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聞言略一思索,這問題顯然還是出在秦質身上,皇帝沉迷在長生不老的謊言中已經如同傀儡,以秦質的城府怎麼可能阻止不了皇帝,歸根到底還是他想要公良亶的性命。
如今他們關係惡化到了這個地步,便是去與他說談,他也未必願意聽,但無論如何她都必須努力一番,先不論往日在暗廠時如何,便是失憶時公良亶的屢屢相幫也是她該還的債。
她話不多說,立即轉身去尋灶房,她不會下廚房,往日在暗廠吃食都有專人負責,便是失了記憶也有伺玉,她會的只是吃,現下也確實夠她苦手的。
白骨去廚房的功夫,許久未曾出現的洛卿已然坐在秦質的書房裡。
美人素手微垂,玉頸優美,姿態端莊坐於椅上,美目流轉頗有一番蠱惑人心的美態,春日薄衫隱隱透出美臂細膩如雪的肌膚,手指纖細,一舉一動雍容高貴,若非金玉砌成的嬌養是斷斷不出來的。
洛卿往日溫婉佳人的柔弱模樣已漸行漸遠,如今她在王府的地位已遠遠超過了王妃,連王妃都對她言聽計從,好像全沒有自己的意識,可又確實是王妃,並沒有什麼不妥。
王妃言行皆看她的意思,肅王又常年臥病床榻全靠人參吊著命,肅王府的大權皆握著她一個人手裡,氣度做派自然不比尋常女子。
如今便是世家名門的貴女往她身旁一站,也未必能比得過去,畢竟論貌她已是箇中翹楚,論這周身的風韻威儀,更不是久居深閨的女人家能比得,那舉手投足之間都透著少女與人婦之間致命的誘惑。
僕從腳下無聲行於一旁上了茶,垂首退下不敢多看一眼。
洛卿伸手端過一旁的茶盞,端於唇邊小抿了一口,優美如嬌花般柔軟的唇瓣塗了鮮紅的口脂,襯得容顏細白柔嫩,美艷之間卻又透著一絲清純。
她微微抬眼看向坐於書案前的秦質,眉眼清雋如畫,不復以往溫潤和善,這般清冷淡漠卻還能叫人心率不齊,平生傾慕。
她眼中漸含一股痴迷,開口說話一如既往的輕柔似水,卻暗自留了一手,「現下太子已死,朝中人心渙散,大將軍又在一旁虎視眈眈,我前日裡還探到他已然在聯繫原先太子一黨,似乎想要打壓公子,不知公子打算何時行動,我怕時間拖得越久,公子的處境便越危險。」
秦質看著桌案上的山河圖,慢慢抬眼看向前頭的洛卿,清冷的眼眸中一片莫測,叫人根本不知他現下心中在想什麼。
忽而,他唇角微揚勾出一抹淺笑,眉眼漸染一絲輕狂恣意,聲線清透,「此事確實宜早不宜晚,現下這個局勢讓皇帝自願傳位最好,畢竟他撐不了多久了……」
洛卿見他這般笑心跳忽然漏掉了一拍,呼吸微窒才慢慢靜下心來,美目流轉,從椅子上站起來微微屈膝,垂首溫柔體貼道:「不知公子打算何時逼宮,肅王府必當竭盡所能祝公子一臂之力。」
秦質沒有立刻回答,修長的手指在山河圖上輕敲,垂著長睫顯得神情莫測,眉眼漸透散漫。
窗外忽起幾聲悅耳鳥啼,他緩緩起身慢條斯理走向窗旁,伸手推開了木窗,便見屋外郁青樹上幾隻青鳥靈動的轉著腦袋,在枝頭跳動。
洛卿等了半晌,見他卡在這個關頭上未言,難免心中發急,直輕聲喚道:「公子?」
秦質才轉身看向她,語調溫和,「此事時間緊迫難免倉促,我確實需要你幫我一二,三日後是皇帝給我最後時間,那日我進宮呈上長生不老之藥,半夜裡去錦衣衛也不會攔阻我。
防備較之白日裡略有鬆散,那日夜裡當值的已有七個是我的人,現下五個人皆刺頭,你需要替我做的便是拖延這五人去寢宮的時間。」他說著,伸手到衣袖中拿出摺疊著的薄紙,裡頭寫著這五人的名字家世背景及性格,極為詳細。
