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看起來普普通通,但其實,她已經擁有了一隻熊貓。
並且在這個時空的熊貓,叫做白羆,也還不是傳說中的「牢底坐穿獸」。
謝桃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她有一天,竟然可以摸到熊貓!
在衛敬把衛十一懷裡的那隻「嚶嚶怪」抱過來的時候,謝桃的眼睛已經亮起了星星似的光芒,連忙跑過去,「給我抱抱快給我抱抱呀!!」
「小夫人小心,這白羆雖是幼獸,但它的爪子還是……」
衛敬話還沒說完,謝桃就已經忍不住上手去摸他懷裡的那團毛茸茸了。
白羆還在衛敬的懷裡「嚶嚶嚶」,謝桃摸了摸它的腦袋,又碰了它的爪子一下,幾乎是被萌得說不出話來了。
嗚嗚嗚嗚這也太可愛了吧!!
「……」
自從收到小夫人給他的那把光劍之後,衛敬一直當寶貝似的收藏著,衛十一問他要了好幾次,他都不肯借給他玩兒。
衛敬一直想著要給小夫人回什麼禮,但是因為小夫人一直沒有過來,這件事就被暫時擱置了下來。
直到今晨他聽說,小夫人要過來的事情,便開始思考自己到底應該給小夫人回什麼禮才好……直到他在山上發現了這隻小白羆。
好像她們女孩子,都挺喜歡這種毛茸茸的小動物?
這會兒看著謝桃這副模樣,衛敬覺得,自己送給小夫人的這份禮物,好像還送對了?
那隻小白羆一出現,瞬間就奪去了謝桃的所有注意力。
衛韞坐在那兒,看著謝桃把那隻小白羆抱在懷裡,小心翼翼地摸了又摸,嘴裡還在小聲念叨,「這要是在我們那邊,我這樣的,得判幾年啊?」
「……」
衛韞揉了揉眉心,莫名有些無奈。
直到小白羆被衛十一抱下去餵奶喝,謝桃才依依不捨地坐了回去,然後她甚至還有點不敢置信似的,望著自己的手,發了一會兒呆。
我我我真的摸到熊貓了??!
書房的門關上,衛敬剛想走下階梯,就看見站在廊下的邵梨音正一瞬不瞬地盯著衛十一抱著小白羆往月洞門那兒走的身影,一瞬不瞬的,那雙眼睛裡仿佛終於多了幾分平時不易顯現的光彩。
衛敬莫名覺得,她眼睛裡的光亮,似乎跟方才小夫人眼睛裡冒出的「小星星」差不太多?
他摸了一下下巴。
下一刻,他像是一隻螃蟹似的挪動到了她的身邊,清了清嗓子,問了一句,「咳……那什麼,你也喜歡白羆啊?」
邵梨音聞言,秀氣的眉眼瞬間恢復了之前毫無情緒的狀態,她偏頭看向衛敬,眼神有點冷。
「……」
衛敬吞了一口唾沫,但還是梗著脖子,硬著頭皮說,「你別這麼看著我啊,我又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說,你要是喜歡,我明兒也給你弄一隻去!」
邵梨音似乎是沒有想到衛敬會這麼說。
她像是愣了一下,而後眼神竟也平和了一些。
半晌,衛敬方才聽見她開口道,「不必了。」
在她要往廊後走的時候,她停頓了一下,卻是沒有回頭,只說,「謝了。」???
衛敬看著她纖瘦的背影,忍不住用手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方才是他幻聽了嗎?
