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狐狠狠地灌了一口水酒，他的眼睛無比失落，目光沒有焦距。直到水酒見底，他才停下來，嘆了一聲，抓起另一瓶水酒。
下一刻，只見一名中年人敲門進來，來人不是別人，而是侯利，迪南冶的首席智囊。
瞥了眼來人，鬼狐沒有理會。
「請我喝一杯？」侯利開口道。
鬼狐沒有開口。
侯利也不理會，自顧在他對面坐下，自己拿一瓶水酒打開，喝了一口：「我們跟了大人多久了？」
「三千六百四十三年。」
鬼狐仰頭喝了一口，自嘲一笑。
「當初我見到他時，他意氣風發，胸懷大志，勢要改變暗森林的腐朽和守舊，那時候我只是戰爭學院的一名普通指揮學員。後來他看中我的才能，讓我投入暗森林的軍方，從小隊長開始做起。
一路上來，三千多年，我一直到暗森林作戰部的副總指揮，還陪他發動了政變。他一直在為他的目標奮鬥，他做到了，我也做到了。只是沒想到，政變成功後，他就開始變了。」
「哎！」侯利嘆了聲，沒有反駁，似乎在贊同鬼狐的話。不知道是因為壓力太大，還是因為成為領袖之後，權力等東西涉及的太多。
「如果你是來勸我回去的，大可不必。」鬼狐失望說道。
戰爭失敗，作為統帥，他比誰都痛苦，但明知不可挽救，還要拉上半個星域去陪葬，迪南冶瘋了，為了他的權力，瘋了。
侯利沉默許久後，狠狠地灌了一口酒：「我確實是來勸你的。」
鬼狐看了他一眼，舉起酒瓶，意思不言而喻，碰完這一瓶，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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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聽我說完。」侯利嘆了聲，道：「勒文，阿薩找上我，讓我想想，有沒有另一種方法保存暗森林最後的火種。」
「縮在小宇宙麼？」鬼狐嘲諷說道。
換以前，龜縮在小宇宙中，在外界看來是非常安全的，但現在不同了，宇宙的秘密不多了，陳默當年獨自一人擄走狐夫人，進入白星小宇宙，將白星文明高層一窩端了。
小宇宙早就不安全了。
「不是，他們讓我想其他辦法。王朝更替，是一種規律，我們曾經的暗森林，就是建立在其他文明的廢墟之上的，大人還看不開。」侯利說道。
「什麼意思？」鬼狐灌了一口水酒，看向侯利。
「勒文和阿薩找上我，讓我來勸你回去。」
鬼狐眉頭緊皺，不解看向侯利。
「別這樣看我，大人瘋了。他們問我，能不能勸你回去主持大局，剝奪大人的權力。像白星文明一樣投入行軍蟻，至少保存著一些自主權。如果你不回去，他們會離開遠走，找一個安全偏僻的星球養老，我也會遠走。」
侯利舉起酒瓶，自嘲一笑，狠狠灌了一口水酒。
「行軍蟻和無盡海，連黑瞳文明都忌憚，被他們夾擊，我們根本沒機會。雖然他們都曾是對手，但不得不說，他們比我們強太多。尤其是陳默，短短几十年，如此成就，以前想都不敢想。但世界就是這麼快，只要打一個盹，我們就被淘汰了。」
鬼狐的眼睛深邃如淵。
「我也想不到我能走到這一步，這也許是背叛，我們也曾背叛過一次暗森林文明。但這次的背後是半個暗森林的生命，我們的族群，我們的家人也在裡面，我不得不這樣選擇。」侯利狂笑出聲，聲音中帶著不甘和嘲諷。
……
琰冷淡看著黑石星系的星圖。
這個範圍達十萬光年的星圖縮影，在他眼中如此的小。
戰場十分慘烈。
戰艦在源源不斷投入到太空港口的戰場中。因為是戰略要地，黑石星系被空間泡泡包裹的，只有太空港口對外開放，那裡自然而然成為戰場。
