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深洗碗的手一頓,手掌心有點滑,因為愣了下,碗直接從他手裡滑落了下去。
驚起了波瀾。
幸好。
洗水池裡全是水,碗沒有打碎。
他盯著那濺在自己衣服上的水漬半晌,才震驚的看向溫晚,不太敢相信的問了聲:「你說什麼?」
溫晚看著顧深這反應,一時間後悔自己是不是太衝動了。
可現在這會,她也說不上為什麼,就不想拖到生日了。
她現在就可以給顧深一個答案出來。
「你聽到了。」溫晚看著顧深,輕聲問:「你想要我現在給你答案嗎?」
顧深一頓,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想啊。
怎麼不想。
可他又擔心這是溫晚衝動時候的想法,衝動過後,那股激情消散後,她會後悔。
他沉思了幾秒,搖頭:「不用,說好的到生日就生日。」他莞爾一笑說:「我等得起。」
溫晚:「……」
她難不成要給顧深回一句,自己等不起嗎。
溫晚哦了聲,捏了捏自己紅了的耳朵:「好,你繼續……洗碗吧。」
「嗯。」
洗碗過後,兩人共處一室,大概是因為剛剛的那個話題,一時間還有點尷尬,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顧深倒是自在,不自在的人是溫晚。
她在害羞。
顧深抿唇一笑,側目看她眼:「看會書吧,或者休息會,時間還早。」
溫晚嗯了聲,看著他:「不知道虞書他們幾點過來。」
「過來前應該會打電話。」
溫晚指了指房間:「那我進去看書了,順便睡一會。」
她站起來,腳步一頓看著顧深:「旁邊的客房也有被子,你要是困了就去休息。」
顧深點頭:「好,我知道。」
溫晚突然覺得自己話是不是有點多。
這是顧深家,這些他肯定知道的。想著,她索性不管顧深了。
相比較而言,自己才是客人呢。
目前來說。
她慌亂的回了房間,順手把門給關上了。
在鎖門的時候,溫晚遲疑了一下,好像沒必要吧……萬一顧深要進來找什麼東西呢,這門是鎖還是不鎖。
掙扎了幾秒後,溫晚沒鎖門。
顧深不知道,無論是她鎖門還是不鎖門,都是應該的。
他也不會趁著溫晚睡覺做點什麼,進女孩子房間要先徵得同意,即便是對喜歡的人,顧深也有這方面的紳士風度。
一整個下午,溫晚在房間裡看書,看累了後睡覺。
而外面的顧深,倒是一直在忙,他環視看了一圈溫晚這邊還差的東西,給人打電話送了過來,還順便收拾了一下。
等忙完後,顧父給顧深發了兩個信息過來。
父子倆的關係,沒有什麼緩和,但確確實實比之前好了不少。
顧深回了一句,坐在沙發上看著手機,不知不覺中便睡了過去。
溫晚從房間裡睡醒出來時候,看到的便是顧深睡在沙發上的場景。
沙發很大,容納下顧深完全是沒半點問題的。他睡的不算是委屈,但溫晚不知道這人為什麼不去房間睡覺,反而在這外面。
她看著看著,沒忍住的走近,蹲在了顧深旁邊。
顧深長得好看,這種眾所周知的。
但他睡著時候和醒著時候,有點不同。溫晚蹲在旁邊看著,他睡著的時候,整個人就變得柔軟了很多。
那雙深邃的眸子沒有睜開,不會讓人感到壓力和緊張,那雙目光灼灼的眼睛不看著你的時候,你會覺得放鬆。
顧深壓力好像很大,睡著時候眉頭是皺起來的,嘴唇緊抿著,仿佛是夢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溫晚看著,有點心疼。
她不知道顧深壓力有多大,也不知道他遇到的都是些什麼事情,但就虞書上次和她說的那些,她就知道顧深過的並不如大家所看到的那樣瀟灑自如。
甚至於,在很多時候都是很痛苦的。
想著,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碰一碰他額頭,想要幫他撫平那緊鎖著的眉頭。
溫晚下意識伸手,指腹剛要碰到顧深的眉頭,手腕就被人給抓住了。
顧深睜開眼,銳利的眸子望著她,語氣嚴厲:「做什麼?」
溫晚一頓,驚訝看他。
倏然,顧深愣了下,眼神變了變,聲音也變得柔和了起來。
「抱歉。」
他聲音沉沉地:「剛剛沒反應過來。」
溫晚眨了眨眼,回過神來:「沒事。」她抿了抿唇,有點尷尬。
沒想到顧深會醒過來,溫晚一時間還有點不知所措。
她剛想要站起來,便發現腿抽筋了,下意識的想要找個支撐點,手一撐下去,放著的地方是顧深的肩膀上。
顧深悶哼了聲,溫晚錯愕看他,忙不迭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顧深苦笑,抬頭看她,「報仇呢。」
溫晚:「......腿抽筋了。」
聞言,顧深立刻爬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扶著她道到一旁沙發上坐下。
坐下一會後,溫晚才覺得自己那抽筋的腳得到了解脫。
搶救過來了。
終於沒那麼難受了。
她苦著一張臉,很是無奈。
顧深這會也徹徹底底的精神了起來,偏頭注視著她:「怎麼不叫醒我?」
溫晚撇嘴,瞪了他眼:「我又不知道你什麼時候睡的。」