書房裡的謝桃寫了一會兒卷子,又忍不住抬頭,盯著衛韞看,也不說話。
「怎麼了?」衛韞察覺到她的目光,以為她又是那道題不會做了,於是他便放下了手裡的書卷,打算去看她的卷子。
哪曾想,他卻聽見她忽然說,「我們真的可以養它嗎?」
她口中的它,便是那隻白羆。
「若是你喜歡,自然可以。」
衛韞瞧得出她對那隻白羆的喜歡,她想養的話,他便隨她。
「那在你們這兒,養熊貓真的不犯法吧?」
謝桃望著他。
「……不犯法。」衛韞失笑一聲。
「那,衛韞你說,我們該叫它什麼啊?」謝桃一手撐著下巴,顯得有點興奮。
「隨你。」
衛韞又拿起了那捲書。
謝桃偏著腦袋想了好一會兒,「要不叫露餡?」
本來就像是一隻漏了芝麻餡的湯圓。
於是那隻小白羆從這一天起,開始擁有了姓名。
雖然……這個名字有點怪怪的。
自從有了這隻小白羆,謝桃幾乎是一放假就拉著衛韞的衣袖,想要讓他回去的時候點燃金粉香,帶她過去看露餡。
衛韞變得有點不大高興。
她以前盼著過來,是為了他。
可現在,卻分明是為了那隻漏了芝麻餡兒的毛絨糰子。
所以這天謝桃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看露餡的時候,衛韞卻指著桌上的那張試卷,要她必須做完。
謝桃拉著他的衣袖,「我等會兒再做……」
「不可以。」衛韞的神情看似嚴肅,也沒有看她,目光一直都停在自己手裡的書卷上。
謝桃抿了一下嘴巴,然後忽然撲進了他的懷裡,用臉頰蹭了蹭他的衣襟,「求求你了衛韞,學習太辛苦了,要吸貓才能好……救救桃桃吧!」
上一次她像這樣,還是求著他幫自己寫完那幾個作文的時候。
可憐巴巴的,像是一隻小動物。
衛韞板著臉,想要說出拒絕的話,卻終究沒能忍下心來。
他的眉心跳了跳。
謝桃乾脆往上湊了湊,親了一下他的下巴,「衛韞,好不好?」
即便如今的衛韞已經不似之前那般動不動就害羞,甚至常常會忍不住親她,但是在面對她主動的親吻時,他還是難免會亂了方寸,心神微晃。
耳廓又有了一絲熟悉的溫度。
最終,衛韞坐在院子裡臨著池塘的涼亭中,看著謝桃和邵梨音一起在院子裡跑來跑去,逗著那隻成天只會「嚶嚶嚶」的小白羆玩兒。
他的臉色有點不好,坐在那兒一口接一口地喝茶,還險些被燙了嘴。
盛月岐來的時候,見到那隻小白羆,竟然也忍不住蹲在那兒跟謝桃和邵梨音一起摸了會兒熊貓玩兒。
回頭看見衛韞坐在那兒喝悶茶,他莫名笑了一下,乾脆站起來,走到涼亭里,在衛韞對面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大周還是挺好的,至少,能摸國寶。」盛月岐自己拿了乾淨的錦帕,將自己面前的杯子擦了擦,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衛韞就像是沒有聽到似的,根本不理會他。
盛月岐不在意地笑了笑,坐在那兒喝了一口茶,偏頭看著謝桃和邵梨音抱著那隻小白羆,竟也自得其樂。
謝桃是幾乎天天都想跟露餡黏在一起。
除了學習和露餡,謝桃什麼都顧不上。
所以衛韞就變得更不高興了。
但他又沒有辦法讓謝桃不跟那隻白羆玩。
每次她抱著他的腰撒撒嬌,他就沒有辦法了。
直到謝桃這天晚上甚至還想抱著露餡睡覺的時候,衛韞把那隻毛茸茸交給了衛敬,拎著謝桃的衣領,就把她往房裡拽。
「我都要走了,你為什麼不讓我……」
謝桃還想掙扎一下,但她抬眼看見衛韞那雙黑沉沉的眼睛,瞬間不敢說話了。
「謝桃,你要高考了。」
衛韞捏著她的下巴,忽然提醒她。
「我知道啊……」被他捏住下巴的謝桃眨了眨眼睛,說話有點模糊不清。
「你這叫玩物喪志。」
他的眉眼間壓著幾分不悅。
「我才沒有,我每天都有好好學習……」
謝桃撇了一下嘴巴,反駁了一句。
今天她還做了好多卷子呢。
「還頂嘴?」
衛韞睨著她,嗓音有點冷淡。
謝桃不說話了,就那麼望著他,還有點委委屈屈的。
衛韞一見她這副模樣,就有些心軟。
他一時間不知道自己究竟該說些什麼,一向淡定沉穩的他,這會兒腦子裡竟然有些亂了。
「你往常,不是這樣的。」
也不知道究竟是片刻的衝動,還是什麼,半晌之後,他竟然憋出了這麼一句話。
