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她長嘆一聲,說,「我還以為會像電視裡演的那樣,你會給我做人工呼吸呢。」
話音未落,眼前突然罩著一大片陰影。
冰冷的雙唇上突然敷上一股熾熱。
他的吻,只有短短几秒,沒有深吻,卻又用了十足的力道,像是在報復什麼似的。
池中月還沒反應過來,他的雙唇就離開了。
望進他的雙眼,那漆黑的眸子裡有一種東西叫做掙扎。
「任清野。」池中月說,「你真沒種。」
她突然抬起雙手,勾住他的脖子,仰著下巴吻了上去。
池中月的吻長驅直入,沒有猶豫,攪著他的舌頭。
漸漸的,任清野眼裡那一絲掙扎在崩塌,伴隨著一同崩塌的,還有他腦海里僅存的理智。
任清野開始回吻,池中月有點受不住了。
蠻橫又霸道,發泄似的,一點兒不注意力道,池中月那本就發紫的雙唇距離紅腫只差一步之遙。
任清野卻不管不顧,時不時用力吸咬她唇瓣和舌尖,吞沒她所有氣息。
終於,池中月呼吸不上來了。
「夠了。」池中月突然推開他,「哪兒有人工呼吸做這麼久的。」
任清野心裡的一簇簇火苗,就被池中月這麼一把按住。沒有直接掐滅,空讓他心裡火燒火燎。
他別開頭,舔了舔唇角,說:「妖精。」
「你說什麼?」池中月問。
任清野這才想起,落了水的池中月,聽不見了。
他對著她,張了張嘴。
「妖精。」
池中月一笑,「那——你要不要嘗嘗妖精的味道?」
任清野呼吸一滯。
面前有一個萬丈深淵,不知什麼時候,他被池中月拉下去了。
完蛋了。
「起來!」任清野摟著她的腰,「尾巴翹上天了,先去嘗嘗藥的味道。」
池中月自己站了起來,抹開臉上的水。
「我沒事,他想跑,所以把我一腳踢到水裡去了。」
「踢你哪兒了?」
「屁股。」
池中月指著自己屁股,說:「可疼了。」
「你會喊疼?」任清野說,「我以為你死都不會喊疼。」
「哦。」池中月覺得沒勁,說,「那行吧。」
「行什麼行?」
「不疼唄,你說不疼就不疼唄。」
「池中月!」任清野突然倒豎眉毛,惡狠狠地看著她,「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我怎麼沒有好好說話了?」池中月昂首挺胸,理直氣壯,「不服氣,還要再咬我?」
任清野扭頭就走。
走了兩步,他停了兩秒,轉回來,「下次讓我碰到他,我打得他媽不認,行了嗎?」
「行。」池中月說,「不過我下去的時候掐爛了他手臂,他哪兒讓我白白吃虧。」
任清野無話可說,只能長嘆一聲,笑得無奈。
他真的不知道該拿這女人怎麼辦。
這時候,池榮貴的人找到這兒來了,池中月就理了理衣服,越過任清野,走了過去。
「等等。」任清野拉住她,「你這幅樣子怎麼見人?」
說著,他脫下外套,粗魯地罩在池中月身上,遮住她那因水而盡顯的曲線。
回到醫院樓上,一切如舊,醫生帶著聽筒檢查池榮貴的身體,桌上剛倒的熱水還冒著熱氣。
平靜得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
「月月?」池榮貴看到池中月進來,說,「你沒事吧?你落水了?」
池中月從一旁的柜子上拿了根毛巾,擦頭髮,「沒事。」
池榮貴微微探身,問:「那個人呢?」
「走了。」池中月說。
給池榮貴就診的醫生疑惑地看著池中月,說:「你怎麼這幅樣子?」
池中月說:「你們醫院湖邊沒有圍欄,這個問題得反應反應。」
醫生直起腰,順手就摸上池中月的額頭。
任清野下意識地往前一步,渾身都繃緊了,卻聽到醫生說:「湖水那麼涼,你發燒了,趕緊去樓下掛個急診。」
「好。」池中月說,「我總得換身衣服吧。」
醫生說:「去找護士給你弄一套病號服。」
池中月點了點頭,「醫生,記得跟你們醫院反應一下哦,湖邊得搞個圍欄。」
池中月下了樓,去護士站找護士幫忙找一套乾淨的病號服。
護士小姐姐人很好,不僅幫她找衣服,還從自己的值班室拿了吹風機出來,讓她坐著,給她吹頭髮。
「姑娘,你頭髮可真好,怎麼保養的?」
池中月說:「小時候一直剃小平頭,剃的次數多了,頭髮也就變這樣了。」
護士小姐姐說:「小時候都喜歡梳小辮子,你幹嘛剃小平頭呀?」
