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棠熱了鍋，將弄乾淨的豬油切成塊放進鍋里，火一起不一會兒就一陣陣香氣直往鼻子裡鑽，劉立秋蹲在門口收拾劉海棠採回來的藥，分門別類的擺在地上，聞著香氣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立秋他娘。」門外，有個婦人喊了一聲，崔氏忙放了針線應道：「在呢。」說著迎了出去，看清了來人，忙笑著道：「是大河嫂子，快進屋裡坐。」
劉大河的媳婦姓馬，養的白白胖胖的，特別會來事又會說話，整個塘子村就沒有和她關係不好的。
「你家的豬剛剛殺了，我家大河說讓我送一斤肉過來，下水被梨花壩胡家訂走了，他家辦喜事買回去做菜。下回有下水，我再給你們送來。」馬氏笑著將籃子遞給崔氏，「你把東西騰出來，我這趕著回去，不然我家大河一個忙不過來。」
他家下午殺豬，第二天一早拖鎮子上去賣。
「那……真是謝謝了，沒有下水也沒事，哪能多給肉。」崔氏拿了籃子來，將東西都倒過來，馬氏嗅著鼻子，道：「這誰在做飯呢，這麼香。」
崔氏就笑著道：「是我家海棠在做煉油呢。嫂子別急走，一會兒帶點油渣子回家炒菜吃。」
「瞧你說的，我家還能沒有油渣子吃。」馬氏笑著，眼睛朝屋子裡掃過，「你現在好了，海棠的病好了，你也了了一塊心事了。」
崔氏嘆氣道：「海棠的病還沒全好，不過比以前好多了。不瞞嫂子，我確實是高興的很。」
劉海棠交代過，對外只說她不正常，時好時壞。這樣有便於她隨時提刀發瘋。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馬氏說著，又道：「她能好是好事，說不定能找個好人家。不過有句話我提一句你可別生氣，怪我多嘴。」
崔氏忙說不敢。
「要我說，這裡你不能久住。海棠可不小了，你一個女人拖著兩個孩子，苦點不怕。可對海棠的婚事不好，她本來就是……這樣一來，就更說不到好親事了。」馬氏道：「更何況，你們沒田沒地還沒有營生，這日子可瞧不見光。你好好想想，劉禮再不好，可他是個男人，是頂樑柱，你跟著他好歹你們娘兒三有口飯吃。」
崔氏沒想過劉海棠說親的事，她的閨女……村里沒有人配得上。
可又不能否認，馬氏說的沒有道理。
「多謝嫂子提醒。」崔氏嘆著氣，正要說話，劉立秋忽然從屋裡蹦跳著出來，喊道：「嬸子好。」
就打斷了崔氏和馬氏的話頭。
「這孩子，真是越長越周正。」馬氏笑著道：「得空去嬸子家玩。」
劉立秋點著頭應是。
「趁著還有亮光我趕緊下山了。」馬氏也是忙人，「你們娘兒三歇著吧，別送了。」
馬氏一走，劉立秋就拉著崔氏道：「娘，你不能聽嬸子的，我們三個人在這了，肯定能活下去。」
「娘知道，娘不回去。」崔氏摸了摸劉立秋的臉，「就我們三個人，哪裡都不去。」
劉立秋就齜著小牙笑了起來，和崔氏一起回屋裡，跑灶台邊站著，見鍋里的油已經煉出來了，不由朝劉海棠看了一眼，咕噥道：「肯定很難吃。」
劉海棠將他推遠點，「去幫我提水回來，我要燒豬肉嘍。」
「這點事都做不好，還要別人幫忙，真麻煩。」劉立秋拿了盆往外走，「真是少了我什麼都做不了。」
他說著，就出了門。
崔氏不放心，悄悄跟在後面看著。
劉海棠輕笑著，將油撈出來，又將油渣子用碗盛著擺在一邊，趁著鍋里的油，將面和出來，黑面攙著白面淋上一點豬肉，剁了野蒜在鍋里一烙，頓時滿室的香氣。
餅薄薄的兩面金黃，蒜沒有糊透著清香，她撕了一角放在嘴裡，嚼起來還有勁道。
「先吃點墊肚子。」劉海棠將四張餅擺在桌子上，「一會兒等青菜和肉燒好了，我們就能吃飯了。今天敞開肚子吃。」
她身上有十兩銀子後就更加有底氣了。至於那玉牌，等那人回來討時就還給他。
「好香啊。」崔氏聞著餅香，忍不住吞了口水，「海棠啊，野蒜放在餅里比炒雞蛋好吃。」
崔氏來塘子村後沒吃過炒雞蛋，這回味的是她以前吃的。
「下回我炒給您吃。」劉海棠笑著，她翻炒著剛剛帶回來的姜和蒜頭，又將肉倒進去，滋滋響著冒著香氣，這邊劉立秋矜持的咬了一口餅，頓時齒頰留香，恨不得一口將餅吞進肚子裡。
不得不說，劉海棠烙的餅真的好吃。
「這味道比娘做的好多了。」崔氏眉眼都是笑意，劉立秋沒說話，風捲殘雲的將兩張餅吞了，還覺得餓，摸了摸懷裡粽葉包的糖糕，拿出來擺在桌子上，明明下午還覺得糖糕好吃，可現在瞧著一點食慾都沒有了。
劉海棠做事麻利，將她惦記好幾天的紅菇倒進肉里，又燉了一會兒就出鍋了，趁著鍋里有油，把青菜炒出來上桌，接著又烙了四張餅，一家人坐在桌邊吃飯。
肉都是瘦的，燉的爛爛的，雖不如前世醬油八角的配著好吃，可許久不開葷，這一頓三個人將一桌子的菜吃的乾乾淨淨。
「娘今天是真的吃飽了。」崔氏滿足的給自己倒了杯水，小口喝著微眯著眼睛。多少年了，她都不記得了，能吃飽一頓飯，飯後來杯水……若是有茶就更香了。
要普洱泡的第二泡，消食解膩。
「娘，明天咱們在屋後開幾籠菜地，趁著天氣好把菜種了，冬天還能有蘿蔔青菜吃。」劉海棠讓崔氏坐著，她將碗收了擺在盆里，也端著水慢慢喝著。
崔氏贊同的點頭，「成，娘明兒一早就去村里借鋤頭來，把地翻出來。過幾天就去買點青菜秧子種上。」
「我幫您一起。」劉立秋道：「再開畝荒地出來，明年我們能種麥子。」
大周鼓勵百姓開荒，誰開的荒地算誰的。但塘子村四周都是山，就算開了沒有水也只能種地瓜之類的農作物，水稻是不要想了。
「我明天收拾藥，過幾天我們再去鎮子上。」劉海棠手裡有十兩銀子，今年過冬是足夠了，等開年她如果能存點錢，去鎮裡盤個鋪子，不管是賣藥還是做藥膳，都比她一個人賣藥賺的多。
再不濟，她就收藥回來加工，這樣量大，掙錢也多。
「一步一步來。」崔氏笑著放了碗，「碗留著明早洗，我們早點洗洗睡吧。」這燈油今天下午買的，價格不便宜，崔氏捨不得一直點著。
劉海棠也累了，三個人洗洗便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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