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桓雖然嘴上說了晚上不走,但是心裡還是有些犯嘀咕。閱讀М晚上不走的話,他睡哪兒?又打地鋪?還是說睡床上?
不不不,睡一張床有點奇怪。
為什麼奇怪?
他感覺自己現在的腦子亂得很,好像裡頭塞進去兩個小人,一個在說著不可以啊,你怎麼能和雲永晝睡一張床呢,這樣不是很奇怪嗎?另一個卻在反駁,為什麼不可以,都是男的怕什麼,清清白白一點都不虛。
好吵。
衛桓放棄思考這個,他看見雲永晝坐在了另一個沙發上,從茶几下面拿出一本書。都已經是這個時代了,科技讓娛樂活動豐富到了空前的程度,可雲永晝卻像是前幾個世紀的人,還是喜歡沉重的實體書,一頁一頁沉靜地看。
如果是別人,他會覺得很奇怪,但是是雲永晝,衛桓又覺得沒什麼奇怪。這種雙重標準在他身上似乎永遠成立。
小毛球又一次跳到他膝蓋上,這一次他背後又背上了那個小袋子。衛桓覺得稀奇,拿手指頭戳了它一下,「你這沒胳膊也沒腿的,這包是怎麼背上去的啊?」
小毛球氣得嚶了一聲,衛桓食指下意識比到嘴唇,偷瞄了一眼雲永晝,見他也微抬起眼看著自己,只好尷尬地笑了笑,抱著小毛球站起來,「我不打擾你看書,我先去臥室教育教育他。」說完衛桓就帶著小毛球飛快地跑去了臥室,把門也關了起來。
「你一天天的怎麼那麼多事。」衛桓把小毛球往床上一扔,「我看你不是什麼毛球精,是個事兒精。」
小毛球雖然氣,但還是蹦躂到了衛桓的膝蓋上,無比堅持地將自己背後小袋子裡的東西往外抖,抖到衛桓的身上。
是一個根細細的黑條。
「你之前弄出來的那些玩意兒我還沒有仔細看呢,這又是什麼?」衛桓將黑條撿起來,搓了一下,又黑色的粉末留在手上,看起來好像是燃盡了的燈芯。
誰知道,就是這麼一搓,那個燈芯居然一扭一扭地變大變長了,顏色還越來越紅,從衛桓的手上掙脫出去,落到床上。
衛桓嚇得伸手就像把這玩意兒弄下去,「臥槽你別把我們小少爺的床單弄髒了啊……」
可那燈芯最後變成了一個巴掌高的小人,準確的說,是一個長得十分漂亮美艷的紅衣少女,她先是牽著自己的小裙子朝衛桓行了個禮,然後站定了,端莊地盯著衛桓,「您好,我是長明燈娘。」
衛桓一臉懵逼,「長明燈娘?」
他忽然想起來,之前上課的時候好像學過,這是一種非常非常古老的妖怪,古代的時候還算常見,現在越來越少,只在妖怪史上露面了。據說這種妖怪是燃燒了很久的長明燈成了精,因為活得夠久,所以見識和學識十分豐富,博古通今。老師還說,長明燈娘喜歡變成一個絕色美女的樣子出現在他看上的男人家裡,和他談論古今。
絕色美人……
衛桓仔細打量了一下。
還行吧。
腦子裡已經出現另一個傢伙的臉了。以免自己再次胡思亂想,衛桓先開了口,「你好你好,久仰大名。」他伸出一隻手,發現自己的手相對長明燈娘來說實在有點大,但她倒是不覺得尷尬,有禮貌地握了握衛桓的食指。
「您好,您是人類嗎?」長明燈娘狐疑地看了一眼,又深深地嗅了嗅,「您身上有妖氣。」
衛桓尬笑了一下,「是,金烏的妖氣。」
長明燈娘搖搖頭,「還有一種妖氣,雖然很微弱,暫時分辨不出,但是我可以肯定,是一個大妖怪的妖氣。」
臥槽,娘娘真靈!
