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炒樹皮

  「什麼味道這麼香？」香氣飄到了前面，做事的幾個人都停下來嗅鼻子，崔氏也不知道，心道難道是樹皮煮著香？

  梅氏伸著脖子朝那邊看了看，喊道：「海棠啊，你煮的什麼東西啊？」

  「樹皮。」劉海棠不想告訴他們，山上就那麼點栗子，他們都沒的吃呢，「要吃嗎？」

  吃樹皮？梅氏頓時搖頭，「不……不要了。」他們再窮，也還是有東西吃的，沒淪落到吃樹皮。

  就是野菜，也比樹皮好啊。

  劉海棠的病可能還沒好透徹。

  「是啊，你們自己吃吧，我們早上都是吃了來的。」幹活的立刻接著幹活，打算一上午都做完，穩住崔氏再說。

  崔氏尷尬不已，「真是對不住，我們這……實在是……」

  「沒事，都是自己人，我們還少這一口吃的不成。」梅氏笑著道。

  崔氏擦了擦淚花，沒說話。

  「立秋。」李海棠衝著劉立秋招手，「過來嘗嘗。」她從鍋里夾了個栗子出來，已經煮熟了，吹了吹將殼剝開遞給劉立秋，「你嘗嘗。」

  劉立秋狐疑的看著劉海棠，「真能吃？」

  「快吃吃看。」劉海棠將栗子肉塞劉立秋嘴裡，他一嚼，頓時齒頰留香，眼睛發亮，「好吃，比窩窩頭都好吃。」

  劉海棠笑了起來，擠了擠眼睛，「那是當然，這是高澱粉，比麵粉的營養價值還要高呢。多吃點，吃飽了好幹活。」

  「嗯。」劉立秋餓壞了，一早都沒吃東西，迫不及待的學著劉海棠將殼剝了，往嘴裡塞栗子肉，一會兒工夫姐弟二人吃了一堆的殼，劉海棠見劉立秋還想吃，忙攔著他，「一會兒餓了當零嘴吃。這東西一次性吃多了會胃脹氣，難受的很。」

  劉立秋才依依不捨的摸著肚子停下來。

  「你去喊娘過來。」劉海棠剝了一碗栗子肉，「娘肯定也餓了。」

  劉立秋點著頭，一溜煙的跑前面去了，過了一會兒崔氏過來，看著碗裡的栗子肉，頓時眼睛一紅，道：「你們……就吃的這個？」

  「娘，很好吃的。」劉海棠將栗子肉塞劉氏嘴裡，「您吃吃看。」

  崔氏嚼了嚼，完全沒有她想像中的苦澀難咽，反而軟糯鮮甜，「這……味道比窩窩頭好。」

  「您多吃點。」李海棠將一碗栗子肉遞給她，「鍋里還有，晚上還能再吃一頓。一會兒您和里長商量一下，咱們家的豬想賣了，能不能讓他請個豬販子來。」

  「不用請里長，咱們村里就有殺豬匠，他幫人殺豬也收豬肉。」崔氏道：「只是，這豬一旦賣掉了，我們……真就什麼都沒有了。」

  崔氏捨不得賣，這頭豬是他們三個過冬的所有依靠。

  「留著是禍害，劉家一家子肯定天天盯著我們。」劉海棠道：「娘，等下午您就將人請來，只要價錢合適，我們就賣。」

  崔氏覺得劉海棠說的有道理，應道：「成，娘下午就去村里。」

  「海棠他娘。」梅氏在前面喊，崔氏應了一聲，「嬸子，來了。」

  劉海棠將栗子道出來裝在碗裡，便去提了半盆的水，將割下來的生杜仲用水泡著，這邊就開始收拾紅菇，她不知道這個時空里有沒有人吃菌子，等收拾好杜仲，她一定要去集市看看，不管怎麼樣，都要找到出路。

  劉海棠以為里長會讓大家分幾天幹活，可是沒有想到，四個人一天就將事情辦完了，三個人做門做床還外加一個小方桌，兩個人碼了一個灶，兩個灶眼，就在一進門的地方。煙囪從牆上拐著出去的，臨時用的，也只能這樣湊合。

  崔氏和梅氏一起搭手，將土地廟中間的土墩子清理出去，陽光從屋頂泄下來，照的屋子裡亮堂堂的。

  雖然只有一間，也不是很大，可供母子三人落腳，完全沒有問題。

  「這床真結實。」劉立秋坐在正擱在太陽底下曬的床，本來應該上一層桐油的，可他們現在兩手空空什麼都沒有，就只能這麼湊合了，「謝謝里長和叔叔伯伯。」

  里長喜歡劉立秋，笑呵呵的道：「都是劉家的人，這孩子也客氣上了。」

  幾個幹活的男人也笑了起來，其中一個個子高些長的很憨厚的男人道：「別怕山裡的東西，他們更怕人。」

  「知道了柱子叔叔。」劉立秋笑眯眯的，小腿在床沿上擺著著，顯得活潑可愛。

  劉柱點頭。

  「行了，大家都回吧，忙活快一天了。」里長一看要做的東西都做好了，也不多留，更何況大家午飯都沒吃，「立秋娘，往後有事就去村里說一聲，能幫的，我們肯定幫。」

  「謝謝里長，謝謝嬸子，謝謝大伙兒了。」崔氏送他們，「等以後我們安定下來，再請大家吃飯，今天實在是……對不住了。」

  梅氏擺著手，「行了，你快去收拾吧，以後的事以後說。」就當先下了山。

  劉柱回頭看了一眼站在山腰上的崔氏，風吹著她的頭髮有些亂，但依舊溫婉漂亮。他收回視線，快步回家去。

  「你姐姐呢。」崔氏半天沒看見劉海棠，也不知道她在做什麼。

  劉立秋咕噥道：「姐姐下午去河裡撈了點沙子回來，這會兒正在晾著呢，說等她的樹皮晾乾了，她要炒樹皮。」

  「炒樹皮？」崔氏一臉疑惑，去了後面，就看到劉海棠拿著粗粗的沙子正在磨樹皮，低著頭枯黃的頭髮堆在頭髮，額頭上的傷依舊顯目，但神情卻特別專注，讓她心頭一軟，到嘴的話說不出來。

  「隨她去吧，你和娘去收拾屋子。」崔氏帶劉立秋去搬床，「桌子先放外面吹吹，哪天娘來做塊桌布，肯定很好看。」

  床夜裡先用上，等明天一早再搬出來風吹吹。

  劉立秋正要說話，忽然就聽到後面傳來咚咚的切菜聲，他一愣問道：「娘，姐姐在切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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