小跑著才能跟上。兩人一路無話,倒真像是結伴一起走的陌生人。

  但走著走著,許星空察覺到了不對。現在兩人走的路線,並不是回她房間的路線。許星空急趕了兩步,跟上懷荊後,輕喘著氣說:「懷總,我的房間不在這邊……」

  兩人說話的功夫,又走了一截路,聽許星空說完,懷荊神色未變,他輕輕地應了一聲,然後抬腿走出了一扇門。

  許星空隨著他一同走了出去,滿眼溫柔的燈光讓她呼吸一滯。

  他們到了古街。

  許星空站在古街門口,抬眼望去,男人的身影已經到了畫糖人的攤位前。燈籠里橘黃色的光芒幽幽地灑在他的身上,將他也籠罩進那片溫柔之中。

  他垂眸看著畫糖人的攤位,上挑的雙眸隨著攤主手上的糖勺轉動。側臉輪廓精緻,像被燈光鍍了一層金邊,長卷的睫毛微顫,眼瞼上那半圓形的剪影也隨之一動。

  畫糖人的速度很快,攤主將糖人畫好後遞了過來。男人沉聲道謝後,接過了糖人。而在這時,他才將臉轉了過來。眉弓高聳,桃花眼上挑,鼻樑挺直,深邃的五官被柔光打碎,迷人得讓許星空移不開眼。

  待視線與許星空對上,男人眼尾一挑,眸中的清冷也被燈光中的溫柔中和掉了,他右邊唇角一揚,笑著走了過來。

  這一笑,讓站在原地的許星空心下一動。她的心像是被什麼敲了一下,碎了一地的糖渣,甜得她有些睜不開眼。

  待他走到面前,許星空才看清楚他手裡糖人的圖案,是她在琴藝室扔掉的蝴蝶。許星空雙眸微動,她看著男人拿著紙巾墊好木棍,修長的手指骨節微微泛白,然後將糖人遞給了她。

  許星空接過來,將糖人放在嘴邊,輕輕含了一下。甜絲絲的,甜得許星空心都軟了一片。她拿著糖人,一雙圓眼清澈透亮。

  懷荊垂眸看著她,叮囑道:「吃太多糖會牙疼。」

  提到這個,許星空倒是承認,她舔了舔唇上的糖渣,有些無奈地說:「我經常吃得牙疼,但還是想吃。」

  懷荊看著她一點點像倉鼠一樣將蝴蝶翅膀咬碎,輕笑一聲說。

  「和我一樣。」

  許星空含著糖抬頭看他。

  對上她的視線,懷荊眸中笑意更深,他說。

  「我吃你也甜得牙疼,但還是想吃。」

  咬著糖的牙嘶得一疼,許星空耳根一紅,她眸光慌亂,轉身朝著大廳走,說:「我該回房間了。」

  許星空剛走了兩步,後面懷荊叫住了她。

  「你落了一樣東西沒帶。」

  「啊」許星空茫然回頭,查找一番後,抬頭看著男人,詢問道,「忘了帶什麼?」

  他信步走到女人身邊,垂眸看著她,懷荊用食指指了指自己,說:「忘了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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