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這麼說好了?」嚴氏道。
成三牛頷首,嚴氏又問:「那什麼時候分?等五月里,就要收麥子了,是早早分了,到時候各家讓他們各自忙去,還是等收了麥子再分?」
思量片刻,成三年道:「還是收麥子之前便分了吧。省得到時又要計較麥子分多少。」
嚴氏點點頭,「行,那四郎他爹你挑個時候就是。」
既已說好了要分家,多拖著也無益,成三年略一思索,便道:「那就過個兩天,挑個他們都在家的時候吧,這幾天,咱們先盤算著家裡的東西都有多少。」
既然要分家,那就要分徹底了,家裡東西都分了,省得日後還得再分一遭,麻煩。
家裡的田地、倉房裡的糧食、家裡養的雞鴨,乃至碗筷,都得分一分,更不用說公中的錢了。
成三牛也不急著睡了,他當即就想盤點家裡要分的東西,嚴氏看不過,攆他去睡:「早些睡吧你,明兒天不亮就得起來磨豆腐,再不睡,你這一宿還想不想睡了?」
成三牛訕訕地放下手裡的東西,躺到了床上。「四郎他娘,你也早些歇著。」
嚴氏忍著笑應了聲,給他縫好了衣裳,也躺下睡了。
……
既已定好了要分家,第二日,嚴氏便偷偷摸摸地將這事兒說與了成季柏,也是想讓他與安家人說一聲兒,看看哪日讓誰過來一趟。
本地但凡有人要分家,都會跟媳婦們的娘家說上一聲兒,到時,各家也都會派來個人見證,也是怕自家姑娘吃了虧,該分的分不到。
成季柏有些驚訝,「爹娘怎地突然想到分家了?」
嚴氏撇撇嘴,「還不是你二嫂那沒眼力見的,我怕一直不分家,你再被她拖累了。」
成季柏亦是想過要分家的。
他與兄長們年紀都大了,也都各自成了家,成家的院子算不得大,雖說如今兄妹四個各自都單獨一間房,但如同成大郎成二郎這樣成了家有了孩子的,卻也還是帶著孩子睡一間屋。
再過上個幾年,孩子也大了,到時總不能再讓孩子們擠在一起睡。家,總歸是要分的。
成季柏也有些私心。
真若是分了家,各房吃各房的,到時他便與安貞打下手,也不必安貞一直給一大家子做飯了。
只是礙於種種考量,他將分家的念頭一直壓在心裡,這會兒聽嚴氏提起,他雖有些歡喜,卻還是勸道:「娘,我又豈會被二嫂拖累?還有二哥看著她呢。」
嚴氏擺擺手,「你二哥那個娶了媳婦兒忘了娘的,他能管得住你二嫂?」
成二郎雖與田氏感情好,但卻也不是嚴氏說的這樣,嚴氏也曉得,只是眼下誇張了幾分。
見嚴氏定了主意,成季柏也不再勸,只是道:「娘,若是分了家,我們也該搬出去了,只是我和哥哥們一時都沒有再起房子的錢,還要在家裡多住上些日子。」
「你與貞娘儘管在家裡住著就是,我跟你爹還想帶著麼兒跟著你過呢。」
成季柏臉上卻是多了幾分慌亂來,「娘,兒子雖想侍奉爹娘,可到時外頭便該有流言蜚語了。」
分家後,家中長輩是要跟著長房過日子的,若是誰家長輩反倒是跟了別的兒子養老,少不得被人說閒話。
嚴氏也想到了這事兒來,她嘴硬道:「我兒子,我愛跟誰過就跟誰過,還用得著那些碎嘴的說?」
她雖這樣說,但到底是將這事兒放了心裡去,她送成季柏出了門,便想著等晌午成三牛回來了,再與他說說,他們和成幼瑤要跟著誰過的事兒——
成幼瑤還未嫁人,自是要跟著爹娘一起過的,嚴氏與成三牛兩口子怎麼過,她便要跟著如何過。
……
忙完生意,將攤子收拾妥當,安貞便與成幼瑤、成金壯三人分道揚鑣。
今早甫一見面,成幼瑤便興致勃勃地同成金壯說了安靖考過了府試的事兒,安貞便順道說了自己要回娘家一趟。她還要叫上成幼瑤與成金壯,但兄妹兩人卻是都擺手推拒了。
偶爾跟著去一回沒什麼,哪能總去別人家裡的,況且,今兒明顯安家人要好生慶賀一番,他們若是跟著去了,即便不算掃興,也總歸無法讓安家人盡興。
他們兩個堅持,安貞便也不執意要他們同去,待收了攤,三人便分了兩路,成幼瑤與成金壯兄妹拉著車回家去,安貞則是去往安家。
弟弟過了府試這樣的好消息,定然要慶賀一番。今兒出攤的錢還得交由成幼瑤帶回去,待嚴氏分過,才能算是自己的,安貞出門前,便揣上了錢袋子,這會子與成幼瑤分別,她便拿了錢去買東西。
今兒正巧有個大集,安貞到集上逛了一圈,再出來時,手裡提了兩條用草繩拴著的鯉魚、一大塊五花肉、兩根大筒骨並一把萵筍。
思及自己還要去買旁的,怕手裡拿不住,她又在集頭上買了個籃子,挎著籃子去點心鋪子裡買了兩斤點心,去布莊買了些料子,最終,她又去自家學堂不遠處的書鋪買了些筆墨紙硯。
昨日梅氏便同成季柏說了,今兒要安貞也回來一趟,吃罷朝食,她便先去了趟豆腐鋪子。梅氏拿了些豆腐並腐竹、豆腐皮,囑咐夥計們自己今日不在鋪子裡,要他們認真做生意,又給夥計們多加了些賞錢,讓他們收了工也好吃些酒,便匆匆回了家。
她回到家,便先自雞圈裡抓了只老母雞宰了。
秀才要考三場,安靖如今已過了兩場,縱使安之遠與安靖爺倆都說不宜聲張,但梅氏卻仍是打心眼兒里高興,她想著,她兒子今年不過才下場,便已走的這樣遠,不慶祝一番她著實遺憾。
左右也不說出去,只自家人吃些菜喝些酒,也算不得太過張揚。
安之遠雖不讓梅氏大肆宣揚,但兒子這樣厲害,他也滿心都想炫耀,便同意了梅氏的主意,他還說,要梅氏再去鎮上的酒坊打些酒來。
梅氏盤算著待自己忙活的差不多了,再去打酒,到時若是還缺些什麼,也好一道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