紫薇文明的戰艦，也源源不斷通過空間連接器被送入黑石星系，當即投入戰場。
這是一場恐怖的大型攻堅戰。
在宇宙神級文明格局成立後的數億年裡，極少出現這種神級文明對攻的戰爭。他們都在拼消耗，希望自己是可以笑到最後的一方。
琰就站在作戰台前，任由各種信息變幻。
黑石星系的戰爭正在進入尾聲階段，紫薇文明無數戰爭機器如雨般密密麻麻，鋪天蓋地朝空間港口翻湧而去。
然而，面對這種攻勢，琰並未有太大的臉色波動。太空中雙方的戰爭機器碰撞，只有爆炸和碎片，哪一小點火團，在無垠的太空中很不起眼。
一波攻勢落幕，接著第二次攻勢正在醞釀。
「就是現在。」
琰冷冷的聲音響起，他輕輕揮揮手。
呼呼呼！
成百上千早已準備就緒的飛船，啟動跳躍，出現在空間港口的位置，它們整齊排列，間距有星球大小，在太空中組成一張網，似要封住空間港口的範圍。
緊接著，飛船中，有人影飛出，一個個戰甲師站立其上。
見到這一幕，遠在紫薇文明大本營的紫羅肉肉的臉上狠狠抖了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他知道，他的預感成真了。
只見太空中的戰甲師，一個個張開雙臂，一股無形的波動籠罩著空間港口中的天基武器，只見太空港口的天基武器和戰艦，正在慢慢解體，爆炸。
星球級超能者。
成千上萬的星球級超能者。
「這是黑瞳的超能戰部嗎？」紫韻看到己方一艘艘戰艦爆炸，清冷的臉上終於變色。
紫羅看著影頻中不斷解體的天基武器和戰爭機器，神情茫然。
以前還沒和行軍蟻交過手，但他在影頻中見過行軍蟻超能戰部的戰法。黑瞳文明這些超能戰部，明顯比行軍蟻的要生澀，而且超能的範圍和實力也差一些，略顯稚嫩。
但即便如此，也對他們形成優勢。
他第一次碰到超能戰部，雖然對這個早有心理準備，但到了這一刻，他還是有些恍惚。
戰爭的形態，忽然就變得不同了。
「現階段，機械戰部對超能戰部，短板無法彌補。」紫羅嘆息一聲說道：「黑石星系恐怕保不住了。」
「這種範圍的超能，消耗會很大。」紫韻說道。
「沒用，黑瞳有備而來，他們周圍幾個區域艦隊已經調遣過來，正好現在是空擋，我們的防守堡壘和天基武器又被毀滅。只要他們的戰艦沖入港口內，就算突破防線進入黑石星系內部了。」
「怎麼做？」紫韻恢復往日的清冷。
「撤退，在他們沒有進入黑石星系內破壞空間連接器前，讓戰部撤退。我們需要留住兵力，防守空間深淵這邊的防線，我們的目的是拖時間。」紫羅說道。
「你做主。」紫韻毫不猶豫說道。
紫羅胖胖的手指在作戰台上靈活跳動幾下，發出一道指令。
「撤退！」
幾乎在指令發出的那一刻，黑石星系內的將星，立刻下達撤退命令。由空間港口的無人艦隊掩護，其他戰艦紛紛通過空間連接器，離開黑石星系。
發出撤退指令，紫羅揉揉滿是肉的臉，嘆了一聲。
忽然，一道消息的提示聲響起……
收到黑石星系內駐守戰部異常動作的消息，琰輕輕一笑。
他和紫羅都是聰明人，也是老對手，彼此都明白對方的打算。紫薇文明現在沒有超能戰部，他們黑瞳這邊，付出巨大代價，超能戰部剛剛成型，兩者的牌面上，他稍稍占優。
不過他也清楚，紫羅拖延時間的目的。
「加大黑石星系的攻勢。」琰揮揮手，給身邊的將星下令。
只見成千上萬滿載戰爭機器的運輸艦，一個跳躍，出現在空間港口外圍，無數的戰爭機器被投入太空中，蜂擁向太空港口內。
雙方本來勢均力敵的兵力，一增一減，天平開始傾斜。
滴滴滴……
在琰還沒來得及為攻破黑石星系高興時，一道消息提示響起，看到上面的內容，他略帶笑意的臉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