池中月漫不經心地說:「小時候太皮了,我媽不打我,懲罰方法就是剃我頭髮。」
護士小姐姐突然嘆了聲,「你媽媽極端了點兒。」
池中月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護士小姐姐想,這樣的女孩兒,從小應該沒得到多少愛吧。
「可是現在好了啊。」護士小姐姐說,「你看你男朋友多好,一直看著你,長得還那麼帥。」
池中月:「嗯?」
護士小姐姐朝門口努嘴,「喏,從你進門就站在那裡了,一直看著你呢。」
池中月一回頭,對上任清野的目光,他立刻別開頭,往旁邊走了。
護士小姐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還害羞呢。」
池中月也笑,「他就那副死樣子。」
護士小姐姐說:「男人嘛,都是這樣彆扭的,行動上愛你就夠了。」
「那——」池中月說,「你覺得我們倆佩嗎?」
「配啊。」護士小姐姐說,「他長得帥,你長得美,配一臉。」
「就是。」池中月說,「上次你們這兒有一個醫生,說我跟他不配,什麼眼神。」
「醫生嗎……」護士小姐姐說,「總跟正常人不太一樣,他們看人就是在看骨骼和肌肉。好了,頭髮吹乾了,你快去找醫生看一看吧。」
護士小姐姐收了吹風機,又突然低聲在池中月耳邊說:「去103急診室,那個值班醫生很帥很溫柔的,讓你男朋友吃吃醋。」
池中月說:「什麼?不好意思,我聽不見。」
護士小姐姐突然愣住了。
怪不得,她剛才說話的時候,就在想這女孩子幹嘛一直盯著她看,還看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多可惜啊,這麼好看一女孩子。
這樣一來,也沒了開玩笑的心思。
「我說,你趕緊去找醫生吧。」
池中月跟她道了謝,走出門,看到任清野從廁所里出來。
「你幹嘛呢?」
任清野說:「上廁所。」
池中月挑挑眉毛。
死不承認的。
「這麼快?」
「就是這麼快。」
任清野順口說了,再看到池中月臉上的壞笑,氣不打一處來。
「池中月,老子早晚收拾你——」
「我等著。」池中月笑得越來越放肆了,說,「擇日不如撞日,不要就今晚?」
她穿著大一號的病號服,腰肢那裡空空蕩蕩。藍白的條紋朴樸素素,卻沉得她那沒有血氣的臉十分明艷。
五官深刻的臉就是有這樣的好處,無論膚色,無論氣色,總比別人出挑一點。
任清野頭皮發麻。
如果人體的忍耐有極限,那麼他今天就是第二次挑戰自己的忍耐極限了。
還好這一次,他挑戰成功。
「你過來。」任清野朝她找找手。
池中月依然不懷好意地笑著,但卻很順從地過去了。
任清野拉著她的手,帶著她下樓,「去找醫生吧。」
他是發現了,跟池中月就是不能來硬的,不然她更有脾氣。
她要是鐵了心要惹他,他只能是潰不成軍的那一方。
池中月沒想到任清野突然轉變態度了,反握住他的手,說:「脾氣軟得這麼快,其他地方可別軟得這麼快啊。」
任清野突然頓住,仰著下頜,閉眼,深呼吸。
他猛地一扯池中月,把她扯進懷裡,布下鋪天蓋地的吻。
雙臂用力,狠狠掐著她的背。
唇齒之間,攻城略地,毫不遲疑。
第三次了,這是她今天第三次挑釁。
半晌,池中月徹底穿不上氣了。
她推開任清野,用手背擦了一把嘴角。
再抬頭時,眼裡帶著精光,如把獵物拆股入腹的鷹。
「任清野,你完了。」
任清野靠在牆上喘氣。
心裡好像被什麼充滿了,又好像很空虛。
就在這一刻,他那清晰的人生之路,突然變得撲朔迷離。
他望著天花板,眼前的白熾燈亮得他眼前一花。
他明白,他在池中月一次又一次的挑釁中淪陷。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自己的淪陷,就像一個墜海的人,感受到海水的壓強越來越大,海水的顏色也越來越深。
可他伸出雙手,什麼都抓不住,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一點點沉淪。
作者有話要說:呀呀呀,妖精呀,野哥把自己洗乾淨等著吃妖精吧。
【又突然提前出現,可不可愛,乖不乖巧?