萬一剛睡下就被自己喊醒了,也太不道德了吧。
而且她沒說,自己還有點私心,就想蹲在旁邊看看顧深,認真的打量他一下。
大概是醒著的時候覺得顧深太有威懾力了,她根本不太敢看顧深的眼睛,也沒有真的認認真真大量過他。
顧深聽她說的,點了點頭表示瞭然。
他看著她那小手捶打著小腿,淡淡一笑:「好點了嗎?」
「好多了。」
兩人相繼無言,溫晚剛想要說話時候,手機響了。
虞書打來的電話。
「溫晚,我們到了,但是有個問題是……找不到你們住的那棟房子了。」
虞書和鄂芊芊四目相對,兩人對自己都有點無語。
從沒想過,有一天他們會在一個小區里繞不出來,明明有地址,但就是找不到。
溫晚:「……」
她哭笑不得,低聲問:「給我拍個照片看看在哪,我下去接你們。」
「好。」
掛了電話後,顧深眼裡閃過一絲笑:「我去接?」
「不用。」溫晚自信道:「我知道怎麼走的。」
她不是路痴,在這方面還是有點能力的。
顧深笑,想了想:「好,你去吧,我來做飯。」
「啊……好。」
溫晚拿著手機下樓,瞅了眼虞書發過來的照片。
其實不遠,就是她們在轉角處的位置,沒看到那個路標。
溫晚找到人的時候,虞書和鄂芊芊正蹲在地上,旁邊還放著好些水果。
溫晚:……
她無言,悄聲走近,低頭瞅了眼問:「你們兩人做什麼呢?」
鄂芊芊抬頭,驚喜的看著溫晚,無比激動。
「啊啊啊啊晚晚你終於來了啊,我跟你說我和虞書在這裡都轉了好幾圈了,一直沒找到,你從哪邊過來的?」
溫晚:「……那邊,你們兩人不看路的嗎。」
虞書抱怨著:「是這個小區太大,不是我們不看路。」
她才不承認自己不看路。
溫晚聳肩,笑著點點頭:「好好好,是小區太大,我們上去吧。」
她看了眼地上的水果,仰頭看了眼傍晚時候的天空,低聲問:「你們買那麼多水果乾什麼,想要讓我吃一個月嗎。」
虞書和鄂芊芊嘻嘻一笑:「一個月也不用吧,晚上就多吃點。」
「對啊。」虞書瞅了她眼:「水果吃多了好,而且蘋果一個月也不壞的,你多吃點。」
她們兩人都是日常派,知道溫晚現在可能相對的拮据,所以買的東西都是她需要的,且實用的。
溫晚的這幾個朋友,表達的那種友好都是發自內心的,是真的在認真的為溫晚思考的。
她看著,眼睛裡浮現著笑。
虞書她們到了一會後,王佳和程又菡也到了。
兩人家住在一邊,結伴會方便一點,虞書和鄂芊芊家是另一個方向。
看完面前的大房子後,虞書跟溫晚悄悄說了句:「資本主義就是有錢。」
溫晚:「……你也不差。」
虞書苦笑了下:「這倒是。」
她家是不差,但她不花家裡錢,要不然也不至於淪落到去酒吧打工這種地步。
溫晚拍了拍她肩膀,低聲問:「你們想吃什麼?」
「現在天氣冷了,吃火鍋吧。」
「啊?」
溫晚一愣:「可我……不會弄啊。」
王佳哎喲了聲:「我讓人送過來就好了。」
她家是開火鍋店的,而且是連鎖品牌那種,想要吃還不簡單嗎。
溫晚哭笑不得,無奈道:「那這樣還算是我請你們吃飯嗎。」
「算啊。」虞書眨了眨眼說:「你再給我們炒兩個菜,其實我有點想吃排骨了。」
「我也是我也是。」
一下子,每個人都點了一道菜,不難,都是簡單的,大菜就是虞書要吃的排骨。
顧深瞅了眼這幾人,扯了扯唇:「你們能吃完嗎?」
又是吃火鍋又是吃炒菜的。
其餘幾人都有點怕顧深,不太敢懟,但虞書不怕。
她嫌棄的睨了眼顧深,呵了聲:「你怎麼知道我們吃不完?再說了,吃不完也沒你啥事,是晚晚給我們做啊。」
顧深:「……」
好男人不跟女人計較。
溫晚看著兩人臉色,在旁邊溝通著:「你們可以了啊。」
她扯了扯顧深的衣服,輕聲說:「要吃我就做,其實很快的。」
顧深:「……」
他瞥了眼溫晚,一點也不顧著旁邊幾個人的視線,就很自然的捏了捏她臉,無奈說:「很辛苦的。」
「沒事。」
溫晚笑:「虞書她們難得過來嘛,我來做。」
顧深抱怨著:「我都沒吃你做的那麼多菜,這幾個人太過分了。」
溫晚:「……」
所以顧深不想自己做飯的點,在這裡??
她想著,有點想笑,但又覺得要給顧深留點面子。
想了想,她哄著顧深道:「……那我以後多給你做。」
話音一落,兩人都驚了一下。
兩人剛進來廚房,這話沒有外人聽到。
顧深眼裡有一閃而過的亮光,他驚喜地看著溫晚,嗓音低沉沙啞:「你剛說什麼?」
溫晚:「……」
她眨巴了下眼睛,搖頭:「我什麼都沒說,我剛說了什麼了嗎。」
她裝傻:「我不知道。」
顧深看她現在這樣,想逗一逗她。
還沒說話,門鈴聲便響了起來,他一頓,和溫晚一同回頭看了過去。
是霍榆和單禮到了。
這一下,八個人湊齊了。
當晚,溫晚做了兩道菜,顧深也難得下廚了,王佳給父母打電話送來了火鍋和飲品。
大家都還是未成年,酒就沒碰了。
八個人湊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很是有少年時期的活力。
這一個夜晚,對每個人來說,都是難忘的。
在很多年之後,幾個人再在一起吃飯時候,也還記得這最開始難得的一次聚會。
也是這一次聚會,讓八個人的感情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