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定了成季柏來暫替學堂的事兒,安之遠便同梅氏說起成季柏的工錢來:「蘭娘,你看這錢該如何給季柏?」
對給成季柏酬勞的事兒,梅氏一絲意見也無。便是找外人,也要花錢呢,更何況,成季柏是她的女婿,給他的錢,給他的錢,也算是給了安貞。她笑道:「你看著來就是,可不能虧待季柏。」
安之遠哈哈一笑,「可不能!等明兒見了季柏,我同他說說。」
今兒成季柏一到學堂,安之遠便將他叫了出來,說了要請他暫時教幾天學堂學子們的事兒。
聽罷,成季柏連連擺手,「岳父,我不成。我如今連秀才都還不是,又如何能教其他人呢?」
「此言差矣,你雖還未曾考上秀才,卻也是童生了。且,你如今還不是秀才,不過是因著去歲沒有院試的緣故。院試三年才有兩次,今年下場,你定能考中秀才!」
安之遠對成季柏很是了解,他腦子活泛,又肯用功,做文章雖說不算張揚,可在安之遠看來,中庸才較為穩妥。畢竟,誰也說不準考官會是什麼脾性,張揚太過,若考官是個穩重的,便不得考官喜歡了。
雖說他過了縣試、府試,如今已是童生了,不同那些連童生都不是的人,可在成季柏看來,只要沒考中秀才,其他都不過是白身罷了。他又客套兩句,便應允下來。
安之遠又提了報酬的事,成季柏推辭兩句,不好推拒,便應了下來。
雖說只是個暫代的活兒,酬勞也不多,可到底是錢,他如今也算是能掙錢的人了。他想著,回到家後同貞娘父母兄妹說一聲,他們定然要高興壞了。
他帶著滿心期待回到家中,還未來得及同第一個來接他的嚴氏說話,便聽嚴氏歡喜道:「四郎回來啦!哎呀,咱們出息的四郎回來啦!」
她一邊說著,一邊轉頭沖屋裡的其他人喊了一聲。成季柏看著,有些不解,他往日回到家時,嚴氏雖說也來接他,可卻並不會如今日一般,出息?他不過離家了一日功夫,怎地既變出息了?
他正想著,轉念之間也有了答案。是了,托岳父的福,他得以從明日起,暫時在學堂教幾天學,也能拿些錢,比起之前只花錢不賺錢來說,可不是出息了。
他想的與嚴氏心中所想卻是有些出入。
嚴氏最在意的,可不是他能賺錢了。
成季柏打小就聰明,嚴氏原只是想著送他去私塾認幾個字,日後也好找個輕巧的活兒,可是卻沒想到,私塾的夫子說他有天賦,是個讀書的料,嚴氏當即便樂得拍手要供成季柏讀書科考。
在嚴氏看來,她家四郎日後可是要做大老爺的,那出息是大大的,只是如今成季柏還沒考上秀才,她便也不將做大官的事兒掛在嘴上。
可如今,今兒半晌安貞與成幼瑤回了家,便興高采烈地同她說成季柏要在學堂暫時當先生了。
田氏率先開了口:「啥?四郎要當先生啦?弟妹,小妹,這話可不能亂說啊。」她一臉的不屑,不相信安貞這話是真的。
落後一步的嚴氏憤而在她背上拍了一巴掌,「你個糟心玩意兒,瞎說什麼呢!」
她原本正驚喜著,聽見田氏這話,霎時只覺得掃興至極。
成幼瑤搶白道:「二嫂,咱們家可不是誰都和你一樣。這事兒我們為何要亂說?若我們果真拿這事兒亂說,爹娘都信了,等四哥回來總是要說明白的,到時爹娘豈不是要空歡喜一場?」
安貞抿唇笑了笑,細聲細氣道:「是呀二嫂,小妹說的極是,若真是假的,我們又何必說如此容易戳破的謊言?相公確實要在我家的學堂暫時當幾天先生,我阿爹這幾日要帶著學生們去縣城考縣試。等他們從縣城回來了,相公便不必做了,仍舊讀他的書。」
一聽她這話,田氏反倒酸極了。
四郎媳婦怎地就這般命好,聽聽這話,考縣試她阿爹還得去,那豈不是每回有學生要去考縣試,他都得去?
田氏長到這麼大,去的最好的地方,便是鎮上了,可去也不是將鎮上都逛了一遍。安家卻都能去縣裡,鎮上就這般好,縣城該有多好呀,可真真是羨慕死她了。
嚴氏眼一抬,嗤道:「聽見沒有,四郎媳婦為何要說瞎話?」
她說著,嘚瑟起來,「哎呀,四郎果真是出息了,竟然也當上先生啦!可真是給咱們老成家光宗耀祖啊!」
安貞有些哭笑不得,「娘,相公如今不過是暫代夫子而已,怎地就算是光宗耀祖了?」
成幼瑤也附和:「就是,若說光宗耀祖,怎麼也該是當個官兒?」
成幼瑤對科舉不甚了解,但她也是曉得,秀才不過是最低級的,舉人才了不得呢,難考極了,不然她初中語文課本上,那范進也不會考到一把年紀才考上。
她想,舉人那般難考,說不得她四哥還是先當個官兒靠譜。也不說那什麼知府知縣的,哪怕只是個縣丞,對老成家來說,也是光耀門楣了。
嚴氏嫌棄了一番媳婦和閨女不會說話,便歡喜的出了門,她還特意端著個針線奩,假裝自己只是去找妯娌做活兒閒聊,並非是特意炫耀的。
只是她沒想到,她到成大牛家時,成大牛家一家子也都已然知曉了。
看到彎腰劈柴的成金壯,她這才想起來,金壯大侄子是跟著她小閨女和四郎媳婦一道去的鎮上,沒道理只她家知曉了此事,成金壯便不同家裡人說的。
有些掃興,但面對妯娌的笑臉,聽著王氏誇獎的話,嚴氏仍是飄飄然起來。
她裝模作樣地在成大牛家做了會子針線,便藉口回家做飯去離開了。
只是她出了成大牛家,卻並未往自家去,二嫂腳底一拐,往成二牛家去了。
大嫂家裡有金壯,大嫂一家子都知道了,她再說起來便沒勁了。二嫂家可沒人曉得這事兒了,她可得好好炫耀炫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