謝桃竟然莫名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了點委屈的意味?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謝桃猛地抬眼,望著他,眼睛裡滿是歡欣暗喜,「衛韞你是不是吃醋啦?」
她問得很直接,讓衛韞一時愣在那兒,便連捏著她下巴的手都下意識地鬆了松。
他的耳廓在她眼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了。
好像不用他回答,他的耳朵就已經給了她確定的答案。
衛韞幾乎是下意識地反駁,「你在想些什麼?」
他甚至還曲起指節,敲了一下她的額頭。
「我不過是不想讓你太過分心,你別想太……」
「多」這個字還沒有說出來,他就已經被謝桃抱住了腰。
謝桃望著他的時候,眼睛彎彎的,藏不住的歡喜就像是煙火下墜時的光影聚在她的眼睛裡,一簇晶亮,清澈動人,教人移不開眼。
「衛韞,露餡是只熊貓誒,你好小氣哦……」
她說著,竟然還忍不住笑起來。
像是有幾分得意的樣子。
衛韞聽著她的笑聲,最初他還有些手足無措,時時想著反駁,後來他卻又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耳廓上燙紅的痕跡,就像是被晚霞擦過,留下來的顏色。
他沒有辦法反駁她的話。
其實便是連他自己,都不太清楚,他究竟為什麼要和一隻白羆計較這些。
這很沒道理。
但見她每每期盼著來到這裡,一來便衝到院子裡去找衛敬要把露餡抱過來,然後就和邵梨音蹲在院子裡跟那隻白羆玩兒。
唯有在她寫作業的時候,她才會乖乖地坐在他身邊。
為著這件事,衛敬甚至好幾次在對上自家大人的目光時,總覺得自己的後背像是被什麼冰冰涼涼的刺扎了又扎,怪滲人的。
這樣幼稚的行徑,衛韞每每想起來,都無法相信這竟然會是自己能做出來的事情。
但這到底,便是事實。
這一刻,金粉香的時效快要耗盡,謝桃的身上開始泛著淡金色的流光,但她望著衛韞,臉頰忽然有點泛紅,像是掙扎了一會兒,她抿了一下嘴唇,聲音變得很小,「我有點想親你……」
「可以嗎?」她竟然還問他。
只是這樣的話,卻無端端讓衛韞那張冷白如玉的面龐又添上了一絲淺淡的薄紅。
好像他從未變過似的。
依舊會因為她忽然不夠矜持的話語而亂了分寸。
謝桃還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她的身影就已經在衛韞的懷裡化作一抹忽濃忽淡的煙霧,消失無痕。
衛韞怔怔地望著自己方才還扶著她後背的手,下意識地就閉上了眼睛,想凝神去到另一個時空。
但他忽然又睜開了眼睛。
如同攏著薄霧的遠山顏色般的眉微微一蹙,像是有點糾結。
他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衛韞本來是做好了選擇題之後過去的,但是過去之後,他發現謝桃好像忘了這件事似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得哈哈大笑。
他坐在她的身旁,連謝桃主動把頻道調到他平日裡愛看的《動物世界》,他都始終心不在焉地看著屏幕,像是沒有什麼興趣。
直到最後謝桃要上樓去洗漱睡覺了,他忽然拉住了她的手。
「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情。」
忍無可忍地衛韞終於拉住了她的手,提醒了她一句。
「啥?」
謝桃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衛韞看著她那副懵懂的樣子,忽然有點生氣。
他手腕一用力,就把她拉進了自己的懷裡,然後咬了她的嘴唇一下,又狠狠地親了好一會兒。
最後,他鬆開她微腫的唇時,指腹輕輕地擦過她的唇角,那雙向來冷淡的桃花眼的眼尾竟然多了幾分穠麗的紅。
像是破開禁慾外表的惑人風情。
「你忘了親我。」
他的指腹摩挲著她的唇,一字一句地補充。
作者有話要說: 露餡:我只是一隻露餡的湯圓罷了,衛大人你這樣沒必要真沒必要……
衛韞:我也不是很懂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