他不再開口,手腕微轉修長的手指夾著白宣,漫不經心遞去。
洛卿見他斜靠窗旁長身玉立,面容如畫雅人深致,神情偏又漫不經心的散漫不羈,這樣大事成敗都在此一舉,一步錯了便全盤皆輸,他卻決斷得這般輕巧,仿佛並沒有什麼事能真正讓他掛心煩惱,這般從容不迫的淡定叫人如何不生傾慕之心。
她如同被蠱惑了心般輕移蓮步靠近他,拿過他手中的手中的紙又傾身抱住了他的窄腰,抬頭看著他,唇瓣微動,鮮艷的紅口脂帶上幾分誘惑,「你讓我幫,我一定會幫你,只希望你看見我對你的心意。」
這等美人投懷送抱,秦質的眼中的神情卻一絲未變,極沒有落荒而逃,也興奮激動,那眼中的涼薄冷清依舊,這般半點不以為然,仿佛懷裡是一截枯木,讓人懷疑他根本不喜歡女人。
這天下哪個男人能拒絕得了美人投懷送抱,白白得來的春宵怎麼可能會不要,能多吃一口新鮮就多吃一口,從來都是貪得無厭的性子,且她對自己相貌還是有信心的,連大將軍那樣愛重王妃的人還不是過不了她這一關?
洛卿慢慢站直了身子眼神直勾勾地看著他,伸手撫向自己艷紅的唇瓣,順著自己脖頸慢慢往下滑去,滑過玲瓏有致的身姿,解開了薄衫上的細帶,美目漸染霧氣,優美悅耳的聲音微微哽咽,放下了高貴不可侵犯的姿態,卑微柔弱得惹人垂憐,「公子,妾心悅你已久,只求你成全妾的心意,哪怕只親近一次也可以……」
秦質看她仿佛如死物,而不是一個女人,一派坐懷不亂的漠然,「你想要的我已經給你了。」
洛卿柔荑微頓,見他眼中清冷一片,沒有半分情動的模樣,心中倏然一痛,她的情意在他眼中一文不值,而她這個人也沒有零星半點可以吸引到他的地方。
秦質好像完全沒有看見她眼中的心碎,抬手按於窗架,袖間竹青花紋襯得手皙白修長,骨節分明如同精心雕刻一般沒有缺點,語調清冷淡漠,絲毫不帶憐惜,「你或許有些不明白自己的立場,你的一切都是我給你的,現下我是在吩咐你做事,而不是求你做事,懂嗎?」
洛卿微微退後幾步,似乎有些清醒過來,捂著身上的衣衫,滿目難堪,「我在你眼裡究竟是什麼,只是你利用的一個工具,還是人?」
秦質漫不經心一笑,薄唇輕啟,看似誠懇實則有意刺道:「或許……是人?」
洛卿聞言難堪到了極點,面色驟然蒼白,看著他淚眼婆娑說不出話來,只得轉身頭也不回地奔出書房。
白骨正端著一鍋白粥,呆懵懵地往這處走來,遠遠便聽見了書房那處有人跑來的動靜,走了幾步便見洛卿快步從垂花門這處跑來,衣衫不整,形容狼狽。
白骨當即腳下一頓,瞳孔微微放大,看著她衣衫散亂跑來,那細白的肌膚若隱若現,香肩半露幾近誘惑,血氣猛地一下衝上頭,面色難看到了極點。
一個往日相識的女人從他的書房中這般衣衫不整地跑出來,自然而然就能想到不該想到的地方去。
洛卿一見白骨猛地頓住腳步,眼中神情都帶著一番徹骨的恨意,正要開口冷言,卻見白骨已然一陣風似的從她身旁掠過,面色陰沉端著手中的白粥往書房那頭疾步行去,仿佛根本沒有看見她一般。
洛卿心下大怒,這一個二個竟然敢這般待她,他們好大的派頭!
她心中歇斯底里,越發恨上心頭,回頭看向白骨遠遠離去的背影,美目儘是狠意,纖細的手指慢慢收緊握成了拳,用力到指節泛白。
秦質白骨,你們不仁就別怪我不義,總有一天會叫你們後悔今日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