「您的寵物不遠千里來尋找我,雖然我已很久不見世人,但見它用心懇切,我還是跑了一趟。」長明燈娘甩了兩下自己的紅袖,「您如果有什麼問題,大可以問我,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原來是小毛球請人家來的,衛桓的心一下子軟得一塌糊塗,把一直靜悄悄粘到一旁的小毛球弄到自己的指尖,摸了兩下。
如果說這個長明燈娘真的知道這麼多事……
衛桓想了想,「我的確有些問題想問你,聽人說妖域有一種術法,可以將死人的靈魂招回,我想知道真的有這種招魂術嗎?哪種妖怪有這樣的能力呢?」
長明燈娘聽到問題,沉吟片刻,「的確有這樣的術法,名叫招魂。」
還沒等衛桓激動,她又開口補充,「但這樣的術法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而且也並非是某一種妖怪的能力。」
衛桓不解,「這是什麼意思?」
「比如您屋子裡那位金烏,他的能力是火,同時也有獨一無二的光的能力,但他做不到招魂。招魂是一個特殊而且危險的能力,所以當初發明這一術法的妖也給了他最大程度的限定。您先等等,容我先翻閱一下筆記。」
啊,原來長明燈娘也要記筆記啊。
長明燈娘從自己的袖子裡拿出一個小本本,上面的字小到衛桓根本看不清,她翻了好一會兒,翻到衛桓差點打起盹兒來。
「找到了。」長明燈娘舉起自己的小本本,指了一處,「就是這個。」
衛桓眯起眼睛,努力地看了好一會兒,「……對不起我看不清。」
「是這樣的。」長明燈娘將小本本收起來,「這種招魂術是妖域中的妖巫才會有的能力,也是他們最禁忌的能力之一。」
「妖巫?」衛桓似乎不記得自己曾經學過或者了解過這類妖怪。
「沒錯,妖巫,就像你們人類會有巫女,妖怪里自然也有。這您應該清楚。」
我還真不知道我們人類的事。
他盤腿坐在床上,「那我去哪兒可以找到妖巫?現在還有妖巫嗎?」
「現在有沒有妖巫我就不知道了,至於哪裡能找到妖巫。」長明燈娘朝他作了個揖,「恕小女子能力有限,我也只是一個小精怪。」
這樣啊。衛桓嘆了口氣,「沒關係,我還有一個問題,這個招魂術如果真的可以招回人類亡靈,那他可以招回死去妖怪的妖魂嗎?」
長明燈娘抬起頭,認真仔細地思考了一下,「千百年前,曾有一妖竭力試過。」
「誰?」衛桓心中急切。
「這……小女子不敢說。」長明燈娘的眼睛瞟向一邊。
衛桓不理解,這是什麼意思,他順著長明燈娘的視線望過去,是臥室的門。
雲永晝?
千百年前哪有雲永晝……
等等。
衛桓忽然間反應過來,「你說的是初代金烏?」
長明燈娘退後幾步,一臉惶恐,「這並非小女子所言,是您自己說的。」
那看來就是了。
「初代金烏想招誰的魂?」
長明燈娘實在是沒想到這個人類居然是個這麼難纏這麼會套話的,她一臉為難,最終還是心一橫,踱著步子走到了衛桓的身邊,「您低下頭。」
衛桓快趴下去,這才讓長明燈娘躲到了自己的耳朵邊,聽見她小聲開口,「是誰一力撐起崑崙虛而殞命?」
「……鳳凰。」
衛桓好像忽然間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一樣,一下子坐起來,「你的意思是,初代金烏曾經為鳳凰招魂?」
長明燈娘退了又退,裙子也來不及牽,一屁股坐倒在軟軟的床上,「小女子沒有說,小女子不是,您別胡說。」
「對對對,我瞎說的。」
看來真的是這樣。
我靠,這麼絕密的八卦怎麼就被他知道了。衛桓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那可是高高在上的老祖宗,初代的金烏和大鳳凰啊。
「所以招魂成功了嗎?」
長明燈娘只看著他,也不說話了。
誒對,當然沒有成功,鳳凰已經走了幾千年了。
不對不對,初代金烏為什麼要招鳳凰的妖魂啊,他們之間有什麼關係嗎?以前的人不都說金烏和鳳凰王不見王?
尤其是後來再也沒有鳳凰的時候……
看著衛桓陷入沉思之中,長明燈娘起身又拜了一拜,「如果您的問題問完了,小女子就先走了。」
「哎哎哎你別走。」衛桓一心急拿手捉住了她。
「誰別走。」
身後忽然間響起一個清冷的聲音,衛桓嚇得一抖,感覺自己手裡的小燈娘也抖個不停。衛桓扭轉過頭,擠出一個不大好看但也沒辦法的笑,「沒有誰啊,哈哈哈,我在跟小毛球說話。」
「你手裡握著什麼?」雲永晝雙臂環胸,「讓我看看。」
衛桓臉上的笑容快僵掉了,「什麼都沒有,真的~」
雖然雲永晝喜歡聽衛桓撒嬌時的語氣,但他還是嚴厲無比地重申了一邊自己的話,「給我看。」
這個人真的油鹽不進。沒辦法,衛桓只好閉著眼,硬著頭皮將自己的手掌攤開給他。
雲永晝抓住他的手腕,「你就是在跟這個東西說話?」
嗯?
衛桓睜開眼,手心裡只剩下一根黑黑的燈芯,他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沒有,我都說了我跟小毛球說話了。這是他隨便給我撿過來的一根草,是吧小毛球。」
小毛球嚶了一聲,湊過來把自己的包放在床上,將小燈芯弄回包里。
幸好這個小長明燈娘機靈,要是被雲永晝瞧見了,肯定會氣死,居然在他的床上弄出來一個女妖。
衛桓自覺愧疚,雖然不知道心虛的來源,但他還是很狗腿地站起來關心道,「你不看書了嗎?是不是看累了?」
雲永晝只盯著他。
「盯著我看幹什麼?」衛桓笑起來,像個小動物一樣笑得可愛,「看書看累了所以來看看我嗎?」
他就是這麼一說,習慣性貧嘴而已。誰知道下一刻,雲永晝居然真的回答。
「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